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西原创小说连载」金花高丽《大火磨》之风土人情(四十八)

「鸡西原创小说连载」金花高丽《大火磨》之风土人情(四十八)

金 花 高 丽

《大火磨》之风土人情原始草创稿花丛拾遗

陈村山人

一零八

秀芹心情好极了,她里里外外地忙活着,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听玛丽亚说的挺好玩儿,她也上去插了一句:“过年就十八了吧?按俺们这旮瘩出门子的说道儿,十八也不大离儿啦!想嫁人啦?是吗?想嫁就嫁!”

玛丽亚说:“我们那旮瘩十六岁就有嫁的,都是哭着嫁的……妈呀大嫂说啥呢!别逗了,大嫂不嫁别人也不能嫁!”

秀芹摆摆手:“快别说嫁不嫁的啦;张富、长贵你们赶紧把白大把头拉来的东西卸下来呀,快请老板子进屋喝口水!”几个人兴高采烈地往下抬猪肉半子。

郑家厚突然想起了黑老白的话,他搬块木头坐到了墙根儿,眼睛直勾勾的犯核计,一声一声的叹气。

长贵眼睛尖,他走了过去问道:“今儿个可是大年三十!怎么啦?想家啦?别搅和大家的心情,有眼泪晚上蒙着被子流……”

郑家厚终于憋不住了,小声说:“在火车站临走时,黑老白告诉我有一列拉黄豆的火车掉进贝尔加湖啦,谢尔盖又一直没个音信……长贵,你说会不会是谢尔盖的那列火车?”

长贵很坚决地摇了摇头:“不可能,咱们哥们不会那么倒霉;再说了谢尔盖给西比利亚饭店发的那些老毛子吃喝不是都运到了吗?”

郑家厚险些发出了哭声:“坏就坏在发货的运单上啦,我让费琳娜仔细地看了发货人和发货时间,那是谢尔盖两口子来金花高丽接黄豆之前发来的,这些货走的是零担,装车时间不定规,所以直到昨天才到;长贵,你看三哥那个高兴劲儿,这事儿咱们先别告诉他啦!”

长贵:“我总觉着这谢尔盖不会吃这么大的亏,咱哥几个也不会栽这么大的跟头!”

郑家厚:“他谢尔盖一分没花,他吃什么亏啊!”

张富一边拍打衣裳一边走过来,坐下掏出烟袋点着吸了几口:“二位兄弟,唠什么呢?过年啦!今年这个年可得高高兴兴地过,就像长贵写的对联那样,精神抖擞,豪情满怀,欢天喜地过大年!一来图个吉利,二来让人看着咱哥几个有底气,都不兴想家发乜抹眼泪蒿子,走走走,大嫂和两个洋妹子收拾吃喝,咱哥仨给他们整点动静,我们俩来个丝竹合奏,你拿根筷子敲洋瓷碗儿,给她们整个乐子!”

在张家西屋屋地上,张富翘着二朗腿儿,一把二胡放在腿上,身子微微摇动着,他把曲子拉得婉转动听;长贵站在他身边看着张富的脸,一把横笛贴在左脸上,笛声悠扬,十分悦耳;郑家厚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眼前这俩人,瞅准空子就“当”地敲一下。

玛丽亚不甘寂寞,端了一盆土豆坐在炕沿上,一边削土豆皮一边看三个人的滑稽动作,咧着小嘴直笑,间歇的时候玛丽亚问:“是中国的小提琴吗?你们知道小提琴吗?你们知道钢琴吗?哎——要是有把小提琴或者是钢琴就好啦!”

驻军骑兵连三排排长宋景斯领着两名当兵的来到了张家大院。

张富迎出房门,朝三位当兵的拱拱手:“三位官长,给您拜年啦,过年好!请屋里坐。”

宋景斯:“不客气,就站在院子里说,说完就走;你们那套老房子上峰拨下钱来啦,一共是五百个大洋,我们当兵的也有个讲究,当年军费当年花了,跟我们走一趟,签个字儿划个押,你把那钱拿走,咱们两下领净!”

张富有些不快:“上次说了,房子你们住着,给钱不给钱没关系,就是不能卖;那是我父亲

年青时候闯东大山立下的一份产业,我不能当那个败家子儿;老实说,五百块大洋,这价格也不大离儿啦,可是房子我真的不能卖!你们要是说打硬要,我也没法子!就这个事儿啊!啊?不卖!三位官长请回吧!”

宋景斯有些气急败坏:“你说……我说你什么好呢!庄稼扒子,一脑袋高梁花子,给钱不卖,白给你征啦你倒乐意;行了,大过年的,咱们谁也别找谁别扭啦,劝你呢,再寻思寻思,要是我报告上去,那鲍连长可就没这么好说话啦,咱们走。”

张富一脸的的恼怒,冲屋里高喊一声:“你们两个出来,一人拿把扫帚,把当院子前前后后,犄角旮旯,仔仔细细地再扫上一遍,他妈拉个巴子的,我就不信赶不走这些晦气!”

