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得受不了?這份奧斯曼後宮解暑祕方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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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耳其曾經拍攝過一部講述奧斯曼帝國蘇丹後宮的超長電視劇《宏偉世紀》,其中後宮的美女們常常會喝一種名叫“攝裡白”的飲料,寶石紅的顏色,裝在水晶杯盞裡,看起來就令人神往。

“攝裡白”為古代一種飲料名稱,它出自阿拉伯語、波斯語。作者不經意間在土耳其發現此種飲料並未消失,並現場品嚐到”攝裡白“。作者由實際考察到回溯古書記載,旁徵博引,對其源流及製作方法做出考證。

這麼熱的天,想想這種清涼甜美的飲品,也覺得沁人心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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託普卡比宮的“攝裡白”

文 | 孟 暉

(《讀書》2017年3期新刊)

元代官修農書《農桑輯要》中介紹蔗糖製造技術時,一帶而過的,有如此一句:“……止可調渴水飲用。”涉及“渴水”這個飲料類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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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人對於渴水已經陌生,於是,當代的《農桑輯要》註釋本會將該句釋為:“只可調製成解渴的糖水。”明代的《農政全書》中轉錄了《農桑輯要》關於熬糖技術的文字,今人的註釋本也會把其中的“渴水”理解為“解渴所用之水”。其實,在元代,渴水是個專有名詞,乃是指一類特定的飲料,與茶、熟水、湯等形成同時並存的幾大飲料類型。元人編撰的《居家必用事類全集》一書中,就在“諸品茶”“諸品湯”之後單列了一類“渴水”,其內收有“御方渴水”“林檎渴水”“楊梅渴水”“木瓜渴水”“五味渴水”“葡萄渴水”“香糖渴水”諸方。觀察這些渴水配方,不難發現此類飲料的特點:往往大比例地加入蜜或糖,是典型的高糖分飲料;以新鮮水果或香料為主料;喜歡煉製成黏稠狀態的膏體,在飲用時再用冷水或熱水加以衝化,兌至濃淡適口的程度。因此,渴水是一種濃縮型甜味飲品,可以長期存貯,能夠即衝即飲。

非常有意思的一點,該書中,“渴水”這一題目之後有說明為:“番名攝裡白。”不難猜到,“攝裡白”乃是阿拉伯語、波斯語中“”(原型詞的發音為sharābun)的音譯,此詞的原意為“飲料;果汁飲料;果子露;果酒,藥露”,“其學名為Syrup、Syrupus、Pition”(宋峴:《回回藥方考釋》)。同一個詞語,《飲膳正要》中音譯為“舍兒別”,《回回藥方》則作沙剌必、舍剌必。《回回館雜字》四夷館本中收有一詞,譯為“酒”,音譯“捨剌卜”。不過,劉迎勝先生於《〈回回館雜字〉與〈回回館譯語〉研究》中指出:“元代有些回回人與聶思脫裡教徒擅長用諸般果品熬製‘舍裡別’或‘沙哩別’”,“即糖漿或果子水”。

實際上,最初為阿拉伯語詞,其原型詞既是動詞又是名詞,作為動詞,即“喝”的意思;作為名詞,則為“飲料”,並且特指“果子露”,直到今天還是如此。在當代的阿拉伯語中,(果子露)是生活中的日常詞語,也是異國初學者很快就能接觸到的詞語。這個詞也引入了波斯語,詞意相同,《回回館雜字》便是將其作為波斯語詞予以教學的。但我沒想到,在伊斯坦布爾的託普卡比宮,竟然會與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攝裡白”撞個滿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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託普卡比宮的宮門(本文作者供圖)

對我來說,去託普卡比宮近乎朝聖,主要就是去看陳列在昔日御膳房內的那批元代大青花瓷器。觀賞過瓷器之後,隨即轉進了“甜食房”,這間由昔日製作甜食的廚房改成的展廳裡,擺滿了各種碩大容器,英文說明牌上介紹各式宮廷甜品,赫然包括“sherbet”。我馬上的反應就是:啊呀,這裡所指,應該就是元代攝裡白的同類吧!難道奧斯曼蘇丹的宮廷當年也喝攝裡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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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在託普卡比宮內留影

