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船上生活想不到系列之用一杯水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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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海

船员:孙玉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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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额外做两件事

给手机充电

洗个澡给自己充个电

我也给自己

暗暗定了一条原则

每当晚上我值班的时候

墨鱼鱿鱼,谁肚子里有墨水?

它们的肚子里面都有墨水,这不是它们的区别。

开始我对Dave想说鱿鱼Squid的时候,说的却是章鱼Octopus。Dave纠正了我,说他还在海里见过一只硕大的墨鱼cuttlefish。它们虽然名字里面都有鱼,但是它们属于软体动物门,也就是我们说的贝类,和青岛蛤蜊是一个门的动物。

我在海边长大,听过了它们为数众多的名字:墨鱼、乌贼、章鱼、八代、马蛸、笔管儿、乌鱼、鱿鱼、枪乌贼。听的人眼花缭乱,为什么它们容易被混淆,是因为我们看它们的时候,它们基本变成了一盘菜,而且它们的口感有些接近;但是如果在海洋里看到它们的生活状态,就会很容易把它们区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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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鱼

墨鱼之所以被称为墨鱼,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墨水最多,但是它最主要的区别,是体内有一块儿硬骨板,那就是它属于贝类的证据,这块儿骨板儿相当于蛤蜊皮,还是一味中药材。墨鱼又被称为乌鱼、乌贼。

章鱼

章鱼又称八爪鱼,顾名思义,它有八条腿,就它不会游泳,只会在海里爬,喜欢钻洞。渔民有时候用一个大海螺,沉到海底,章鱼钻进去就被钓了上来。它就是请君入瓮的主角,它的这一特性可以用来打捞沉在海底的文物。把章鱼栓好扔到海里,它会钻进沉船里的瓶瓶罐罐,把它提上来的时候,也就把文物打捞了上来。章鱼还有一个能力,预测足球世界杯的结果。

鱿鱼

鱿鱼,它最大的特点是:会飞。它能够在水面上,飞出二十米远,可以一直从海面直接飞到你的碗里面。它飞行的原理是通过头部喷出水来,靠着喷水的推力倒着飞行。鱿鱼是海豚的最爱,凌晨在我们船周围有二三十只海豚,跟着船一起捕捉鱿鱼吃。为了躲避海豚的追捕,鱿鱼就飞出水面,不幸落到了“青岛号”的船上。为了在空中滑行,鱿鱼的身体好像一只标枪,所以它又叫做“枪乌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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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种鱼,准确的说是三个贝类,有一个共性,就是可以随时变换体色,不光是用作保护色,它们的体色可以随着情绪变换。例如章鱼在害怕时体色呈白色,愤怒时变为红褐色,平时是褐紫色。

这一点和人类很相似,人的脸色也可以随着情绪变换而变换:生气的时候涨红了脸,害怕的时候脸色煞白,心疼的时候脸都绿了,严肃的时候黑着脸说话,绝望的时候脸都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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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们和“西雅图号”进行对决的压制战略收到了效果,我们已经领先“西雅图号”40海里了,只要风不变这个领先优势将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终点,胜利已经遥遥在望。

我们已经航行到墨西哥湾,在这里有充足的阳光,在甲板上的船员开始抹防晒霜,我在脸上厚厚地涂了一层防晒霜,瞬间变成一个中年油腻男。

我把袜子脱掉,挽起了裤腿儿,踩在甲板上,希望能接一接地气。从我们启航以来,我睡觉时只脱掉外面航海服,和衣而卧,连袜子也没有脱过。今天终于可以让皮肤接受阳光和微风了。我突然想到,我们这艘70尺的船其实只是一个21米的孤岛,孤零零地一直漂在大海上,我还是接不了地气,只能接到这条船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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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时间

Susan拿了一个凉饼卷凉菜,爬到甲板上吃,但是她只咬了一口,就有气无力地坐下了,看起来她身体不舒服。过了一会儿,Susan实在吃不下了,就把这个咬了一口的卷饼扔进海里。航海途中最害怕生病了,不但是没有医疗条件,而且不能好好休息难以康复。因为两个人分享一张铺位,即便是病了,轮到别人躺下的时候,你也得把地方让出来。