一零九

民国十七年(1928年)1月25日,农历戊辰年大年初三 。

虽然说今儿个是大年初三,老张家一大帮人还照样吃两顿饭。张家东屋墙上的俄罗斯式挂钟“当当”敲了两下,几位女人把一张八仙桌子放到了屋地中央,八双筷子摆在了桌子四面,几盘过年的菜肴占据了桌子中间,片肘花、炒豆芽、红焖鳇鱼、小鸡炖蘑菇……两壶烧酒早就烫好放在那儿了。

黑老白和田文阁兴冲冲地走进外屋地,田文阁把半匹细纺白布交给了秀芹,说:“俺们白头领的意思!”

黑老白粗声大嗓地给大家拜年:“大嫂过年好!几位兄弟过年好!玛丽亚、费琳娜过年好!”

众人七嘴八舌的回敬:“白大哥过年好!”“白头领过年好!”“白大把头过年好!”

黑老白嘴里连连答应着,眼睛望着锅里煮得热气腾腾的饺子,颇为感慨地说道:“这饺子包的,真遭人希罕!他娘的,我前几天胡吃海塞了一通,细想想,他妈的没滋没味,瞅瞅你们这个热火劲儿,这才叫过年哪!他娘的,不管穷富还得有个家呀!哎呀,我来得正是时候!都预备好了,是吧?”

秀芹满脸的温柔:“真这么想啦,那你想对啦,老白大哥,就把这当你家吧!”

张富:“看出来啦,老白大哥今天的心情——啊,特别好!今儿个可要多喝几盅!长贵,你们都过东屋来,赶紧陪大哥坐下喝酒!”

张家东屋屋地上摆放了一张大方桌子,桌子上堆满了过年的饭菜,看着好,闻着香。

秀芹把大家伙让到了桌子上,黑老白和张富并排背东面西坐在了上首,长贵和郑家厚坐在他俩右手处,田文阁和玛丽亚坐到了左手处,大嫂和费琳娜还在屋外忙活着。

郑家厚给每个人斟满了酒,黑老白:“等等,等饺子上来了再喝,怎么说今儿个也是大年初三,让大嫂她们也过来,过团圆年吃团圆饭……”

秀芹扎着围裙走过来:“老白大哥,我比你小十来好几岁呢,就别管我叫大嫂啦,你跟张富哥几个先喝着吧,饺子一会儿就好。”

黑老白:“我是随张富他们叫的,按我们关里家的礼数,一般都拿孩子作称呼,叫秀芹我有点儿太那个啦,嗨,我还是叫大嫂吧;来来,那咱们就先喝着,我这个人还真有点儿嘴急。”

张富:“都举起酒盅,我说句过年喀,谢谢老白大哥对我们哥几个的照应,好人好报,哥几个多亲多近,来,老白大哥你坐着,哥几个站起来,我们一块儿敬老白大哥一盅,喝,一口见底!”

黑老白心里热呼拉的:“难得,难得你们哥几个这样有情有义,咱们大家都是千里迢迢来闯关东的穷棒子,不容易呀,就像张富说的,今后哥们之间多亲多近;哎——玛丽亚,你就不用站起来啦!喝酒的事不用女人掺和;我真高兴,咱们每个人一口气连喝三盅,谁要是先醉了,谁是孬种!”

田文阁跟玛丽亚套近乎,他把玛丽亚的酒盅抢过来,讨好地说:“你还真喝呀,比划一下就得了,这帮人也是的,哪有逼着女人喝酒的!”

玛丽亚不领他的情:“你说什么?哪里有人逼我喝酒,白大哥说了,你听不见,我今天就是愿意喝!”她把酒盅朝大家举了举,一口干了。

费琳娜端着两盘饺子坐下来,她把一盘饺子放到黑老白面前:“大嫂说,你黑老白就爱吃这一口,赶紧吃吧!”

玛丽亚“扑哧”笑了:“白大哥别生气,费琳娜不会说话;黑老白哪是我们叫的。”

张富劝道:“大哥,趁热吃。”

黑老白夹起饺子一口一个,接连吃了三四个,连连称赞:“我敢说,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就是酸菜馅饺子!倒上都倒上,常言说‘饺子就酒,越喝越有!”

郑家厚来了赛脸劲儿:“饺子沾蒜沫,越吃心越乐!”

黑老白哈哈笑了两声,突然触动了心事,他望着张富说道:“张富兄弟,你身上就有一股乐呵劲!老白大哥我还真佩服你的心胸;那趟拉黄豆的火车掉进了贝加尔湖的事儿还真没有把你吓住!兄弟,凡事往宽处想……怎么的?你楞么怔地瞅我干什么?我也寻思啦,不一定!拉黄豆的火车多了就一定是谢尔盖的呀!”

张富明白了,他凄惨地望着长贵,端酒盅的手抖啊抖的,拼命的想稳住情绪:“不是,不会的……糟讲……荒信儿……玛丽亚帮我蒯碗凉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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