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罗哥哥,见信好:
给你邮寄了一箱李子和一张CD。
哈哈,写到这里,还真不知道该写什么。
好吧,我要结婚咯!希望你能回来参加我的婚礼。
祝你在北京工作愉快,顺顺利利,健健康康。
对了,前段时间大姨腿摔了,我们带她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年龄大了,难以恢复了。大姨最近老是唠叨着想见见你。有时间,回家乡看看吧。
燕子
2015.8.13
我听着燕子寄的CD, 骑往故乡的记忆中
这是我离开故乡达州的第十个年头。
读大学时,我在有“中国三大火炉之一”之称的湖北武汉市就读,读的武汉大学的物流管理系。
在青春那明媚飞扬的记忆中,每次大学暑假我都会带上喜欢的书,坐十七个小时的火车,回到达州的故乡度过。
在达州老家的故乡里,最舒服的地方是每每到了盛夏的夜晚,顶着一缕缕淡柔的月光,在两棵青梧桐树干上挂一帘吊床,再准备一把蒲扇,搁一张小桌。
小桌上还有家乡独有特产 - 李子。
趁着此起彼伏的虫鸣,迎着习习清凉微风,我舒适的躺在吊床上,左手拿着的蒲扇,时而摇啊摇,时而搁放在胸膛上。而我的视线中,漫天繁星嵌入了遥远深邃的星河中。
一颗星星,两颗星星,三颗星星。。。。
我一边看着遥远得无法触及的星星,右手一边拿着我能触及到的“星星”- 故乡的特产:李子。
在每个盛夏的时分,家乡的李子是我最爱的水果。
它个头不大,圆圆滚滚,青皮白霜;拿一颗放在嘴里咬下,那种鲜爽脆滑的口感中,喷薄出的微甜夹杂着草木的清香,是其他水果所不能带给我的“自然味道”。
以至于我母亲,给我取了外号叫“小李子王”。意思是我特爱吃李子。
其实,在我的家乡,不止我一个人爱吃李子。
小时候的记忆中,大概我十三岁的时候吧。每到夏天的清晨,我早早的从床上蹦起来,胡乱扒几口稀饭。随及跟着母亲、大伯、大姨、燕子等人,我们组成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起朝果园迈去。
农村的清晨,还带有一丝雨露那清甜的气息。
一路上,燕子像饿着肚皮的小燕子一样叽叽喳喳:“我要摘满满一大筐“星星”,比罗罗哥哥要摘得多!”
于是,有伯伯就取乐燕子:“你是三句不离罗罗哥哥,要不要再长大一些后,给你的罗罗哥哥当媳妇儿?”
旁边的大婶凑着热闹跟了一句:“燕子喜欢画画,最喜欢画的就是罗罗,看来以后是一对。”
燕子脸上冉起一抹红云,此刻她十岁,即使是懵懂期,但对婚姻之事也会一知半解。
我当时已读初一,就更别说了。
伯伯这个玩笑一开,这一路上,除了我和燕子尴尬外,大家都笑了。
而每次大学暑假快结束,回武汉之前,母亲也准备了十斤上佳的家乡李子,让我带回学校,与同学分享。
我寝室里的同学,有的来自祖国北方的黑龙江,有的来自南方的福建,有的来自东边的江苏。。。。。
倍感欣慰的是,他们不但和我一样热爱着我家乡的李子,还在我和母亲通电话的时候,站在旁边,几个人用普通话喊着:“阿姨,谢谢您的李子!真好吃!”
