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焱:讀懂了孤獨,你就讀懂了青春原創

潘焱:讀懂了孤獨,你就讀懂了青春原創

《麥田裡的守望者》能夠躋身經典名著之列,應當慶幸我們生活在一個進步而寬容的年代。要知道作品誕生伊始,即使在美國其也被視作洪水猛獸。主人公中學生霍爾頓滿口粗話、抽菸酗酒,五門功課四門掛科被學校開除,這樣一個不良少年的反英雄形象甫一亮相便慘遭各方鞭撻,甚至一度被美國的某些圖書館列為禁書。

名著之所以為名著,根本還在於歷經時間的考驗而彌香。《麥田裡的守望者》現如今已被美國大多數中學和高校列入必讀的課外書,在中國也一度成為現象級讀物,被許多教育學家追捧為打開孩子青春期心扉的鑰匙。

我記得《守望者》裡出現頻率最高的詞彙就是“假模假式”,最暢快淋漓的語句就是“他們叫你讀書,就是為了長大買輛混賬卡迪拉克”,最讓人拍案叫絕的觀點就是“讓我真正喜歡的書是這種,當你讀完,你希望這作者是你一個很要好的朋友,如果你想,你可以隨時給他打電話”。

優秀的作家和它的讀者總是心靈相通的,我想神交亦是一種緣分,打不打電話反倒在其次了。況且《守望者》的作者塞林格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世外高人,成名後居然退隱山林人間蒸發了,給他的擁躉留下無盡想象。

都說少年不識愁滋味,然而少年人的憂愁單純且極具攻擊性。當他覺得自己的想法不被周遭環境所寬容時,立刻會擺出一副和全世界死磕的架勢。霍爾頓告別潘西中學的那個夜晚,作者的描寫張力十足:我戴上那頂紅色獵人帽,照我喜歡的樣子將鴨舌轉到腦後,然後使出全身力氣大聲喊道,“好好睡吧,你們這些窩囊廢!”我 敢打賭,我把這一層樓的所有雜種全都喊醒了。隨後我就離開了那地方,不知哪個混蛋在樓梯上扔了一地花生殼,我他媽的差點兒摔斷我的混賬脖子。

每每回味這段描寫,我甚至懷疑作者具有隨意調動雙重人格的超能力,或者有意延緩了自己的心理發育速度,否則哪來的模仿青春期叛逆少年口吻的本事。

潘焱:讀懂了孤獨,你就讀懂了青春原創

霍爾頓的困惑與哀愁具備了跨越時空的普遍性,就像《紅樓夢》中的賈寶玉,雖然如寶似玉天賦異稟,卻始終在傳統倫理守護者中得不到認同。初讀《紅樓夢》總覺得賈寶玉只是個多情種子,隨著年歲的增長,卻愈發同情寶玉的那份孤獨。和霍爾頓討厭為買輛卡迪拉克的目標而活相似,寶玉每每為求功名富貴的勸導所噁心。當他不敢向這個世俗社會公開宣戰時,既然逃避無門,只有躲進大觀園這個女人堆裡求得一時解脫。

要知道,中國古時女子是沒有讀書治國平天下這個上升通道的,她們的不幸恰巧與寶玉的逃避結成情感同盟,於是乎,一個世外桃源般的青春王國悄悄建立起來。惟有置身其中,寶玉才能暢快地喘氣。牆外的成人世界,他別說進入, 想一想也是膽戰心驚的。

寶玉之父成功人士賈政則是個教子失敗典型,寶玉在青春王國邊界砌牆,他愚蠢地用仁義道德加砌了另一堵牆。從此父子心靈阻隔,兩不相見。詩云: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賈政倒是被切得無稜無角,只可惜人情味也磋得精光;寶玉所幸過早被父親放棄,琢磨不足而童真有餘。

《肇論》記載,一位梵志幼年出家,直到白髮蒼蒼才回到家鄉。鄰人問候道,“昔人猶在耶?”梵志曰,“吾似昔人,非昔人也。”歲月人情事故榮華無情地在我們每個人身上留下刻痕,成年後覺得霍爾頓和賈寶玉叛逆得無可救藥,殊不知當年的你我也曾經體驗過一樣的孤獨。可悲的是,現在的我假如回到幾十年前與當年的我擦肩而過,也只會形同陌路擦身而過。讀不懂霍爾頓的孤獨,其實是忘卻了自己的青蔥與懵懂。

潘焱:讀懂了孤獨,你就讀懂了青春原創

霍爾頓的理想單純可愛:“有那麼一群小孩子在一大群麥田裡做遊戲。幾千幾萬個小孩子,附近沒有人--沒有一個大人,我是說--除了我。我呢,就站在那混帳的懸崖邊。我的職務是在那兒守望,要是有哪個孩子往懸崖邊奔來,我就把他捉住——我是說孩子們都在狂奔,也不知自己是在往哪兒跑,我得從什麼地方出來,我整天就幹這樣的事。我只想當個麥田裡的守望者。”

這也正是當年那個你我的青春宣言。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