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到底還想讓我死幾次?
當我們的電視劇還在翻拍臺灣十年前就玩爛的瑪麗蘇,並且遭到群嘲時,臺灣這兩年暗戳戳地拍下了不少本土好劇。
雖然他們製造爆款的能力已經不及當年,但卻部部穩紮穩打,創造高分。
比如豆瓣高達9.2分的《一把青》,8.8分的《麻醉風暴2》,8.6分的《荼蘼》,還有之前小刷過一輪屏的《滾石愛情故事》。
不知不覺,臺劇已經從小清新偶像劇的標籤中掙脫而出,向各個類型全面開花。
今天要推薦的這部,更是被冠以“臺版黑鏡”的讚譽。
《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
(以下簡稱《你的孩子》)
說讚譽想必大家都不會反對,雖然《黑鏡 第四季》因為不夠“黑”,遭遇了一些口碑上的滑鐵盧,但也只是從第一季的9.3分滑到了8.2分,在很多影迷心中,英劇《黑鏡》系列“神作”的地位並未受到太大影響。
《黑鏡》系列之所以優秀,是因為它對科幻的理解走在了全世界影視的前面,更重要的是,它用科幻撕開人性,影射現在,警示未來,這就是《黑鏡》系列的主旨。
相比起《黑鏡》各個故事發散的腦洞,《你的孩子》的主題更為統一。
劇集改編自作家吳曉樂的同名小說,由六位編劇將書中的九個故事改編成五個單元,一個單元兩集。
內容聚焦因考試製度和成功學而扭曲的親子關係,本劇將科幻元素加入親子關係中,使得本就扭曲的關係更為極致化。
在《黑鏡 第四季》的《大天使》一集中,母親為了保護女兒不受外界的傷害,將一枚芯片植入女兒的腦部,此後女兒在看見害怕的危險畫面,就會被自動打上馬賽克。
結局自然不會好到哪去。
而在《你的孩子》中,雖然科技看上去未必比《黑鏡》高級,比如從芯片直接down到了遙控器,但它依然描繪了一個個毫不遜色、更加中國式的“家庭恐怖片”。
從片頭的圖中不難看出,這個有著長長臍帶的嬰兒,他大腦的一部分是一個女人的輪廓,而手上則拿著一把鎖,他的思想和行為都被操控著。
第一單元《媽媽的遙控器》。
父母離異的初中生小偉跟著媽媽,這位剛剛離婚的媽媽感情受到重挫,她想不明白學生時代的青澀戀愛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她像所有即將失控的媽媽一樣,用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孩子。
然而孩子是個熊孩子,偽造印章,修改成績,行為是不好的行為,但目的其實不壞,只是為了和朋友們去畢業旅行,而這場旅行的通行證就是好成績。
不料還沒把章蓋在成績單上,就被非常愛收拾的媽媽發現了。
媽媽非常痛心,兩人發生一場爭執。
不知如何處理的媽媽來到街頭,看到了一條為她量身打造專治熊孩子的廣告,不僅如此,一回頭,廣告中解決親子關係的產品專家直接來到了她的面前。
從這之後,兒子小偉的世界就發生了變化。
他的時間在被媽媽發現印章的那一天不斷重複——星期三的早自習,星期三和同學們發生的事,星期三要回家蓋印章。
但這個黑色星期三隻有他一個人在循環,他記得所有事情,他知道下一秒同學要說的話,他清楚要在媽媽發現之前,迅速回家拿到印章蓋在試卷上交給媽媽。
直到他筋疲力盡。
媽媽終於開口問他:我已經給過你這麼多次機會,你為什麼還是做出錯誤的選擇?
原來媽媽得到了一個可以逆轉兒子時空的遙控器,她把以前所有做家務的熱情都轉移到了這個遙控器。
有了這個,媽媽一副穩操勝券志在必得的樣子——學不懂的題,別人有一次機會,咱們現在有了十次;補習班的課,花別人同樣的錢,上別人三倍的課。
就在這樣的操控下,不能違逆的小偉終於做出了正確的決定,將真實的成績單交給了媽媽,也永遠錯過了畢業旅行。
小偉在學業補習中不斷重複著向前走去,直到遇到了小嵐。
她的爸爸是音樂家,媽媽是畫家,她的笑容那樣明媚,那樣自由,她的理想是去紐約。
這就是小偉的初戀,讓他重新獲得生命熱情的人。然而牽手時間不長,一切都被媽媽撞見了。
小偉被明令禁止再去找小嵐,在小偉的反抗中,他再次被退回到認識小嵐之前的時空,他們的相識變成了永遠留在未來的故事。
小偉徹底崩潰了。一次次選擇死亡。
割腕、電擊、跳樓,在都被媽媽用倒退時間救下之後,他終於忍不住流淚問道:“媽,你到底還想讓我死幾次?”
