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父親,女兒不願嫁人

因為父親,女兒不願嫁人


1

珊珊年近三十,依舊沒有解決個人問題,不交男友不相親,這可急壞了媽媽劉惠。

“我說珊珊,女孩子總得嫁人啊,也好有個人知冷知熱,父母又陪不了你一輩子。”電話裡,母親開始了每天的催婚程序。

“媽媽,你倒嫁人了,這些年,你還沒有受夠嗎?天天念念念,你煩不煩?以後再說這些,不接你電話了!”

珊珊沒好氣地把正在看的書重重地合上,把耳塞塞進耳朵。

媽媽語塞,放下電話,面色黯淡了下去。是的,女兒戳中了她的痛處。這些年,她在女兒眼中,不過是老公的免費的保姆加懦弱的受氣包。

2

老公孫大剛能找倆錢,心地也不壞,就是從不幹家務,而且脾氣暴躁,尤其是在外受了委屈,又喝了二兩小酒後,老婆就成了他最好的出氣筒。

他喝三吼四,稍有不稱心就敢抓著什麼砸過來。劉慧的身上經常青一塊紫一塊。但第二天酒醒了,他又會痛哭流涕,懇請老婆原諒,而且加倍對老婆孩子好。日子就在這樣的打打鬧鬧中過去了半輩子。

在女兒眼中,媽媽的婚姻,就是一場武打片。婚姻還能持續到現在,全是媽媽委曲求全。

但劉惠覺得,不發酒瘋的孫大剛,雖說不幹家務,但他工地上那麼辛苦,自己多幹點無所謂。並且,他每個月的錢全部上交,從不過問老婆錢的去向,對自己,卻是吝嗇得一套衣服穿好幾年。

尤其難得的是,他對孩子珊珊很好,從不嫌珊珊是女孩,從幼兒園開始,珊珊享受的就是城裡女孩的待遇。文化補習課,藝術培訓課,品牌服裝,她一樣沒落下。“咱珊珊得當城裡人養,得當男孩培養!”這在重男輕女極為嚴重的農村很罕見。

3

都說閨女跟爸爸親,閨女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嘛。但珊珊不知是父親上輩子的仇人,還是因為她遺傳了父親的火爆脾氣,她看不慣母親的唯唯諾諾,更看不慣父親喝酒後發瘋,數次當面把父親的酒瓶摔個粉碎。為此,她沒少挨父親的打。

常常是父親臉紅脖子粗地揚起他蒲扇樣的巴掌,珊珊梗著脖子昂起頭,死死瞪著父親,“有本事,你打死我!”父親的臉青了又紅,紅了又青,最後頹然放下。

還有一次,發酒瘋的父親把一隻小木凳給母親飛過去,母親的手臂立即腫起來。珊珊衝進廚房,抓起一把菜刀,殺氣騰騰地向父親走去。母親嚇壞了,一把箍住她。她拼命掙扎,母親朝父親努努嘴,父親灰頭土臉地耷拉著腦袋,進了臥室反鎖了門。

“懦夫!軟蛋,活該被欺負!要是我,早離了!”珊珊甩開母親,狠狠地罵。

這一鬧,珊珊不願家裡住了。她喊母親給自己辦理了寄宿,從高中到大學, 她很少回家。有時回家,也要趁父親不在的時候。大學畢業後,她找了個遠離家鄉的工作,後來,母親三天兩頭催婚,她就乾脆春節都不回來,一個人去旅遊。

3

臥室裡,孫大剛一口接一口地喝著酒。喝得臉上紅紅的,眼睛也紅紅的。

這些年,他的酒癮越來越大,但脾氣卻越來越小。喝酒後,不再打人砸人,只喃喃地罵,嘮嘮叨叨地念。可能女兒給了這個強壯的漢子致命一擊。才五十出頭,他的頭髮已經花白,背明顯地駝了。

“她爸啊,珊珊……”劉惠期期艾艾地說。

“甭說了,你每天打電話,我都聽得見。”大剛站起來,趔趔趄趄地往屋裡走。

“你無論如何,哄也好,騙也好,讓珊珊這個春節回家來。我試試我的辦法吧!”大剛揉著眼睛說。

劉惠疑惑地還想再問,卻看見他已經在床上閉了眼。

4

“媽媽,媽媽!”院子裡老遠就傳來珊珊的呼喊。劉惠趕緊躺在床上蓋好被子,對面色激動的大剛點點頭。

大剛心急火燎地跨出門,差點和風風火火衝進來的珊珊撞個滿懷。

“珊珊……你回來了……我……”大剛搓搓手,說話都不利索了。“我媽呢?”珊珊冷著臉,徑直往屋裡躥。

“你們娘倆好好聊,我給你們做飯去!”