隨即發現,在宮內庭院的廊下,有一處出售紀念品的攤位,擺著一瓶瓶的飲料,標明是serbeti,對此,我腦子裡不由得嗖嗖地滑過彈幕:看這個詞的發音,應該是土耳其語對“攝裡白”的叫法吧?我當即買了一瓶gül(玫瑰) serbeti,站在廊下便與同伴開瓶分飲,滋味甜中帶酸,洋溢著玫瑰獨有的鬱香,但沒有酒精也不帶氣泡。經親口品鑑,土耳其人的serbeti確實與元代文獻中記錄的攝裡白是同一類型的飲料,沒錯!這意外的相逢真是讓我又驚又喜,簡直有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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託普卡比宮內出售攝裡白的廊下攤(本文作者供圖)

隨後,我們去御花園內的科尼亞勒餐廳吃午飯,結果一進餐廳就發現,這家有百年曆史的餐廳也在以serbeti——攝裡白招徠顧客,號稱他家的這種飲料是按照奧斯曼時代的古法制成!到此我才明白,託普卡比宮作為一個博物館,把古風攝裡白當作了生動而又討巧的賣點之一。於是我倆再次點了兩杯玫瑰攝裡白,香香美美地為一頓可口的土耳其餐開胃。這家餐廳堪算雄踞於歐洲大陸的最後一寸邊緣,玻璃窗上的景色,是博斯普魯斯海峽在陰雨中的灰色波光,此際,徘徊在我唇間的,也許真的就是昔日蘇丹及其妃嬪熟悉的甜飲的氣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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託普卡比宮餐廳提供的迎賓飲料攝裡白(供圖| 蓮蓬人)

在賣瓶裝攝裡白的攤位上,我還看到一本名為《奧斯曼美食五百年》(500 Years of Ottaman Cuisine,以下簡稱《美食》)的英文書,傳授如何製作土耳其古風美食,便很有興趣地買下。這並不是一本學術著作,而是一本菜譜,列有九十九個具體的烹飪方子,號稱是從十五世紀以來的土耳其著名古菜譜中擷取而成,但是作者也說明,在傳授古方的同時,她在操作方法上加以適當的調整,以便今天的美食愛好者能夠容易地開展實踐。儘管如此,書內介紹的五個攝裡白配方,還是讓我感慨其與元代攝裡白的相似性。這五個攝裡白方子,均是兌入高比例的蔗糖,所以成品都要兌水之後才適宜飲用。第一例便是gül serbeti(英文則為rose sherbet)——玫瑰攝裡白。據作者聲稱,它是從十五世紀一直延續到今天的土耳其傳統飲料,其配料為二百克食用玫瑰、一公斤糖、一升水以及一隻檸檬的擠汁。這些配料會兌在一起,密封在瓶中靜置兩週,像中國醃製玫瑰醬一樣。與玫瑰醬不同的是,隨後要把玫瑰殘瓣濾掉,只取深沁花片之紫色與芳香的清液,可以在冰箱中保存很長時間。飲用時,在杯內倒入大約一英寸的玫瑰攝裡白,然後加入冰塊,再以清水稀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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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曼美食五百年》(Boyut Yayin Grubu,2005)

在託普卡比宮的紀念品攤位上,與玫瑰攝裡白站在一起的,還有一種羅望子(酸角)攝裡白,這本食譜裡也進行了介紹:將五百克羅望子在水中泡一夜,然後連羅望子帶水一起在火上短暫加熱,晾涼後過濾掉殘渣,加入五百克的糖攪勻,再分裝入小瓶,於冰箱中冷鎮,飲用時根據個人口味兌水調節甜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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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曼畫家繪於1793年的《富貴公子》,畫中玻璃瓶內盛著粉紅色的玫瑰攝裡白(引自《奧斯曼美食五百年》,本文作者供圖)

再看《居家必用事類全集》中的香糖渴水:以一斤糖投入“一盞半”水當中,加入少量藿香葉、甘松、生薑,然後上火熬。熬熟之後過濾掉餘滓,將清液收貯到瓷器內,這時再投入麝香、白檀末。成品要放在冰水內冷浸,形成夏天時驅熱的“極香美”的冷飲。一斤糖配一碗半量的水,即使碗很大,熬成的也一定是糖漿,不可能直接入口,必須用水稀釋。很顯然,元代文獻中的這一款渴水,與《美食》中介紹的土耳其傳統攝裡白,確實有著大致相同的製作方法,屬於同一類飲料。

當然,因為時代不同、風土各異,不同文化中的攝裡白在選料上差異很大。元時,食用玫瑰在中國尚沒有普遍種植,所以便不可能製作玫瑰渴水。但御方渴水開發了藤花:把半斤藤花放入六十斤水中,熬到只剩四十斤。以生絹過濾這些藤花汁,傾入一隻小口缸內,然後放入官桂、丁香、桂花、白豆蔻仁、縮砂仁以及細曲、麥櫱,再兌入煉熟的蜜十斤。缸口經密封之後,靜置以候其“熟”。這過程與玫瑰攝裡白的製作接近,不過,驚人的是,此款飲料中放有酒麴與麥櫱,推測起來,應該為低度發酵的、含有酒精的甜飲,因此,藤花渴水的意義,尚有進一步探究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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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曼帝國慶典遊行中的“攝裡白出售亭”花車(本文作者供圖)

