小老赵——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

岁月使儿时的记忆渐行渐远,越来越模糊了。然而有一个形象非但没有因时光的流逝而淡漠,反倒愈加清晰起来,且时时萦绕着我。

捉迷藏是孩提时的主要游戏。那是一个冬日的暖洋洋的午后,我们正在捉迷藏的时候,突然从一垛玉米秸中站出一个人来:是一个罗锅,个子还没有我高,尖头鼠脑;灰蓬蓬的头发茅草一样分散开来,胡子缠成许多小疙瘩,小眼睛深深地嵌在尖脑袋上,颧骨高凸,塌鼻子,尖下巴,瘦得牙齿都露在外面。一件大襟破棉袄,像刚从油坊里拉出来,而且全身破洞;下身不知是裤子还是用布片遮着,露出干瘪的小腿;光脚,右手抓着棍,左手捧着一只破碗——原来是个乞丐。
小老赵——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

这个要饭的驼子腿还瘸着。我们几个大点的孩子闲着就拿他开心。慢慢的,我知道他姓赵。“我祖宗是赵子龙呢。”他炫耀地说。于是我们叫他“小老赵”。之所以称其老,是因为他看上去确实很苍老;谓其小,是因为他长得很瘦小,像个侏儒。

小老赵的日子很简单:出去转一圈后,讨来了玉米面饼子、地瓜或地瓜干,便回到那垛玉米秸根儿下,就着暖暖的午阳吃。有时也空着手回来,一个下午便偎着草垛,蔫蔫地睡去。吃饱了时便来了精神,讲些他老祖宗赵子龙的事儿,我们则不知所云。而每当提起他老祖宗的事来,他那灰暗的脸上也会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光来。
小老赵——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

夏日的傍晚,我们捉知了累乏了,便瞅着小老赵寻思捉弄他。于是挖个深及膝的土坑,里面填些粪便,荆棘,碎玻璃等,坑口用草棍树叶盖好,再撒上土,印上脚印(仿佛有人走过的样子)。然后,手里拿块玉米面饼子,老远唤着:“小老赵,过来给你吃。”小老赵吃饱了时,是不理会我们的;但倘或饿着肚子,便一拐一拐地过来,“噗通”一声便掉进坑里——偏偏又是那条残腿陷进去。他呲牙咧嘴歪坐在地上,从沾满粪便的光脚上拔着荆棘,我们则在一旁跳着拍手大笑。

冬天来了。以往我们打雪仗要分成两拨,而如今小老赵就成了我们的雪靶子。放了学或星期天,我们总要把小老赵当成鬼子往他身上扔雪弹。看着他双手抱头,缩成一团,我们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然而这事被母亲知道后,我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从此再看到小老赵,内心就生出些怜悯来。于是,每当他空手而归时,我便从家里拿一摞地瓜干给他。
小老赵——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

冬去春来,花开蝶闹。小老赵的日子便好过起来。在温暖的春光里,他常常拥着茅草,脱下油光光的破棉袄捉虱子。随着年岁的长大,我们已经不再捉弄小老赵了,而把他当成了我们的玩伴。小老赵成了我们不可或缺的一员。

然而又一个冬天来临的时候,却不见了小老赵的踪影。放了学看不见小老赵,我们无所适从。于是撒下人马,四处找寻。这时却从临村传来了小老赵的死讯!

原来,小老赵乞讨时经过一个水塘,一个在冰上玩耍的小男孩不慎掉进了冰窟里。小老赵下去用他的残腿,他的弓背,他的鸡排一样的胸膛救起男孩,而他却再也没有上来……村人在村头为他竖了块花岗石碑,上面刻着:好乞丐小老赵之墓。望着墓碑,我们嚎啕大哭。我们从各自的家里挖来各种花草,栽种在墓碑周围。

小老赵像一片树叶,翩翩地来到人世,又翩翩地回归泥土,化作芬芳。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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