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損(懸疑故事)

今天是開學的第一天,王莉早早地來到學校。聽說這個學期換班主任了,也不知道新的班主任是個什麼樣的人,是否有原來馬老師那麼好,可惜馬老師調走了。

進入教室,班上還沒有幾個人,大家看到班長來了,都熱情地和王莉打招呼。一個暑假沒有見面了,大家都親熱得很。王莉趕緊安排大家打掃教室,要給新班主任一個好印象。

同學們陸陸續續都到了,八點鐘,新的班主任準時到了教室,這是位接近三十歲的年輕男教室,聽他自我介紹姓劉,剛由一個偏僻的農村小學校調進來的。老師先講了一些班上的規矩,然後叫大家互相交流一下暑假心得。最後看著王莉說:“王莉,到辦公室來一下。”

在辦公室,劉老師給王莉說了很多,鼓勵王莉繼續努力,當好班長。王莉非常激動,劉老師和馬老師還是一樣好,一定配合好劉老師,做好班務管理。

九月的天氣非常炎熱,中午學校要求學生必須睡午覺。今天中午,該王莉做值日生了,像往常一樣,王莉拿著書和作業,坐在講臺上面,邊作業邊看學生午睡。突然發現最後一排的吳江和幾個男生頭挨著頭偷偷摸摸在幹什麼事。王莉走過去一看,原來幾個男生在打牌。看到王莉來了,吳江抬起頭,示威性地舉舉拳頭,繼續玩牌。吳江是學校有名的調皮大王,在校外有一夥流竄玩耍的兄弟夥,同學們都怕他。王莉不敢說什麼,只好走到講臺繼續做作業。

下午,劉老師將王莉叫到辦公室。“王莉,今天中午午睡情況怎麼樣?”“還可以……”

“還可以?那就是還有什麼問題嗎?”看著欲言又止的王莉,劉老師敏感到她在隱瞞什麼。“只有一點小問題。”王莉低著頭說。“那說說是什麼小問題?”劉老師繼續追問。“吳江他們幾個男生在打牌。”猶豫良久,王莉終於說了出來,“劉老師,你千萬別說是我說的哦,吳江很兇。”“你們還有沒有一點正義感?難道歪風邪氣還把你們嚇住了?”劉老師義正詞嚴地說。

下午放學後,同學們紛紛收拾東西回家,王莉也收拾好跟著同學們向教室外走去。剛到教室門口,就看到吳江邪笑著和幾個小跟班堵住門。王莉往那邊走,吳江就往那邊走。沒有辦法,王莉只好退回自己的座位。吳江跟過來,用手抬起王莉的臉蛋,輕佻地說:“王美人,你居然還敢告我的黑狀?”“告了你又怎麼樣?我到學校是來讀書的,你還把我吃了?”王莉憤怒地打開了吳江的手。吳江一怔,沒有想到王莉會這樣回答,以前誰在自己面前不是戰戰兢兢。惱羞成怒之下,就想動手。手剛剛揚起,王莉就忽地站起來,對著吳江的手說:“你打,有本事你打死我!”“呵呵,我不打你,就要你在這裡陪我耍耍。”吳江嬉皮笑臉地說著,回頭對他的跟班說:“牌拿出來,繼續玩。”王莉橫了他們一眼,提著書包準備走,但她走到哪裡,這夥人就攔到哪裡。

天漆黑了,王莉疲憊地回到家中,還沒有跨進門檻,就聽見後母的罵聲:“一天死瘋到哪裡去了?天這麼黑才回來。莫吃飯了。”王莉的媽媽三年前病死了,爸爸去年找了個後媽,後媽懷孕就在家中帶她,爸爸出外打工掙全家的生活費去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後媽最近脾氣越來越暴躁,動不動就罵人。看看桌上面殘存的一點剩飯剩菜,飯是沒得吃了,但家務還得幹,王莉默默地收拾起來。將家務活幹完,差不多就十一點了。忍著飢餓,還得預習明天的功課呢,不能把班上第一名丟掉。

第二天剛到教室,就看到劉老師怒氣衝衝地走進來,將吳江叫了出去。一定是誰將昨天的事向劉老師舉報了。

不久,劉老師將吳江帶進教室,先給大家通報了昨天的事情,然後說了處理結果,第一點,通知吳江家長到校。第二點,叫吳江給王莉道歉。吳江走到王莉的座位旁,深深地鞠躬說:“王莉同學,對不起,我錯了,以後再也不做這種事了。”當他抬起頭時,眼光和王莉一碰,王莉臉馬上變得慘白,那是怎樣的眼光啊!比狼還狠,比蛇還毒。