如果做對比的話,《美食》中的造攝裡白法,或者不加熱,或者短暫加熱,與之不同,中國古代文獻中記載的渴水,更喜歡長時間地於火上熬煉。《回回藥方》中記錄的各款沙剌必、舍剌必也呈現為同一路數,如“舍剌比木失其”即麝香湯方是“慢火熬”,“舍剌必筍卜黎”即甘松湯方為“熬至半”“熬到至處”。宋峴先生考釋中引用十三世紀伊斯蘭醫學家伊本·貝塔爾《藥典》“水果飲料”的記述,也是把梨等幾種水果“用文火煎熟”,可見,在歷史上,伊斯蘭世界製作攝裡白亦曾講究低火慢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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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本·貝塔爾(1197—1248)

在元代,中國與伊斯蘭世界之間的交流非常活躍,所以,渴水即攝裡白出現,並不奇怪。從攝裡白的阿拉伯詞源來說,似乎可以推斷,這種富有特色的甜飲製作方法是在元代由伊斯蘭世界傳入,讓當時中國人的飲料多了一個可選擇的類別。然而,事情卻沒有那麼簡單,渴水這一名稱雖然應該是出現在元代,不過,與渴水相同的飲料製法卻早在唐宋就已出現。

北宋嘉祐六年(一〇六一)編撰成書的《本草圖經》有記錄道:“《續傳信方》:造桂漿法,夏月飲之,解煩渴,益氣消痰。桂末二大兩、白蜜一升。以水二斗,先煎取一斗。待冷,入新瓷瓶中,後下二物,攪二三百轉,令勻。先以油單一重複上,加紙七重,以繩封之。每日去紙一重,七日開之,氣香味美,格韻絕高。今人多作之,故並著其法。”其介紹的方法頗奇怪:先把兩鬥水上火煮,消耗到只剩一斗水的時候下火晾涼,然後才把桂末與白蜜傾入,反覆攪勻,並密封靜置。最玄妙的是需每天將密封缸口的蒙紙去掉一層,如此持續七天,就形成了“氣香味美,格韻絕高”的“桂漿”。不管怎樣,很明確的是,這一方中的基本原理乃是以植物材料、蜜與水一起兌成甜飲,並且還是專用於夏日的解暑飲料。

堪為佐證的是,北宋人晁補之做有《桂漿》詩一首,開篇即道是:“暑臥午呀呷,蠲煩何所投。巖桂割辛芳,石蜜滋甘柔。沃以火鼎沸,閟之冰井幽。三日出深冪,明瓊盎黃流。冰火離坎類,意比秫麥繆。辛甘既兩適,不湎亦銷憂……”詩人夏日午睡時苦於暑熱難捱,於是想到了桂漿。桂漿的配料一為帶有辛辣香氣的桂,二為甘甜的蔗糖。製作工序則是先煮沸,然後沉在深井內靜置三日。據詩人體驗,成品既帶辛烈氣味,同時又很甜,讓人一飲之後頓覺神清氣爽。從這些講述可知,晁補之所享受到的,正是《本草圖經》所述的桂漿。

