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故宮講解修文物

從報名故宮志願者到如今掛上胸牌、即將成為故宮文物醫院的首批講解志願者,已經有將近3個月了。

今年4月,故宮招募首批文物醫院志願者的消息發佈後,引發社會關注。北京青年報記者全程參與了文物醫院志願者招考、培訓直到準備上崗的全過程,這期間,經歷過以為落選的失落,也為近距離接觸國寶感到“幸福得要昏倒”。

6月9日,故宮文物醫院首次對公眾開放,北京青年報記者特別為讀者帶來了這份故宮文物醫院志願者的“全攻略”,記錄下自報名以來的點點滴滴。

我在故宮講解修文物

屈暢(左)

用暗藏“欺君之罪”的清宮舊藏試圖打動評委

從報名故宮志願者到如今掛上胸牌、即將成為故宮文物醫院的首批講解志願者,已經有將近3個月了。2018年3月13日,我所在的一個文物愛好者微信群中,有人發佈了故宮博物院招募志願者的消息。長期以來,我的不少朋友逛博物館的時候,都會主動叫上我,希望我來為他們講解。當時就有朋友建議:“你和這些博物館講解志願者之間,就差一個名分了,去報名吧。”我看了看故宮發佈的招募者條件,感覺自己都比較符合上,於是就填表格報了名。

4月12日,我收到來自故宮博物院的通知,告知我入選了志願者的面試名單。相比入選,我更加驚訝的是通知中給我分配的面試崗位:“文物醫院講解崗”。我之前聽說過故宮文物醫院,知道這裡就是紀錄片《我在故宮修文物》中“大國神匠”的“棲息地”。但我也很清楚,文物醫院還沒有對公眾開放,也完全沒想過在文物醫院該怎麼做講解,畢竟修文物和展出文物差別太大了。

好在隨同通知一起發來的面試題目並沒要我講解修文物的那些事,而是要求我自選一件文物,打印出來之後帶到考場,現場為考官們做一次講解。我花了2天時間都在考慮到底要講哪一件文物。

我在故宮講解修文物

有一次翻閱微信朋友圈時,突然想起來以前曾經寫過的一篇短文:

故宮收藏的清乾隆時期由宮廷畫師繪製的《獸譜》時,我發現其中同樣有一張犀牛圖,除了採用了中國傳統的繪畫技法,其他細節和丟勒當年繪製的犀牛一模一樣,甚至丟勒畫錯的地方,都原封不動的保留了下來。“好在乾隆也沒見過真的犀牛,不然知道畫出來的犀牛錯誤百出,畫家肯定就要落得個‘欺君之罪’了。”

當時這篇短文引起了不少朋友的興趣,也是我很得意的小發現,將這篇文章整理修改後,我帶著《獸譜》裡的犀牛圖像參加了故宮的面試。如今看來,這個小發現也引起了評委老師的興趣。第一輪面試的當天晚上,我就收到了第二輪面試的通知。第一輪面試也是我首次來到文物醫院,這處位於故宮未開放區內的平房太過神秘,以致於因為害怕面試沒通過,以後再也不能到這附近來,在附近拍了好幾張照片,才戀戀不捨地離開。

通過兩輪面試考驗才知道走過了獨木橋

第二輪面試的題目指定了文物:用5分鐘講解《清明上河圖》。這恰恰碰到了我的一個軟肋,宋朝歷史正好是我相對了解比較少的一段時期。雖然也能查到網上不少解讀《清明上河圖》的文章,但我還是希望能夠給評為帶來一些耳目一新的東西。

查閱《清明上河圖》繪製年代的文獻時,我注意到,根據學術界的主流看法,《清明上河圖》反映的是宋神宗到宋徽宗期間北宋首都汴梁的歷史風貌。這一時期恰好是著名的王安石變法的“新黨”和“舊黨”反覆爭鬥的日子,我認為這種影響深遠的政治事件很可能會在《清明上河圖》中有所體現,確定這個思路之後,我查閱了大量關於王安石變法的論文,結合《清明上河圖》中的一些細節,做出了講解詞。

第二輪面試中我講完《清明上河圖》後,考官們給我來了個突然襲擊,給了我一段唐伯虎被他人科考舞弊所連累的故事,要求我看過之後,脫稿複述。緊張之下,拿稿子的手都有些抖。雖然非常小心地記稿子,複述時還是忘記了其中一個人物的名字,好在我記得這個人的官職,於是以“這位尚書大人”來稱呼,最終有驚無險完成了複述。