這一句詰問讓媽媽痛哭不已。
媽媽自然不會讓你死去,小偉長大成人了,併成為了媽媽希望的那種成功人士,直到他在一場被迫的相親中,認識了一位女同性戀,並被她勇敢追求幸福的故事激勵,小偉選擇了一次徹底的反抗。
他偷走遙控器,永遠回到了有小嵐的時空。
在第二單元的故事《貓的孩子》中,原生家庭的暴力則更加魔幻。
阿衍生活在一個大家族中,叔叔伯伯堂哥堂姐每個人都很優秀,唯獨他的成績一塌糊塗。
爸爸在外包養情婦,媽媽把全部希望寄託於他。他知道媽媽辛苦,但偶爾的靠近卻總是換來媽媽的一通呵斥。
打,是媽媽覺得唯一能拯救兒子的辦法,但家教換了一個又一個,這個辦法似乎也並不見效。
直到有一天,阿衍見到了“藍色月亮”,看到了在平行時空中的自己,他告訴自己,在平行時空中的他殺死一隻貓,現實中就有一隻貓消失,變成一朵花。
這就是考到滿級分的方法。
史無前例的事情發生了,在爺爺的葬禮上,他交出了滿級分的成績單,終於得到了全家族邪教般“愛的沖天炮”,而不再是“愛的撐下去”。
但他家門口卻被用紅漆寫上了各種“虐貓者去死全家”的大字。
阿衍的精神完全時常,在重大考試中,我一直聽到貓叫,還看到無數飄落下來的花瓣,考完大笑稱自己一題沒錯,而最終只考了9分。
父親又是一頓胖揍,為了改變這種又做不出題的境況,他再次選擇毒貓。
被抓包後,他在大街上崩潰大哭,大聲質問母親:你愛我嗎?
這個誤入歧途的孩子拿刀劃傷自己的手,以此來希求媽媽的關注;
他將媽媽推到在地,雙手掐在她的脖子上。
最終,家中的母貓誕下小貓,看著母貓舔舐小貓的畫面,母子終於和解,媽媽也終於放棄了成功學。
《貓的孩子》中的貓是神的象徵,結尾阿衍問同樣處境的阿正:“如果你是耶穌,我殺了你,你要怎樣還會原諒我?”
阿正說:“我根本就不會死,只是死給你看,我要你打從心底承認自己的愚蠢,再來祈求我的原諒。”
阿衍問:“那如果你是貓呢?”
畫面一轉,兩人滿臉是血,一身傷痕地微笑著扶持著一起走下去。
因被原生家庭迫害而犯的錯,在現實世界也要自己努力承受錯誤帶來的懲罰,這或許就是最後這個畫面的意義。
在這兩對極端的母子關係中,在孩子之外,我們不能忽視的還有兩位母親,她們看似是加害者,實則也是受害者。
《媽媽的遙控器》中的母親,從某太太突然變成自己的事實讓她始料未及;《貓的孩子》中的母親,被丈夫日常家暴,被整個家族輕視。
於是孩子變成了她們難以應對自我缺失的犧牲品,變成了揚眉吐氣的工具,愛與過度保護、控制似乎永遠有打不完的架,當一件事被冠以“愛”之名,其他的一切就成了悖論。
可悲的是,小偉成人之後,有了和母親一樣的強迫症,無論多麼憎惡,在某些方面,我們永遠難逃父母留下的印記。
劇中的故事看似魔幻荒唐,現實中卻永遠不乏比這奇情的親子關係,最近朱雨辰與他母親的相處也正在被熱議。
朱雨辰的媽,讓我想起了被「愛」支配的恐懼
已到為人父母年紀的我們,已經無法改變我們的上一輩在教育和愛上面犯下的偏執和錯誤,我們僅能做的,就是避免自己繼承這一套經驗的魔咒,以防在潛移默化中“長大後我就成了你”。
“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是一句可以隨時敲打父母的警句,它引用自紀伯倫的的詩《你的兒女其實不是你的》,最後,以此共勉:
你的兒女,其實不是你的兒女。
他們是生命對於自身渴望而誕生的孩子。
他們藉助你來到這世界,卻非因你而來,
他們在你身旁,卻並不屬於你。
你可以給予他們的是你的愛,卻不是你的想法,
因為他們有自己的思想。
你可以庇護的是他們的身體,卻不是他們的靈魂,
因為他們的靈魂屬於明天,屬於你做夢也無法到達的明天,
你可以拼盡全力,變得像他們一樣,
卻不要讓他們變得和你一樣,
因為生命不會後退,也不在過去停留。
你是弓,兒女是從你那裡射出的箭。
弓箭手望著未來之路上的箭靶,
他用盡力氣將你拉開,使他的箭射得又快又遠。
懷著快樂的心情,在弓箭手的手中彎曲吧,
因為他愛一路飛翔的箭,也愛無比穩定的弓。
你的兒女,其實不是你的兒女。
他們是生命對於自身渴望而誕生的孩子。
他們藉助你來到這世界,卻非因你而來,
他們在你身旁,卻並不屬於你。
你可以給予他們的是你的愛,卻不是你的想法,
因為他們有自己的思想。
你可以庇護的是他們的身體,卻不是他們的靈魂,
因為他們的靈魂屬於明天,屬於你做夢也無法到達的明天,
你可以拼盡全力,變得像他們一樣,
卻不要讓他們變得和你一樣,
因為生命不會後退,也不在過去停留。
你是弓,兒女是從你那裡射出的箭。
弓箭手望著未來之路上的箭靶,
他用盡力氣將你拉開,使他的箭射得又快又遠。
懷著快樂的心情,在弓箭手的手中彎曲吧,
因為他愛一路飛翔的箭,也愛無比穩定的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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