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阳回家

写在众说纷纭的济阳撤县划区之前。

热闹的售楼处装满无家可归的人

这才刚入伏,就已经热得让人受不了,炎炎烈日,好似一只喷火的猛兽,高温吞噬万物,让人无处可逃。

在这样的高温天气,济阳澄波湖旁的世茂摩天城营销中心开放,现场竟人山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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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茂摩天城营销中心开放活动现场

洽谈区几十组桌椅高朋满座,沙盘区里三层外三层层层都是人,到处都人潮涌动,一派热闹景象。特像当下炎热的天气,至少与一些地方门可罗雀相比,还没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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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看,来捧场的济阳人民,与这里高大上的售楼处,又显得那么得格格不入,一个朴实无华接地气,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炎炎夏日,冒着中暑的风险,来这里都是来买房子的吗?

后来我们才知道,可能,他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人。

他们说整个老城都拆了

和热闹的售楼处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城区街道上车辆稀少。目之所及,大都是正在修建的马路和马路两侧的围挡。

在另一个售楼处,一个置业顾问向我们讲述这座城市的“宏伟蓝图”:济南新旧动能转换先行区大刀阔斧推进,城市北跨,一座座黄河大桥和穿黄隧道开建,济阳借势向西向南发展,与大济南靠拢。这轮“造城运动”带来济阳楼市一路飘红,拆迁棚改的刺激,撤县划区的传闻,让原本四五千的房价飞快地窜到了七八千,甚至上万。

在与置业顾问聊天过程中,他总是重复这样一句话:“

现在济阳老城基本都拆完了。”我们知道他的意思是告诉我们济阳有很多人要买房。在一个小饭店的老板娘那里,我们得到了相同的答案,“去那干嘛,什么也没有,全拆了。”但我们还是想看看被拆的老城区到底什么样子。

我们顺着老板娘指的路,来到了老城区。两侧的商铺和房屋,都已经人去楼空,裸露的窗户和墙体,破烂不堪,碎石瓦砾堆砌,整个城区满目疮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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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户户尚未拆掉的店面,贴着大同小异的标识:此店已迁至……。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城市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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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粮油管理局,贴上“拆迁重地 禁止入内 若有危险 后果自负”,仿佛这是哪里的军事重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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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曾经的水务局家属院栅栏门上,贴着警告:

此院已完全封闭,闲杂人员禁止入内,若有危险,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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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铁栅栏望去,曾经的家园现在已经支离破碎,家属自然不再,而门头上“安居乐业”这四个金灿灿的大字,成了对这个城市的最大讽刺。

我们在老城区转了一圈又一圈,一路上在想像着老城区曾经的样子,繁华的街道,兴隆的店铺,“安居乐业”的人们……可如今也只能在想象中,现实却看不到“你的样子”,所到之处只有裸露的钢筋和混凝土,一度让我们怀疑那一台台挖掘机是不是坦克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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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想让无人机飞向天空,拍下这座城市正在发生的“大片”,看一看这个千疮百孔的城市,遗憾的是,这里离机场太近,属于禁飞区,无人机无法起飞,我们只能在城市中穿行,用相机记录下它一个又一个的伤疤。有时候我们会想,如果他是一个孩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是一种怎样的哭泣?

万亩拆迁、万人搬迁的济阳

我们知道,这几年中国为民生考虑,棚改力度加大,山东更是棚改大省,很多县市都在上演和济阳一样的剧情,而济阳,也不过是一个个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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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济阳的棚改成果:

2017年济阳县拆迁面积达到95.25万平方米,涉及4409户、1.5万余人。

2018年,济阳县棚改旧改计划为3800套,是山东省、济南市任务的2倍;征收拆迁计划为102.74万平方米,是市定任务的5倍多,在超过10平方公里的范围内,开展了“万亩拆迁、万人搬迁”的集中行动。

2018年5月,济阳打响棚改旧改“百日清零”战役,6月就提前完成全年的棚改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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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阳棚改范围之广,力度之大,可见一斑。用县委书记孙斌的话来说:

“今年的棚改旧改是为省城携河发展拆出一片新天地,是为全市新旧动能转换抢出一片新空间,是为群众宜居宜业托起一个新家园,是大拆大建的大工程,绝不能沿袭过去‘用哪块地、拆哪块地’的老思维、老办法。”

看着这么多被拆除的房屋和这么多因为棚改不得不搬迁的人,我明白了,原来人山人海的售楼处,挤满的或许都是“无家可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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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家园一片废墟,新家还在美好的规划蓝图中,高温让人无处可逃,哪里能为他们提供一片清凉之地?在高大上的售楼处,至少离未来的家更近一步,在沙盘模型前,还可以憧憬未来美好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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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近年来,不少开发商涌入济阳,像世茂、力高、融创,以及在这里开发多年的祥生,等等。

不知道这么多涌进济阳的开发商,谁能给济阳人民一个更加美好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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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回济南的路上,感到些许遗憾,应该多找几个济阳本地人聊聊,在这场拆旧迎新的造城运动中,他们是什么样的想法。

或许有的人因为大把大把的拆迁款可以住进未来的新家而高兴,有的人因为家园不再而黯然神伤……

而我作为离开家乡独自在济南闯荡的人,想到的却是,当有一天,在外拼搏的济阳游子,跨越大山大河,来到朝思梦想的故乡,却找不到来时路,更看不到家门,会不会在济阳的街头嚎啕大哭?

济阳,回家。

但,何处是归程?

打赏孙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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