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時期,震驚陪都的「國軍炮擊鄉長案」

1945年,國民黨軍隊在江津縣製造了一起影響惡劣的“炮擊鄉長”事件。起因是謝宗國鄉長為國民黨官兵擾民一事向19集團軍副總司令兼第14軍軍長陳鐵告狀,引來瘋狂報復,導致家中房屋被炸燬,家人4死1傷。周恩來得知此事後,借用輿論攻勢,在蔣介石主持召開的一個聯席會上親自追問此事,才使得兇手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抗戰時期,震驚陪都的“國軍炮擊鄉長案”

高牙鄉鄉長惹惱了野炮團

抗日戰爭時期,國民政府“陪都”重慶近郊的江津縣,駐紮有許多換防的部隊。城區大街小巷和郊野鄉場,時有成群結隊的兵弁經過。

1944年3月,國軍19集團軍第14軍直屬隊野炮團駐防江津縣。該團團長姚祖隆,字聖齋,號鐵心,是當時江津縣最高的軍事長官。野炮團下屬二炮營駐江津縣高牙鄉柳林壩(現琅山社區五里坡)的“仰天窩”,營長叫周繼斌。這些分駐在鄉間的國民黨軍隊在農村稱王稱霸,四處擾民。他們自稱是前線“抗日救國”的換防軍,營、連、排長等頭目帶著士兵四處砍柴、挖菜不給錢,拉炮的馬匹在莊稼地裡狂奔亂跑踐踏莊稼;他們在農戶家中強借什物,調戲婦女等等,可謂擾民亂民、無惡不作,群眾真是敢怒不敢言。

有一次,高牙鄉村民李健中結婚,沒有請駐在附近的成連長參加,當晚,成連長來到李家,要借用新媳婦孃家陪嫁的麻布帳幔,遭到李家和眾親友的拒絕。第二天,成連長就帶一隊人馬來到李家,以李家人盜竊部隊武器為名,將李氏父子捉到連部“仰天窩”,吊梁毒打了一夜。

當時,高牙鄉的鄉長名叫謝宗國,30歲出頭。他原本是清平鄉中心小學的一名老師,國民黨實行所謂的“新政”後,他被選拔為清平鄉副鄉長,兩年後調到江津縣郊的高牙鄉任鄉長,同時兼任國民黨江津縣黨部第十五區分部書記長。他雖然為國民政府做了一些徵丁派款之類的事,但他還算一個敢於講真話的人。

1945年3月,國民黨第19集團軍副總司令兼第14軍軍長陳鐵,來江津檢閱直屬隊和野炮團。在江津縣縣長肖烈的幫助下,謝宗國藉機向陳鐵告狀,說野炮團在江津擾民亂民、無惡不作,造成極大的民憤。之後,陳鐵在軍官大會上對野炮團二營大加斥責。不曾想,這次告狀競給謝宗國一家埋下了家破人亡的隱患。

炮彈打中謝宗國住宅

由於這個野炮團剛剛整合了原93軍的炮兵部隊,該團就準備尋機對告狀主人進行報復。

1945年8月14日,是高牙鄉趕場(即趕集)之日,一大早,駐紮在柳林壩的十多名國民黨官兵耀武揚威地來到場上,見到農民的雞、蛋、菜等就強行收買,少給錢或不給錢,有意鬧事,此舉引起了群眾的義憤。村民鍾銀舟上前交涉,不想這些兵痞竟然出手打人。見狀,上千名群眾聚集起來,在村民陳積河、蒲建坪、李佔晴、鄭海豐四人的組織下,將這些兵痞趕出了高牙場。

這下可惹了大禍,當晚,一百多名全副武裝的炮二營官兵,騎著高頭大馬,氣勢洶洶地來到高牙場,村民們驚恐萬分,大多關門逃跑。兵痞們將陳積河、蒲建坪、李佔晴、鄭海豐四人捉拿後五花大綁,送到高牙鄉公所拳打腳踢後,關在一間黑屋子裡。第二天,先前被趕出高牙場的十多名官兵又來對他們進行一番毒打,最後將他們轉押到一個叫大碑的地方關押。此時,這四人已是遍體鱗傷,奄奄一息。

時間己過三天,終於挨近了野炮團進行實彈演習的日子。

這天晚上,幾個官兵密謀了一個將這四人和謝鄉長一起解決掉的絕妙方案。他們叫來幾個鄉丁,命令他們將這四人解押到謝鄉長家所在的謝家灣進行關押,同時要求謝鄉長明天一早就在家中負責審訊這四人。

次日早上九點,野炮團全團開始實彈打炮演習。當時,炮聲轟隆,響聲震天,炮彈落在荒野的山頭上,硝煙瀰漫。江津縣城、高牙鄉等地的群眾惶恐不安。到了九點半,炮二營用一臺威力巨大的“掛耳式牛兒大炮”演習,不想第一枚炮彈就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長江畔賈壩沱外側的謝家灣謝宗國鄉長的住宅內。四間房屋瞬間被炸垮,謝妻吳重輝、五歲的女兒謝澤雲、舅弟吳全肪、弟媳程清明被當場炸死,剛滿兩歲的小兒子謝澤渝的右手被炸斷。

不幸中的萬幸是,因頭天晚上鄉丁沒將“鬧事”的四人送到謝家灣謝宅,而是送到了高牙鄉公所,次日一早,謝宗國便到鄉公所審訊陳積河等人,所以才倖免於難。

“炮擊鄉長”流血事件在江津引起了巨大轟動。事後,炮二營卻放出話來:“這是因演習失誤,炮彈打偏所致……”

悲痛欲絕的謝宗國看透了國民黨的腐敗,強烈要求辭去這個“受氣鄉長”。他在群眾的支持下,將此事告到省政府,之後又上告到國民黨軍事委員會軍政處,結果都是泥牛入海。

周恩來指示報道“炮擊鄉長案”

此時,江津的中共地下組織立即將此事向重慶八路軍辦事處和《新華日報》進行了通報。周恩來指示立即採取措施,揭露事實真相。

很快,《新華日報》對此事件進行了全面的公開報道。不久,《大公報》和《國民公報》也相繼進行了報道。“陪都”市民倍感震驚,一片譁然,大家紛紛譴責國民黨軍隊製造的擾民流血事件,但國民黨軍方對此事仍不作任何表態。

不久,蔣介石在國民政府軍委會主持召開一個聯席會,周恩來應邀出席,會議討論抗戰勝利後的軍政、軍民關係。會上,周恩來非常巧妙地談到野炮團二營製造的“炮擊鄉長”流血事件。蔣介石裝著不知此事,故意問道:“真有此等事端?”周恩來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新華日報》遞給蔣介石後。說:“《大公報》和《國民公報》也披露了此事。”蔣介石接過報紙,說:“豈有此理!”說完,他將報紙遞給副官,板著臉說:“送執法總監,嚴懲不貸。”

直到半個月後,國民黨軍方才對“炮擊鄉長”事件有了一個輕描淡寫的處理結果:駐紮在江津縣高牙鄉柳林壩“仰天窩”的野炮團二營營長周繼斌,被判刑七年;成連長被判刑十四年;野炮團團長姚祖隆調離江津防區。此外,國民黨軍方通過江津縣參議會向謝宗國發放了五十萬元(注:舊幣)安葬費。此事就算完結。(龐國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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