另外,葉夢得於南宋紹興五年(一一三五)寫成的《避暑錄話》中有這樣的意見:“若不類酒,孰若以蜜澤木瓜、楂、橙等為之,自可口,不必似酒也。劉禹錫傳南方有桂漿法,善造者,夏月極快美。”這段話很簡單,但信息量卻不小:第一,證明桂漿作為一種夏日飲料在當時頗有地位;第二,用各種水果如木瓜、橙等泡在蜜中製成不含酒精的甜飲料,在那個時代的生活中也很流行。《武林舊事》所列臨安“涼水”中,恰恰有“木瓜汁”一項,而《居家必用事類全集》中介紹了一款“木瓜漿”,大致是把蒸熟的木瓜與熟蜜以及生薑汁一起研碾成泥,置於熟水內拌勻,再濾掉渣滓,將汁灌入瓶中,並將瓶子沉到水井內冷鎮。說來有趣,《美食》中介紹了一款土耳其的桃子攝裡白,雖然相隔幾個世紀,但製作程序竟與這款木瓜漿很是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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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宋時有一款流行度極高的飲料“荔枝膏”,《東京夢華錄》即記載,北宋汴梁“州橋夜市”上“夏月”會有“荔枝膏”出售,稍後又提到每年六月的“巷陌雜賣”包括“荔枝膏”。《西湖老人繁勝錄》《夢粱錄》《武林舊事》則都提到,南宋臨安的常見飲料之一為“荔枝膏”,尤其是《武林舊事》明確在“涼水”一項中列出“荔枝膏水”。元人忽思慧《飲膳正要》中記錄了“荔枝膏”的製法,乃是以烏梅肉、切碎的去皮桂、熟蜜放在水中熬煮,再下砂糖、生薑汁,熬成之後添一點麝香拌勻。大約其香甜滋味近於荔枝,所以稱為“荔枝膏”,其實原料卻並不包括荔枝果肉。將荔枝膏與伊本·貝塔爾《藥典》“水果飲料”的製法放在一起觀察,不難看出,二者的加工方法是一樣的。由此可見,與後世渴水為同一類型的甜味飲料,當兩宋時代,已在大眾日常消費品之列。

實際上,《本草圖經》中還有以麥門冬“煎餌”的做法,是把麥門冬根搗爛,絞出汁液,與蜂蜜合在一起,煮成糖飴一樣的稠漿,飲用時,用溫酒將其稀釋再喝下。無疑,這個路數與桂漿相差不遠。從這些例子,足證渴水式甜飲在宋代相當發達。

再向上溯,則有唐時傳入的三勒漿,陳明先生的《法出波斯——“三勒漿”源流考》(《中古醫療與外來文化》,北京大學出版社二〇一三年版)對之有極完備的考證,據其研究,把水果、草藥與蜂蜜或糖、水一起煎成飴,最早可能是印度的發明,隨後向四外擴散。三勒漿即是這樣的一款甜飲,不過是在唐代由波斯傳入中國,成為那個時代的高級飲料。韓鄂《四時纂要》中明確記錄其製法,是一斗蜂蜜、二斗水兌一起熬熟,然後把訶梨勒等三種西亞來的果子切碎,投入其中攪勻,再密封三十日。在唐代京城的高級場合,這種甜飲會作為“代酒飲料”,白居易就有詩寫及,當時上層社會的居士在該持齋的日子招待賓客,便“以三勒湯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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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早在唐宋,類似攝裡白的甜味飲料就從西亞傳入了,這讓包括醫生在內的能人們深受啟發,他們根據本地既有的花果、藥材予以靈活的改造。到宋代,創出了桂漿、天門冬煎、荔枝膏等。入元以後,隨著亞洲大陸的形勢變化,發生了攝裡白的第二波傳入和本土化,這類新品得名“渴水”,此際,人們已經忘記桂漿、荔枝膏等前輩與渴水本來同屬一個家族了。

在科尼亞勒餐廳,我開心地向同伴講述渴水與攝裡白的掌故,同伴忽然說:“英語現在也在使用sherbet這個詞,不過不是指飲料,而是專指一種摻牛奶的冷凍甜食。”我當即歡叫:“那麼這個英文詞肯定也是從阿拉伯語借用而來啊!大概其實物也是引入伊斯蘭甜飲後逐漸發展形成的歐洲版本。”倆人不禁感慨,漫長歲月中,隨著文明交流,一個特指甜品飲料的詞語,連同其相關的做法,居然有如此廣泛的播散,以至今日還能在多種文化、多種語言裡找到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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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偉世紀》海報與《黃金鳥籠》封面

從土耳其回來後,我乘興找來《宏偉世紀》觀看,這是一部講述蘇萊曼大帝和許蕾姆蘇丹生平故事的超長電視連續劇,劇中竟也常常提到“sherbet”(據英文字幕),可見土耳其式攝裡白在奧斯曼時代之重要。隨後又找到日本女漫畫家筱原千繪創作的《黃金鳥籠》,該作品同樣是以蘇萊曼、許蕾姆及名相易卜拉欣為主角。漫畫中,奧斯曼後宮美人們時時會命膳房呈上“雪酪”(據中文翻譯)一起吃,畫面上則表現成一杯又一杯像是冰淇淋的東西,插著小勺。我猜,這裡的雪酪本是指攝裡白,筱原千繪做了功課,從英文資料知道攝裡白是奧斯曼宮廷的日常享受物,但她不知道當初蘇萊曼、許蕾姆們享用的攝裡白乃是一種軟飲,而是按照英文詞sherbet在今日西方世界的意思來理解,將之畫成了冰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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