每到这里,不但母亲在电话里格格格的笑,而且我心里也倍感温暖,毕竟朋友也热爱着我们故乡特有的水果。
人总是随着年龄的增大,生活压力的堆积,我们慢慢的忘记了身边一些的人和事。大学毕业后,我去了首都北京扎根,慢慢的,除了普天同庆的春节,其他时间,也很少有机会再回到故乡了。
这飞扬青春的三年大学加上辛勤奔波的七年工作。
这十年,我不知不觉已步入了三十而立的年纪。
这十年,我不知不觉已融进钢筋水泥的城市生活。
这十年,我匆匆忙忙,我摸爬滚打,我曾攀登上事业顶峰的意气风发,我曾跌入情感深渊中的浮浮沉沉。
可在魂牵梦绕的故乡中,母亲慈祥的脸庞,盛夏草伏中的蝉鸣,天空中的朗朗星辰,还有那脆爽清甜的李子,却深深印烙在脑海里。
难以忘却,不会忘却。
再次有机会回到故乡时,却是燕子的大婚。啧啧,记忆中扎着一对“冲天辫”的活泼丫头,此刻也到了花田月下的年华。正巧,我也有了一次年假的机会。
此刻已是近金秋的九月中旬。我下了车,远远就看着母亲,燕子在摇手招呼我。我走近,只见燕子手里端着一盘故乡的李子。燕子说:“快吃吧,专留给你的,你再晚三天回来,就没李子吃咯!”
我一尝,还是故乡那熟悉的味道。
回到家,从母亲的话语中,我才知晓燕子两年前就创业了,继承了她父亲种植李子的技术,现在专在家乡种植李子,把家乡的味道传递给全国。
第二天,参加了燕子的婚礼。看到儿时的玩伴,一个一个都当了父母,我暗自感叹时光的映射下,儿时一起追逐打闹的记忆似乎都成了斑驳的剪影。
参加完燕子的大婚后,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了。已过三十而立的我突然有了一丝青春时刻的冲动。
我准备好吊床,准备了一小薄毯,然后把燕子送我的那一盘李子搁在小桌上。
在故乡九月中旬的夜晚,已经消却了盛夏的暑气。我摇晃着吊床,盖着薄毯子,一边听着老式收音机的广播,一边享受着故乡夜晚凉风的轻抚,耳边已若隐若现的蝉鸣,大学毕业后的人生里,我已难得如此清闲的融入到家乡的呼吸中。
离开故乡之前,去看了病床上大姨,她抓住我的手说:“娃儿,要在外面争气哦,别给家乡丢脸。”
我趁大姨没发现,悄悄的摸出五百元塞到她的枕头下。
在离开的路途上,正逢夕阳西下,我不禁回头看着故乡那村落,一棵棵李子树在红艳的夕日中,挺拔在故乡大地的每一处 ,它们是母亲和乡亲们的汗水洒在乡土的血脉上养育而成,它们随着自然的气息和脉搏,顽强的生长盘扎,结出大地的果肉。即使狂风和大雨,也不曾让它们枯萎倒下。
无论走到哪里,我在北京,我在上海,我在深圳,每到盛夏时分,我疲惫不堪从办公大厦回到公寓的路上,累到把头靠在车窗玻璃上,我看着城市里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和我一样,匆匆忙忙的停留,匆匆忙忙的游走。时而暴晒于烈日中蹒跚,时而在泼雨中埋头冲刺。
人生如蜉蝣。
在这个大城市里,空气微微混浊,天空带着雾霾。我难以看到美丽的星辰,也听不到悦耳的虫鸣,只有混杂着楼下汽车、行人等杂乱无章的声响传来。只是,每当我躺在阳台睡椅上吃着故乡的李子,那种脆甜的滋味轻轻的推开了城市的喧嚣,它仿佛轻轻的在我耳边诉说着恒久悠远的回忆:
哪里有
故乡的风
故乡的云
故乡的大山
故乡的溪水
背着竹篓一路上蹦跳的燕子
还有永不磨灭母亲那慈祥脸庞
(完)
笔者寄语:“巴人故里”的达州本地青脆李,挺好吃的。李子和其他水果不同之处,就是“巴人故里”的李子除了甜、脆,还带有“草木清香”。不知道是不是我味蕾的问题,我是真的吃出了“草木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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