这顿饭我也不敢吃了,现在任何口味我都可以接受,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吃凉饭。其他船员直接生喝淡化海水,而我无论多么渴,都等水烧开了再喝。比赛还要很久,我小心翼翼避免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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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

本来是我下午8点值班,我刚刚起来,其他人告诉我可以多睡一个小时。因为下午在我睡觉的时候,我们组的几个船员,帮助偶数组的去换球帆。当他们把2号球帆换成1号球帆的时候,发现1号球帆上面有一个破洞。于是又把1号球帆降下来,继续用2号球帆,却发现桅杆顶部升球帆的滑轮又坏了。

于是船长就爬到了桅杆顶部,去维修那个滑轮。船长从26米的空中俯瞰全船,拍下来一张“青岛号”的全身照。大家忙活了一个多小时,为了补偿,让我们奇数组多睡一会儿,我渔翁得利地跟着多休息了一个小时。

21:00

开始值班儿,这是值到24点的Mother班。因为这个时段的Mother班不用准备饭,只给零时换班的船员准备零食和茶就可以了,这个时间的工作轻松了很多。船长忙碌一下午,要去补觉,让Bernd上甲板掌舵,只留下我一个人在甲板下值班。

我给大家冲泡热饮以后,利用这段闲暇时间给手机充电。船上用柴油机发电,用于维持导航仪器、净水装置等电子设备运转,Mother每个小时记日志的时候,要把电池的电量读数记录下来,当读数低于24.2的时候,就要告知船长开发电机。船上像汽车一样有独特的电力接口,需要转换;同时在厨房和导航室还预留了几个普通接口,比如用于电热壶等小电器。因为这条船的船籍属于英国,这几个接口都是英国制式的。对船员开放的只有转换后的USB接口,给手机和充电宝充电是允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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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为什么不洗一个澡

根据克利伯官方规定,当Mother是可以洗澡的。因为当Mother需要烟熏火燎地做饭,航行中舱盖关闭,不能通风,即便甲板上很冷,甲板下仍然很热。但是在船上没有淋浴设施,也没有下水管道,怎么洗澡?因此虽然有这个规定,但是没有任何船员去认真地执行过。

什么事儿也难不倒勤劳的中国人。

我周密地策划了一番,觉得可行。用自己的水杯盛了750毫升的水,来到厕所里面,先泵上来一点海水,把自己打湿,然后用洗手液涂抹头发及全身,然后用淡水一点一点的,从头顶往下倒。我谨慎的让每一毫升水流出来,都让它从头顶经过身体流到脚底,尽可能的把它的利用率放到最大。尽最大的努力,让每一毫升水都发挥它的最大的效应,一滴水都不会浪费掉。

我不敢肯定是否洗得干净,但是至少我已经从一个油腻男,变回了一个清爽男。太舒服了,还能更舒服点儿吗?我顿时起了贪心,于是穿上内裤,拿起水杯,跑到厨房,泵出来第二杯淡水。

令人尴尬的是,当那杯水快要泵满的时候,本来睡觉的船长意外地出现在我的眼前。船长听说我要去洗澡,他睁大了眼睛,重复了一遍我的话,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跑回厕所,把自己痛快地浇了个透。第二杯水纯粹是为了过瘾的,太奢侈了。这是我有生以来洗的最用心的一次澡,它策划的是那样完美,感觉如此清爽,足以令我终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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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厨房用纸仔仔细细地把自己擦干净,然后把换下来的内衣和用过的纸把地上的水再吸干净,扔到垃圾桶里,再把垃圾倒掉,等于把打扫厕所的工作也完成了。

而且除了船长之外,所有人竟然无所察觉。我决定在航行中不对任何人讲,怕他们嫉妒我。

我也给自己暗暗定了一条原则,每当晚上我当Mother的时候,我就额外做两件事:一件事,给手机充电;另一件事,洗个澡给自己充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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