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萨河
“走了以后，你会不会想这里？”
“还没离开，我就已经开始想念了。”
午后，跟卒老头坐在老光明茶馆喝甜茶，吃零食，聊天。我三心二意地看茶馆里闲聊的人，看房梁上两只走来走去的白猫，看老者手里来回转动的菩提珠，看门口的阳光及阳光里走动的人。
我突然万分不舍，十万百万个不想走。
大昭寺门前磕长头
在拉萨城住了十九天，除了刚到拉萨的前三天住在青年旅社，剩下的日子，我住在卒老头租住的院子里。卒老头要减肥，早上我拉着他，带上金毛小巴去附近的赛马场跑步遛弯。因为吃不惯青稞面，便一直在一家河南人开的早餐店，每天雷打不动的一个菜包一碗豆腐脑。
大多时间，卒老头出去办事，我坐在屋子里看书。屋子太凉时，就把凳子搬到院子里，盘腿坐在凳子上，晒着太阳看书。
清闲时，两个人就去老光明茶馆或喜鹊阁喝茶，或坐在天堂时光书店看书，慢悠悠度过整个下午。
卒老头催过几次，让我去纳木错湖看看。我一直推脱，哪都不肯去，因为我只想赖在拉萨城里，贪恋一茶一饭的慢生活。
萨嘎达娃节，我和卒老头跟在一起一伏的人潮里磕长头；几个人和一只狗翻越一座座山，去一座五千多海拔的山上绑哈达祈愿；老卒磕长头，我和不哭坐在大昭寺门前的阳光里看书，我看完《藏婚》，他看完《乖，摸摸头》；一遍遍围着布达拉宫转经，转着布达拉宫的经筒，默诵六字真言为远方的人祈福；坐在茶馆里悠闲地喝茶聊天，看茶馆里形形色色的人......
于是，就那么不小心，拉萨偷偷住进了我的心底。
每天看不厌的蓝绸缎似的天空，大片流动的云朵。就算到了晚上，月亮和星星挂上夜空，天空也仍蓝得像静默的大海。如果无事可做，躺在地上看天空流云变幻，都是一件美极了的事情。
我那没出息的肤色，一见到拉萨的太阳，就立马更黑了，而且越来越黑。
直到某一天发现，我的肤色竟比在拉萨生活十几年的卒老头还要黑，比那些藏族人的肤色还要黑。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大笑，露出来的牙齿很白，很白。
时间一天天过，月亮一点点填补自己的空缺，我仍不动声色地看书喝茶，内心却已经兵马慌乱。因为我喜欢上了拉萨，我想在这里长久地住下来，却没找到适合的工作。
卒老头多次说，你就住在这里看书写字吧，沉淀自己，不需要工作，反正吃住都是我来负责。
我很感动，因为走到哪里，都能遇见一群掏心掏肺的哥们和朋友，从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变的只是地理方位，不变的是永远的真诚和热情。
磕长头
我到底做不到生活的全部用于读书写作，喝茶聊天。我才二十多岁，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情，还有很多想要行走的远方，都需要用工作和金钱去解决。
买了辞别的票，卒老头陪我买火车上的食物，又从仓库里找出大包小包的零食，生怕我在火车上饿着。
卒老头说，我这两年努力工作，等你下次来的时候，我买了小车，带你在西藏四处转悠。
最后一次，两个人坐在老光明茶馆喝茶聊天。门外阳光灿烂，蓝天如洗，茶馆里依旧人来人往，悠闲惬意。一壶甜茶，一个下午，聊着聊着，星星就要登场了。
山上望拉萨城
清晨，卒老头开车送我去车站。到火车站，我准备不回头地去取票。
卒老头叫住了我：“兄弟，还是抱一个吧！”
我大笑着回头，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然后笑说：下次再见你，我希望可以看到瘦下来的你。
前方的拉萨火车站，庄严地耸立在蓝天白云下，一千三百年的风吹过来，又吹过去。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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