下午,劉老師將王莉叫到辦公室,在辦公室劉老師對面的椅子上面坐著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人,劉老師介紹說是吳江的爺爺。吳江爺爺看到王莉進了辦公室,就站起來說:“王莉啊,對不起了,吳江這種做法是錯的,我一定回去收拾他。”又對劉老師說:“劉老師,吳江是我帶大的,他很老實,不敢做壞事。他如果做了壞事你只管打,我們家長不會說什麼的。”說完後看看手錶:“啊呀,劉老師,我很忙,你只管處理就是了。”說完就走了。

劉老師無奈地看著吳江爺爺離去,轉頭對王莉歉意地說:“王莉啊,是老師沒有想周到,給你找了麻煩。不過你別怕,吳江做不了什麼的,班上的事物你還得管起來,有什麼事給老師說。”王莉木然地點點頭,腦中還是吳江的眼神,後母的罵聲。

下午放學後,王莉主動找到吳江和解,吳江還大度地拍拍王莉的肩膀,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半期考試到了,吳江的座位正好在王莉的右後側。第一堂考試進行了一個小時,王莉感覺有什麼東西打在了她的右臉上,一摸,是個小紙團,回頭看到是吳江在對她擠眉弄眼。看看監考老師嚴肅地神色,王莉不敢有什麼表示。後面吳江又扔了幾次紙團,王莉都假裝不知道。

考試介紹後,當王莉剛走到門口,吳江就衝上前,當著無數人的面狠狠地踢了她一腳,嘴裡罵道:“死婆娘,居然不給江哥面子!”監考老師看到趕緊過來將吳江拉進教室,通知劉老師過來領人。無數的同學用異樣的眼光看著王莉,這一刻,王莉感覺天似乎黑了下來,是的,只有天黑下來,才能遮擋這一切。

後來,聽說劉老師通知吳江的爺爺到校處理,吳江的爺爺以工作忙為理由,沒有來。吳江的爺爺好像是在政府做臨時工。劉老師沒有辦法,只好將吳江交到學校教導處,卻被教導處的領導批評了一頓,似乎是說這麼一點小事都處理不了,還要交到學校來處理。再後來……再後來?再後來!劉老師忍無可忍,動手打了吳江兩耳光,這下打出了塌天大禍。吳江的爺爺不依不饒,請來媒體對劉老師進行曝光,還以吳江臉上的手指印作為證據。於是,不管什麼原因和理由,老師體罰學生都是錯誤的,吳江在媒體面前成了一個老實而無助的學生,劉老師當然成了一邊倒的施暴者。揹著一個記大過的處分,劉老師孤獨地走出了校門,到另外一個極為偏僻的學校任教去了。走的那天,王莉沒有看到。於是,新換了一位班主任,卻把王莉看著了一位不祥的造事者。於是——就沒有再後來了。吳江繼續回到了教室,似乎一切都相安無事。

王莉的內心卻總是忐忑不安。

一個月後的一天下午,英語老師叫王莉幫著改一下英語試卷,改完後天快黑了。王莉趕緊收拾東西匆匆忙忙往家趕,不知道後媽今天又會罵什麼。管她罵什麼,明天爸爸就要回來了,因為後媽要生了。走到一片竹林邊時,聽到風吹竹葉沙沙聲,王莉的心跳了一下。她看到在一叢竹子的旁邊,站著一群人,為首的正是吳江。王莉趕緊想跑,可惜來不及了。吳江跳上前來,抓住王莉的頭髮就往竹林深處走去,邊走邊說:“小美女,你以為得罪江哥就那麼輕鬆啊,看著,今天哥哥和你樂呵樂呵。”

王莉拼命掙扎,無奈後面的小跟班動手動腳,只好跟著走進竹林深處。到了竹林後面一家廢棄的民房,吳江放開王莉,敞開衣襟,坐在一張跟班剛剛搽乾淨的板凳上面,對他的跟班們說:“兄弟們,你們說怎麼樂呵?”“叫她跟大家唱個小曲!”也許是電影電視裡面這樣的情節太多了,其中一個還猥瑣地說:“要十八摸!”於是所有人都看著王莉大笑。“對,聽我兄弟的,唱十八摸。”吳江拍了出餿主意的小跟班,滿意地點點頭。“你們是違法的,我要告!王莉憤怒地叫到。“告?”吳江的臉一下陰沉了下來,“你告老子還告少了嗎?今天老賬新賬一起算。”說完站起來就給了王莉兩巴掌。