“做飯?”珊珊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給我媽買了好多營養品,她生病了,這家裡該斷炊了!”珊珊從她的旅行箱裡掏出大包小包的東西。記憶中,她從沒有看過父親做過飯。

“她爸,我要吃你熬的粥,好吃得很。”“好咧,我這就去!”大剛興沖沖轉身出去,一會兒,廚房裡傳來鍋碗瓢盆交響曲。

“媽媽,這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吧!”珊珊瞪大眼睛。

劉慧微笑地地看著女兒說:“聽說你要回來,你爸準備了整整一個月!”

“你們是準備養豬啊?就為我回來,用得著準備一個月?”珊珊做了個鬼臉,三十歲的女人,在母親面前,還原成了孩子。

“對了,媽媽,你是什麼病?咱小姨說得那樣嚇人,嚇得我緊趕慢趕,總算到家了。”

“沒什麼大病,你不要擔心。來,坐過來,讓媽媽好好看看你。”

娘倆正親熱著呢,大剛端著碗過來了。

“媳婦兒,來,嚐嚐這粥,鹹淡合適不?”大剛舀了一勺粥,放在嘴邊吹了吹,再遞到劉惠嘴邊。

珊珊看看爸爸,又看看媽媽,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

“珊珊,你餵你媽媽吃粥,我去炒菜吃飯。”大剛被珊珊看得不好意思,抓抓腦袋,轉身就走。

“媽媽,你們是故意在我面前秀恩愛吧?我活這麼大,就沒看見爸爸這樣體貼過。”

“珊珊,不是秀,是真恩愛。”劉惠的臉上洋溢著幸福。

“珊珊,吃飯了!”為了方便妻子,大剛把茶几搬到了臥室。

珊珊的碗裡,堆滿了爸爸給她夾的菜。“這個好吃,還有這個……”珊珊最開初很抗拒和爸爸一起吃飯,覺得不自在。但飯菜實在太香了,又見媽媽懇求地向她示意,她拿起了筷子。

她大快朵頤,津津有味地吃起來,突然有點疑惑。“媽媽,這都是我最喜歡吃的菜,你以前最愛做給我吃了。我在外,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菜,問題是,爸爸怎麼做得出和你一模一樣的味道?”

“珊珊,爸爸以前不會做,那是我大包大攬了,我心疼他在工地上太辛苦。現在,我生病了,自然該他做了。他聽說你要回來,拜我當師父,每天學做你愛吃的菜。你爸還真有心,為做好你愛吃的菜,我們吃了好多不成型的試驗品。”

珊珊看看爸爸,爸爸的臉紅紅的。“爸,你喝酒了?”

“沒沒沒,我知道你要回來,你不喜歡我喝酒,我戒了一個月了。”

“戒得脫嗎?”

“是很難受,慢慢會習慣的!”

“珊珊……”大剛突然扭捏起來了。

“我和你媽……其實,我也蠻稀罕她的。那些年,是我不好,人年輕,脾氣太怪。但這些年,我都改了好多,你看……”

“看出來了,爸爸。”珊珊爽朗地一笑。

“我準備請了一個月的假,在家好好陪陪你們。不打仗的家,待著舒服。再說,爸爸,我等著看你是怎樣稀罕媽媽的,看得順眼,也好照著爸爸現在的樣子找個對象。”

“說話算數?”劉惠從床上一下坐了起來。

“媽媽,你沒生病?”珊珊看著神采奕奕的媽媽,再看看在一旁不停給媽媽使眼色的爸爸,突然明白了什麼。

“說――話――算――數!只要爸爸的表現足夠優秀!”

“絕對沒問題!媳婦兒,看我的!”大剛昂首挺胸,向劉惠鼓了鼓肱二頭肌。

“爸爸,你剛才的樣子很帥!”

“我?帥?”大剛把自己從頭看到腳。

“就是,一表人才!”劉惠點點頭,看著大剛一本正經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爸爸上輩子的情人都說帥,肯定是帥了!哈哈哈”大剛也笑起來。

珊珊的電話響了,是那個一直追求自己的同事打來的。“婚姻,似乎還是蠻有趣的,要不,跟他交往看看?”珊珊想著,也不禁微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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