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哲學與信仰,相比西方來說,層次更高嗎?

從信仰說起。一般狹義的觀點認為,信神信佛是信仰。但是在說到中國人的信仰時,則會說有虔誠具體的表現形式時才是信仰。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不算信仰。但這其實只是在談有沒有具體的頻繁的表現形式,而不是信仰本身。

假設信仰是指人對神(佛/仙)的關係,那麼對神(佛/仙)的恭敬可以分為兩種:

  • 一種是敬畏,把神視為外在主宰,高高在上的統治者,主人。

  • 一種是尊敬,把神視為自己的本源,是一切的本質。前一種態度的哲學前提是,神與人是分開的。

神是神,人是人。神對人實施統治,人對神進行服從敬拜。這是一般的宗教起源的原因。後一種態度的哲學前提則是神人為一。神不在個體人之外,個體人也不在神之外。人生活中的一切,都是神的動作與體現,不需要在特別的地方才能與神溝通。這個神,在中國文化中就是天。天無處不在,而人敬天的方式,就是按天命而行。天時時在,處處在,人本身的一切都源於天,融於天,歸於天。一個星期做一個禮拜定時捐獻一點錢能叫信仰,這樣完全而又徹底地歸同於天不叫信仰?指望著拿敬拜來跟神做交易免落火湖的行為叫信仰,坦坦蕩蕩地認為身體性命本來都是天命所顯的信念不叫信仰?

中國的哲學與信仰,相比西方來說,層次更高嗎?

從1840年的100年以來,中國被西方各國列強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尤其是在西方現代科學衝擊下,當時很多知識分子一下子懵掉了,失去了自信,不會用自己的思想思維來思考了。只能用西方的思維方式來思維。

老外說中國沒有哲學,他們就“噢呀,真的原來中國沒有哲學”;人家說中國人沒有信仰,他們就“噢呀,是的中國人的確沒有信仰”。這群失語症患者不但同意人家的看法,還要用人家的看法來自我剖析,“深刻自省”,證明中國人沒有哲學,沒有信仰,並且把這些二手貨當成真理到處推銷。誰不信他的,就咬牙切齒地祭起“封建餘孽”的帽子扣過去。

其實,中國有沒有哲學,中國人有沒有信仰,首先要看哲學與信仰的定義是什麼?

如果採用西方的那一套分析式,形式化的標準,中國確實沒有哲學。如果要按定期禮拜,奉獻收入的標準,中國人也確實沒有信仰。但這些只是形式上的定義,而且是以西方思想為標準的。問題是,誰說西方的標準就是全世界的標準?誰說西方思維對中國的理解就是唯一正確的理解?‍

實際上,西方的一切,從宗教哲學到語言藝術再到科學技術,都建立在一個思維基礎上:人天分隔。‍

人與他們的本源——神(自然,世界)——是分離的。上帝是上帝,凱撒是凱撒。君權可以神授,但是人永遠不能成為神,神也不可能是人的本質。這決定了人必然以分隔的眼光來看世界,把世界當成對象來研究和征服。對神(天),要麼當成主人來拜,要麼乾脆認為不存在。唯物與唯心,科學與宗教,都建立在這個分裂的思維基礎之上。

中國的哲學與信仰,相比西方來說,層次更高嗎?

西方歷史上罪惡滔天的黑奴貿易

分裂思維的好處,是分析與物質開發控制能力的發展。上到太空下到量子,都可以用很具體的關係來分析概括。分裂思維的壞處,是競爭本能的無限發露。這導致個體間的鬥爭並且從群體中向外離散。這也難怪,因為個體與個體之間是沒有“天緣”關係的,個體之間互為世界,而每個個體都要改變佔有世界。於是我們就看到歐洲歷史上族與族之間,國與國之間無休止的相搶相殺。本地殺搶平衡了,搞不出名堂了,就到外地去,繼續搶殺;亞非拉美澳,西方文化所到之處,就兩個字:搶,殺!直至今日,竟然美其名曰“傳播文明”。

當然,並不是說西方人沒有人性。西方文明中有愛心的個體非常多,而且他們可以做的非常好。但從文明的整體表現上,歷史事實證明,主要是殺與搶。西方的文明其實是一種流浪漢文明,他們在精神上失去了家園,只能流浪,強大時搶掠,弱小時乞討。

相比之下,中國古代思維則是一種更高層次、更健康的文明。

在思想上,中國古人敬天法古。不論是天命還是道體還是佛性,都在人心,不與人分離而存在。凡人可以成儒家之聖,道家之仙,釋家之佛(在西方,誰敢說自己成神?)。與西方文明相比,中國文明更像是有媽的孩子。中國古人的精神更加安穩平和,思維更少孤獨更少焦躁,中國古人精神世界永遠是豐滿的,很少有想不開的自殺(不要舉王國維、屈原少數例子,這裡講總體來比較)。因此,更少釋放人性中的惡。比如西方几次有名的航海探險,走到哪兒搶到哪兒佔到哪兒,中國航海,只有一次有名,卻是去交朋友的。

中國的哲學與信仰,相比西方來說,層次更高嗎?

當然,這也不是說中國人都是聖賢。中國文明中的惡劣個體也很多。但是從文明的整體表現上,中國的文明相對於歷史上的整個西方確實更文明,層次更高,這種觀點近代的大儒辜鴻銘老先生也有深刻的詮釋,如果我們真的承認所有膚色種族地域人人平等的話。相比西方,中國思維的壞處是太保守太平和缺乏創造性。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天人為一,一切自有上天安排,人還有什麼動力去搞分析搞科學呢?

正因為中國文明更安穩,個體性沒有得到充分的發育,當它遇到西方這個個體性充分發育的朋友時吃了一個大虧。如同其他弱小國家和民族一樣,中國被揍了被搶了。也被“沒哲學”“沒信仰”了。

因為一部分沒有骨氣的知識分子被揍服了,於是接受了這種西方的觀點。但這種觀點是很有偏頗的。因為中國沒有西式的哲學與信仰,但是有更高級的中式的哲學與信仰。這種哲學的高級之處正是它沒有固定的體系,因此不構成包袱,不需要推倒重建,什麼是對的,只需要拿過來就行。這種信仰的高級之處則是它沒有神人分離的前設,因此不排它,沒有攻擊性,不會導致偏執的鬥爭。簡言之就是,中國的哲學與信仰框架更靈活,更有兼容性。西方的好東西,可以放進來。反過來,西方的二元分裂式的思維導致其哲學與信仰沒有兼容性,不容易接受更高級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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