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藏情,皆於食中
引子:
每種食物裡,都藏著一個你愛和愛你的人。
其實每種食物被做出來之前,不,應該是隻要是食物,做它們的人心裡都很忐忑:我怕濃淡不合你的口味;我怕你不喜歡吃素,或者不喜歡吃肉;我怕這道菜會牽起你的舊傷;我怕,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做飯。
而新手呢,他們怕的似乎更多:怕被刀切到手;怕水放得太多或是太少;怕飯菜做不好讓你失望……這些,都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因為有情,才有忐忑和煩憂。平平凡凡的菜色裡,藏著的是你猜不到的錦心繡口,是我沒有流露出的溫柔情意。
引用雲狐不喜的一句話,我很喜歡的一句:“那就溫柔一點吧,從頭到尾,都充滿自己的心意,放好鹽,撒上嫩蔥的末兒,再鋪上厚厚的愛”。
想讓別人能感受到食物裡藏著的故事和情意,就是我寫下這個專題的原因。
希望你們,都能被愛,和愛人。和喜歡的人,和食物一起,虛度年華,荒廢到老。
夜深了,做點吃的給你:
㈠桂花椰汁糕、糯米排骨飯
我和她都是曾經立誓不下廚房的人,最近她卻做起點心來。有的時候把燒糊了鍋的照片發給我看,我就笑。
她做得最好的是桂花椰汁糕。桂花小巧地、細碎地布在其中,一到口腔裡就化了開來。清甜的味道就在口腔中安靜地散開,溫柔地讓人毫無招架之力。餘了桂花的香氣,在唇邊經久不散。我一吃驚豔,一邊不停地吃,一邊不住地贊她。她便擺出一副三分得意,七分驕傲的樣子來。讓我吃之餘,還不忘掐掐她的臉。
我便也試著開始做吃的,折騰了自己兩個多小時,看著菜譜,做出了一鍋糯米排骨飯。偷偷加了個濾鏡,拍給她。她極是捧場,先是誇了我一頓,說:“那以後我做點心,你做主食!。”我發了一個委屈的表情:“可我只會糯米排骨飯啊……”水還放多了。“嘿,你做的我是不會吃膩的……”
“好。”
好久好久以後的一天,我像往常一樣揉揉她的頭髮,端了一碗糯米排骨飯給她。她笑了笑,沒說話,就開始扒飯。
我在背後看她,又看看一旁的婚紗,眼裡有著感慨和歡喜——
我的小姑娘,終於要嫁給自己的幸福了。要是他欺負你,一定要告訴我啊。
㈡紅棗生薑湯
冬天到了,她手冷,母親燉了生薑湯,逼著她喝下。
“喝了不容易感冒。”母親如是說。
生薑嗆鼻的氣味向來是她所不喜的。她看了看母親,屏住呼吸一股腦地喝下去,臉頓時紅了起來,喉嚨也是火辣辣的。她瞪起眼睛抗議:明天別煮啦。
第二天,她看著面前的生薑湯,眼神裡滿是幽怨。
做好了心理準備,端起碗,小小地啜飲一口。是甜的。
鍋裡有幾枚燉到爛熟的紅棗。
冬天不冷,真的。
㈢鹽煎帶魚
他的口味重,喜歡吃鹹的。可別人做的,他也不喜歡吃,獨獨喜歡她做的鹽煎帶魚。皮煎得酥脆,咬上一口,鹹鹹的汁水從軟嫩的魚肉中蔓延開來,在舌尖打著轉。自從他在醫院體檢出了高血壓之後,她便再不敢給他做了。在他無數次像孩子一樣撒嬌耍滑之後,她才略鬆了口,但是有嚴格的管理制度:每週做一次,一次最多隻能吃兩塊。每每看著他孩子氣地一臉
鬱悶地看著她,她便裝作沒看見,心裡卻是漫出一種叫做歡喜的感覺。
這樣的小日子,好像可以長得沒有盡頭,直到……他突然離世。
無論兒孫們怎麼撒嬌耍滑,她再沒有做過這道鹽煎帶魚。
㈣冒菜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喜歡吃冒菜,他們總是會一起點一份特大份的。這家店的湯底極好,牛肉、藕片、鴨血、豆皮、毛肚,一樣一樣地在濃烈的紅油熱湯裡碼住,浮動著熱辣辣的氣息。不同的口感裡帶著同樣濃重的熱辣味道。其實兩個人吃一碗分量並不是很夠,所以他們就有了足夠的理由,再一起去吃芋圓槐花餅,一起去喝奶茶酸梅湯。
有一天姑娘獨自來了,點的還是特大份。她慢慢地吃。今天的冒菜好像特別辣,水汽冒上來,把眼睛都燻紅了。
她吃了很久很久,吃到熱湯涼透,紅油飄在上頭,狼狽不堪。但,還是吃完了。她想,所以,不管有沒有他,都一樣。
雖然,好飽好飽;雖然,她再沒有理由去吃芋圓、槐花餅、奶茶、酸梅湯。
㈤生煎包
他家樓下的一個小街口的拐角處,有一家不大的生煎小店。很小的時候,父親常常在外地工作。母親總是先和他一起吃一盤生煎,然後騎車送他上學。說是一起吃,其實大多都進了他的肚子。吃生煎也是有講究的,若是一大口咬下去,非得叫裡頭的汁水弄髒了衣服不可。他第一次吃,就是吃得這樣狼狽,卻還是咬著生煎不肯鬆口,讓母親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忙用紙巾將他的嘴臉輕輕擦淨。
小心翼翼地咬開一個小口,將裡頭的湯汁一點一點吸盡。湯汁卻不油膩,鬆脆的麵皮吸了汁水,又多了軟糯的口感。餡是純肉的,沒有多餘的配料來破壞這份純粹軟嫩。吃罷唇齒留香,叫人意猶未盡。
等他懂事後不久,父母就離婚了。沒有人告訴他為什麼,只是法院將他判給了父親。父親帶著他離開了那個地方。
後來聽熟人說起,母親跟著一個男人走了,從此便再無音訊。彼時父親也已再婚,晚上他躲在被子裡哭,心裡生出對母親的埋怨和責怪。
很久以後的一天,他回到了那個曾經有母親的地方。那家生煎店還開著,只是門面變大了,老闆也換了。
他咬了一口,很大一口,湯汁濺到了他的臉上,弄髒了衣裳。
他咬著包子,沒有鬆口。
他沒有哭。他只是突然開始想念,那個為他擦嘴,為他洗衣的人。
夜深了,放首歌給你:
Ⅰ
“你聽什麼歌呢?”
“歌名太長太難說了。”
“那就說前幾個字吧~”
“……我喜歡你。”
——網易熱評
歌名:《我喜歡你勝過削好的水果週末的零食延後的死線冰鎮西瓜正中間的那一口肆無忌憚的賴床和空調房裡蓋棉被的感覺但我就是不敢告訴你》
Ⅱ
春風十里 五十里 一百里
體測八百米 海底兩萬裡
德芙巧克力 香草味八喜 可可布朗尼
榴蓮菠蘿蜜 芝士玉米粒 雞汁土豆泥
黑椒牛裡脊 黃燜辣子雞 紅燒排骨醋醬魚
不如你 全都不如你
冰糖雪梨 梅菜扣肉餅
檸檬味雪碧 椒鹽九肚魚
白酒青啤安慕希 不如你
——慄先達《覓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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