相比第一輪面試很快出了結果,第二輪面試之後幾天都杳無音信,我都已經放棄了希望,坦然和朋友說自己應該是落選了的時候,手機提醒我收到一個短信,我通過了面試,進入了培訓環節。

在我獲悉入選後,文物愛好者群裡出現了一個新聞視頻,視頻裡介紹說今年故宮宣教部收到了871份志願者申請的簡歷:

“經過簡歷篩選,75位志願者進入到第一輪面試。故宮文保科技部副主任屈峰介紹,初試實到73人。應聘者先在3分鐘內講解一件自己喜歡的文物,然後回答一些問題‘問題設置根據應募者的年齡,有針對性地考察他們的性格特點、身體狀況、工作能力、交際能力、時間情況、對文博工作的認知和興趣等要素。每組選取分值高的前7名,5組共計35人,進入第二輪面試。’經過篩選,25名準志願者脫穎而出,將接受故宮正式培訓。”

直到看了這個視頻我才知道,自己之前面臨的競爭壓力堪稱“千軍萬馬走過獨木橋”。

近距離接觸國寶文物害怕自己“幸福到昏倒”

剛開始培訓,之前在新聞視頻裡出現的屈峰老師就帶著我們25個準志願者從頭到尾走了一遍全長接近1公里的文物醫院,令我們大開眼界。

與展館不同的是,文物醫院修復室內的不少文物都不是完美的樣子。在培訓的日子裡,我目睹了金屬修護室裡的一堆青銅缶碎片,在修復專家的手中,逐漸變完整的全過程,修護專家認真工作的樣子,彷彿也是一件藝術品,可以被欣賞。

在唐卡修護室,一幅養心殿舊藏的唐卡靜靜地躺在修護臺上,唐卡修護室的方小濟老師向我們展示了很多平時看不出來的細節:一些佛像身上的瓔珞並非繪製出來的,而是用直徑大約1毫米的珍珠串成的。“這種珍珠是如何串起來的,我們今天都難以想象。”仔細看著這些珍珠,和唐卡幾乎零距離的接觸讓我感覺心跳加速,一方面覺得幸福得要暈過去,另一方面又得反覆提醒自己不能暈過去,以免摔倒的時候碰壞了這件珍貴的國寶。

開放預約不足2分鐘 40個名額被搶光

在文物醫院的培訓也是一個“漲知識”的過程。雖然此前因為興趣,看過一些文物、歷史方面的書,但在文物醫院,除了一般的文物常識外,還需要理解不少物理、化學的理科原理,這樣才能為觀眾講清楚文物醫院裡不少檢測儀器的工作原理。這對於我這個純文科生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好在故宮的專家親自帶著我們走進實驗室,為我們講解儀器的原理,同學中也不乏理工科出身的,一名叫張雪靚的準志願者想到了用動物園的動物賽跑,來描述一款分析文物化學成分的儀器:“我們想象一個動物園裡,所有的動物來做一個長跑,有的動物跑得快,有的動物跑的慢,我們站在終點上,根據動物跑到終點的先後順序,對比以前我們觀測記錄的動物跑步速度的記錄,就能知道哪些名次對應了哪些動物。”

張雪靚介紹,我們對成分的分析也類似動物賽跑,通過不同物質達到測量點的速度,對比數據庫,就可以弄清楚一些文物以前是用什麼材料做出來的。“雖然有些傳統工藝因為種種原因失傳了,但通過現代科技,我們可以將這些老技藝復原出來,給文物提供專屬的保護。”

隨著公眾開放日越來越近,大家也明顯感到了壓力。5月31日,故宮博物院官方微博發佈了文物醫院6月9日將首次試行對公眾預約開放的消息,有網友在微博上評論稱,自己當初也參加了志願者面試,遺憾沒能入選,“這次一定要看看入選的都是什麼人。”文物醫院開放預約那天,我也曾想幫朋友預約一個名額,沒想到剛剛過去2分鐘,刷新網頁一看,40個名額已經被搶光了。

這一切我們這些準志願者也都看在眼裡了,不過這些壓力也被轉換成了動力,這段時間,大家都在探討如何講解,就連一個手勢、一個眼神如何做,都在反覆討論。6月9日,文物醫院將首次對公眾開放,我們能夠順利過關麼?

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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