後來,後來這兩個小時成了王莉忘不了的噩夢,整整在那裡站了兩個小時,被他們毆打,折磨。甚至……甚至被他們脫光了上衣拍了照。

不知道是如何回到家中的,路似乎太短太短,頭髮凌亂,滿身傷痕的王莉回到家門口,意外地沒有聽到後媽的罵聲,輕輕推門,推不開,摸索半天摸出鑰匙,還是打不開門。門被反鎖了。

無力地靠在門上,輕輕滑落到地上。王莉想哭,卻哭不出來。她從來沒有這麼累過,坐在地上,王莉想起了從小疼愛她的媽媽。媽媽在哪裡啊!天堂吧,天堂一定是個很好的地方。也許,到天堂去找媽媽是很不錯的主意。王莉的嘴角露出了慘笑。但是,爸爸呢?明天爸爸就會回來了,爸爸是多麼疼愛她啊。以前每次家中有了好吃的,爸爸總是堆在她的碗中。出外玩耍,生怕王莉累著了,走一段,就一定會背一段。每次拿回了獎狀,爸爸總會在她的小臉蛋上面親一下,儘管爸爸的鬍子很扎人,但王莉就是很喜歡。

不知什麼時候,王莉躺在地上睡著了。

清晨的露水打溼了王莉的秀髮,滴在臉上,冰涼!王莉努力想要睜開眼,感覺眼皮怎麼就那麼重啊!千斤不止。似乎耗費了全身力氣,終於睜開了眼,後面的門仍然關著。爸爸快要回來了,不能讓爸爸看到自己這個樣子,他會心疼的。手撐著門,王莉慢慢站起來,一搖一晃地向學校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平時一會兒就可以到的學校卻走了好久好久。當走進新班主任老師的辦公室時,她再也支撐不住,一下坐在了地上,嗚嗚哭了起來。

耳邊響起班主任老師不耐煩地話:“在搞什麼東西,遲到了不請假,還弄得一身髒兮兮地。”當聽了王莉的哭訴之後,班主任將她扶起來,說:“這個問題老師無法解決,只有報警吧!”聽到報警,王莉眼前一亮,是啊!警察叔叔一定能夠幫我伸張正義。

吳江和王莉在班主任的陪同下一起到了派出所,吳江的爺爺一接到電話就趕到了派出所。王莉的後媽卻不肯來,只說王莉的爸爸很快就會回來了,等他回來到派出所處理。

王莉寄予全部希望的派出所警察叔叔也不能夠解決她的問題,不知道吳江的爺爺和警察叔叔說了些什麼,只看到警察叔叔在電腦面前忙活了一陣,然後給班主任老師說:“由於吳江未滿14週歲,不夠處理年齡,所以只有交給家長和學校進行教育。”

派出所門口,班主任老師徑直走了。吳江和他爺爺一起走出來,路過王莉的身邊,對著她伸出大拇指朝下指指,低聲說了句:“走著瞧!”王莉茫然地看著吳江得意洋洋的樣子,不知所措。

“莉莉,你讀書怎麼讀到派出所來了?”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爸爸,是爸爸回來了!王莉轉身看到爸爸,徑直衝了過去,只想投入爸爸的懷裡痛痛快快地哭一場。爸爸就是自己的山啊,有了爸爸,什麼都不用怕了。

“啪”,清脆的響聲打蒙了王莉,爸爸,是爸爸打了自己一耳光。沒有疼痛的感覺,似乎爸爸在給吳江的爸爸說著什麼道歉的話,似乎吳江的爺爺大度地揮揮手,說著什麼小孩子鬧著玩的,沒什麼之類的……

天似乎越來越陰沉,越來越灰暗,四周越來越模糊。

在哪裡?王莉動了動自己的手,想摸索一下週圍,手動不了,好像被什麼固定著。想睜開自己的眼皮,如千斤重擔。但是耳邊卻又傳來後媽的絮絮叨叨聲——越大越不聽話;經常很晚回家,在外邊鬼混;和一些小流氓分解不清……

再次醒過來,才發現睡在自己的床上,床頭牆上貼著的全家福照片上面,媽媽的笑還是那麼甜,爸爸的面容卻越來越模糊。

耳邊再次響起了爸爸的聲音:“我在外邊打工那麼辛苦,你這麼大個人就不給我省省心。你去惹姓吳的幹什麼,他爸爸是周圍有名的大流氓。你想毀了這個家啊!別讀書了,等我走的時候就和我一起去打工!”

那一夜,月亮出奇地圓,風兒出奇地柔,屋後池塘的水也出奇地清。

一具冰涼的屍體擺放在池塘邊,一個曾經美麗漂亮的生命沒有了。

一張白紙上面用力地戳著這樣的內容:我恨!我恨!!我恨!!!媽媽,天堂很美好,等著我,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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