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靳七郎

“百年伉俪是前缘,天意巧周全。试看人世,禽鱼草术,吝有蝉联……”这是徐先生所作的一首【眼儿媚】,讲的是万物万灵,皆有各自的良缘佳配,同时也是命中所属、上天早定。如此,才能携手百年、不枉此生。

其实也不尽然,人生在世,所图甚多。不单单是渴求功名利禄、佳偶天成,也有那贪心之辈,妄想与天争命,长生不老!于是,这才引出来了一段段令人啼笑皆非的佚事奇闻……

话说大明嘉靖年间,淮安府山阴县有一富家公子,此人姓靳名举,因家中排行在七,所以也被人唤作’七郎‘。要提起这靳七郎可了不得,整个山阴一带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不但出身富贵,家财万贯,而且更是风流倜傥、才貌双全!正是因为如此,这靳七郎也就成了山阴县乃至整个淮安府,无数待嫁少女,梦中的良缘!于是,七郎十八岁这年,在中了举人之后,终于自己选定了一门亲事。那女子唤作绿荷,不仅生的千娇百媚、倾国倾城,其父更是那山阴的知县,一方的父母官员。二人那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所以亲事定下不久,靳府便悬灯结彩,将那绿荷娶进了门来!

故事:靳七郎

待等绿荷过了门儿,夫妻二人也是如胶似漆、情真意切。转过年来,绿荷又接连给他生下了一儿一女,可以说此时的靳七郎已经是达到了人生的巅峰。什么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又什么如花美眷、儿女双全,除了没有做过皇帝,该有的他全都有了。换作任何人只怕早就被美到了九霄云外,可不知为何,这靳七郎却忽然幽怨了起来。

夫妻二人形影不离,绿荷见七郎如此,也很是疑惑,于是忍不住问道:‘七郎近日,为何闷闷不乐呀?’

‘哎……夫人有所不知,虽说你我如今共享荣华,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睡的是高床暖枕,坐的是宝马香车。可这一切也只是过眼云烟,终有一日必将不复存在。每每午夜梦回之际,常常辗转反侧,我在想,倘若几十载过后,那又将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呢?也许你我早已归于尘土,成了那荒坟一座了吧……’靳七郎是唉声连连。

绿荷闻听,顿时是一阵苦笑,心说七郎你好糊涂啊!人生一世草生一秋,哪一个又能逃得过生老病死,天道循环呢?像你我身逢盛世,且又和美安乐,只需及时享受,又何必空叹百年,为自己平添烦闷呢?可心里怎么起想,嘴上却不好明说,所以只是劝慰了几句,随后便回到了房中。

人往往都是想到了什么,很长时间也挥之不去,这靳七郎也是如此。白天尚且好些,只是到了夜晚就长吁短叹,辗转反侧。总想着如何能够仙福永享、不老长生。正所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您还真就别说,这一日傍晚,靳七郎的府中竟然真的来了一位神仙一般的道长!

此人自称如意仙,已然成道万年,平时闲走三山、淡看五岳,听闻七郎欲求长生,这才前来相助。七郎闻听自然大喜,于是连忙将那人让进了客厅落座。

‘但不知道长在哪处仙山修行啊?’有人奉上了茶,七郎这才恭敬的问道。

‘贫道祖居罗浮山云光洞,如今即已得道,那九天十地更是尽在掌中!’

‘七郎欲求一长生之法,不知道长可否赐下?’

‘长生倒是不难,只不过此后注定孑然一身,孤苦无依,你可想过?’

‘即便千灾百难,我亦无怨无悔!’

二人正说着呢,绿荷忽然由打内室走了出来。那道人见了,双眼霎时一亮,似乎思量了一下儿,这才接着问了一句。

故事:靳七郎

’老树枯藤笑绿荷,怨女痴男何其多?

蓬生万载花一夏,方悔初心向我佛!

靳七郎,你有如此富贵荣华、佳人美眷,又何必苦求长生呢?殊不知,你若不死不灭,那这眼前的一切都将尽作浮云,随风而散。届时倘若后悔,只怕已是不及啊……‘

道人的话讲的很清楚,意思是说你若想长生不老,那这万贯的家财和眼前的娇娘可就不复存在了。靳七郎自然也听得明白,瞧了瞧绿荷又看了看自己,到最后是牙一咬心一横,冷冷的说道:‘若能长生不老,那这尘凡的一切,不要也罢!’

‘好好好,既如此,我便成全了你吧……’

话音刚落,只见那道人一挥手,紧接着,绿荷就瞧见七郎与那道人腾云而走,眨眼的功夫是踪迹不见!绿荷此时悲痛欲绝,她如何也没有想到平时跟自己山盟海誓的丈夫,竟会如此绝情。可任她再怎么悲伤难过,靳七郎已是抛妻弃子、求仙而去。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绿荷便打算将此事告知公婆,毕竟七郎的高堂尚在。可正当她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之时,忽见却靳七郎由打不远处,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

故事:靳七郎

‘夫人,都怪我一时糊涂,妄想求什么不老长生,以至于险些铸下大错。我与那道长行至在了山间,见眼前草木横生、荒凉无尽,立时就想起了夫人,生出了悔意。而那道长瞧我心志不坚,于是便又将我送了回来!夫人,七郎知错了!’

‘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七郎了呢……’绿荷一瞧,果然是自己的丈夫回转,顿时便扑进了他的怀里是放声痛哭。

‘莫哭莫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走吧,咱们回家……’说着,靳七郎拉起绿荷就要进府。

正在这时,二人突然就发觉这天地猛地一颤,紧接着,一道炸雷凭空而起,不偏不倚的正打在了靳七郎的身上。绿荷下意识的一闪,再瞧自己的丈夫是应声倒地,随后更是化成了一只又脏又老的狐狸。

’啊!‘绿荷一声惊叫,可随着雷声远去,在她面前也有一人的身形显露了出来。

‘夫人莫怕,在下路经此地,瞧见这妖孽欲行不轨,于是招来五雷,便结果了它。他可不是什么你的丈夫,而是一只成了气候的老狐!不知为何占了这具肉身,险些将我也蒙骗了过去。’那人说道。

‘方才的七郎,是这狐狸?那我的丈夫,如今又身在何处?’此时此刻,那狐狸已然现形,绿荷不由得也信了九分。

‘哎,在下修为尚浅,降妖除怪倒还勉强,可要说洞察天机,那便是有心无力了。只不过你的丈夫既然褪下了躯壳,恐怕此时也是凶多吉少……’

听那人如此一说,绿荷立时又哭了起来,过了良久,她这才哽咽着问道:‘不知恩人是哪位,恳请赐下名讳,也好让小妇人日后能够焚香叩拜!’

‘龙虎山张少陵……’话音未落,再瞧那人已是没了踪迹。绿荷左思右想,只好又回到了府中。

她本想等七郎回转,二人重续前缘,可谁知这一等便是几十载春秋岁月,直至芳魂逝去,也并没有听到七郎的音讯。

那么说,这靳七郎该不会是被那狐狸给吃了吧?还真就没有,而且他也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不老长生。只不过这长生的代价有些过大,不但丧失了那具俊美的躯壳,世间的荣华富贵,就连动一动的能力都被上天给抹了去!此时的他,已然化作了山中的一块顽石,任由风吹雨打、鼠过蛇形,靳七郎都是巍然而立。至于他心中又如何所想,有没有后悔,那也许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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