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少爷回来了""回来有什么用,终归一切都晚了"——番外

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站在水榭亭台里看着天上的满月,手里摩挲着已经有二十三年五个月又十七天没见过的玉佩,忽然就想起二十五年前自己第一次站在这里的样子,和苏静宁一样的漂亮,但比她更加明媚动人、生动活泼。那时是参加林家先老夫人的赏花会,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她穿了紫粉色的广袖襦裙,花样是应景的蝴蝶穿花的苏绣样子,头上戴着红宝石步摇,明眸皓齿,正是如花的年纪,一颦一笑不知道惹了多少少女的羡慕。

二十五年前,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少女,遇见了这个世界上最英勇俊朗、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因为一条手帕,她对他一见倾心。当他把那条逐风而逃的手帕抓回来并亲自交还给她的时候,她的心里如小鹿乱撞般的无所适从。

清风明月,山花海树,自此都失了颜色。他,林家的长子,一个如神话一样的人,让她和许多爱慕着这人的少女一样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然而世事难料,二十五年后的今天,她是林老夫人,是林家二儿子的妻子,是林家现任主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妇人,是林家大少爷的继母。她恨他们,她多爱那个人,就多恨他们。

她见不得她的丈夫一点点好,她让他变成了一个毫无英雄气概的酒囊饭袋,她拆散了大少爷和大少夫人,就像当初她丈夫的原配拆算他们一样,拆散了两个本该是琴瑟和鸣的一对璧人。有时候她在想,如果当初没有和他争吵多好,她就不会中了那个原配的计谋,糊里糊涂的上了别人丈夫的床,也就没有了后来她为别人穿上了红袍,他为别人迎回了红妆。也就不会有后来她屡遭人算计,最后不得不算计别人,杀了当时大少爷的原配,害了当时二少爷的原配,害的他远走他乡。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早就不复当年模样。

她没有自己的孩子,就算有也不是跟现在这个人生。她知道自己等不到心里的那个人回来了,即使他回来也会怪她,说不定会恨她,恨她败了林家,败得只剩了现在这个空架子;恨她杀害了那个人的妻子;恨她又毁了一个曾经也是俊逸非凡的少年,她现在的丈夫,当年也是多少春闺的梦里人,变成了现在这副邋遢样子。

她是个恶毒的女人,她想上天之所以让自己存在就是为了用她的手惩罚林家,就像女娲用妲己惩罚商纣一样。她变成了这样,以后还会是这样。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她把自己的岁岁年年丢了。

白堂飞

我是一个游子,无父无母,无家无业。曾经也有一个师父,但跟着他学了没多久拳脚功夫,他就去世了。临走前,师父让我拿着一个玉佩去找一个女人,问问她,还记得他吗。师父说,那个女人是别人的妻子,却也曾是自己的恋人,他们已经好多年不见了,他快忘记她长什么样子了。

我问他,你为什么不自己回去看?

他只是有气无力的回答,他不知道该不该回去,他既想回去,又害怕回去。他说他是一个胆小鬼。

后来,我找了块自认为是风水宝地的地方将师父埋了,坟头前原打算立块石碑,但是买石碑的钱不够,只能撅了一段牛车上的木板子,插在坟头意思意思。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是,我忘记问师父的名字了,思考了半天只能写了个"白堂飞师父之墓"。其实我实在不想这样写,要是没有耐心读完,活着粗心的人只看一半,一不小心就会看成"白堂飞之墓"。思来想去,从日落想到日出,实在没什么好的点子,只能这样写了。

将师父的坟头整理完,我郑重的磕了三个头。然后就拿着师父留下的玉佩去往云州府,一个正是兵荒马乱的城市。一路走走停停,就这样走了一个月来到了师父的故乡。当他第一次站在师父的家门口时,他只有一个想法,原来师父家这么有钱,门口的两个石狮子真够威风的。他鼓起勇气瞧了瞧那个朱红色的大门,许久没人应,最后是一个看起来脾气就不好的华服公子一脚把大门踹开了,门里的一个小厮一下子就摔了个大马趴,估计是开门正赶到点上。

我向那个小公子说明了来意,谁知道并没有师父说的那个女人。那小公子说他不是这家的人,但是住在这里,可以帮我打听打听,我们还约好了三天后再见。

我在云州府继续饿了三天,再登门时,几个十分凶狠的小厮将我赶了出来。没办法,我只能继续等,在他们家门口等,一连等了五天。

等再见那个小公子时,他骑着高头大马,旁边是一辆华贵的马车。那个小公子利落的从马上下来,小心翼翼的掀起马车的窗帘,温柔的跟车里的人说了什么。说完看了我一眼,朝一个小厮招了招手,耳语了几句,接着一大堆人就进门了。

我本来想等他跟马车里的人说完话,再上前叫他,这样显得有礼貌,而且我现在的穷酸样和一个乞丐无异,万一突然出现吓着人怎么办。可谁知连话都没有说上,人家就走了,等我再上前去,就被人给拦住了。我没办法,继续像一个乞丐一样坐在人家宅院外。出人意料的是,他们家竟然派人给我送了银子,一百两啊,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多的银锭子。

我心想着,他们是大户人家,我这样太寒酸上门确实不好,确实需要银子整治整治。我很欣然的接受了银子,换了一身行头,继续回来等。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没过几天,那个贵公子来邀我喝酒了。他说喝完酒就告诉我我找的人在哪里。于是我们从白天喝到晚上,醉了一天一夜。我再醒来时,是在一个华丽的屋子里,多华丽我说不上来,只是里面的东西我都不敢碰,碰坏了赔不起。

后来我知道,我从门外进到门里了。我离师父要见的人更近了一步。

我就在这里住下了,和那个贵公子交了朋友,和贵公子的姐姐也做了朋友,那是一个漂亮的姑娘,我很喜欢,只是已经嫁人了。我很同情他们姐弟俩的遭遇,我还答应了那个漂亮的姑娘,等那些狼心狗肺的人回来,一定替她出口气。我喜欢她,所以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外面更乱了,天天都有流言说要打仗,却一次都没有打过。我们三个人有时候会在那个大宅里逛来逛去,里面地方很大,伺候的人却很少,听说都跑了。有时候也会去街上喝酒吃肉。他们带我过锦衣玉食的生活,我也带着他们体验我曾经浪荡江湖的日子。不过我更愿意陪着那个漂亮的姑娘去城外一个什么山上烧香拜佛。她总是心事重重,仿佛多拜拜佛就能解决什么烦恼一样。

就这样,我在这里住了四个月。四个月后终于看见了师父想见的人,一个满身绫罗绸缎、不再年轻却风韵犹存的林家主母。她听了我师父的事情后,悲喜莫辨,只是遣人将我送出了她的院子。

后来,我以那块玉佩做交换,将那个漂亮的姑娘带走了。她说她一看见这些人就想流泪,而我不想她伤心流泪。我要带着她去看海,去跑马,我们要从南到北,看遍这大好河山,尝遍人间美味。我们要去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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