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雙搶」,往事不再,記憶猶存!

大潛山是生我養我的地方。

從小跟著父母下田勞動,深知其中辛苦。每年的七月中下旬,田野裡的稻穗一片金黃,猶如一串串鈴鐺,低著頭像犯了錯的孩子。陣陣輕風吹過,稻穗跳著歡快的舞蹈,散發著沁人心脾的清香。

農村“雙搶”,往事不再,記憶猶存!

此時早稻成熟了,必須及時收割,及時插秧,播種晚稻。如果不能在八月上旬立秋節氣前完成,遲一天插秧,就會晚幾天收割,如果下霜了還未成熟,就造成減產。在這二十來天的時間裡,搶收搶種,分秒必爭,俗稱雙搶。

先是搶收。人們手握鐮刀,彎著腰在水田裡割稻,那鋒利的稻葉將手背和手臂劃破,留下一道道橫七豎八的傷痕。身上流淌著的汗水和著稻葉上的茸毛,傷痕又癢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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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完稻子就打稻。生產隊裡有幾臺腳踏脫穀機,脫谷時,五個人一組,四個身強力壯的男人負責拾稻把踩踏脫谷,一位女同志在後面梳理稻葉。脫谷的人右腳踩踏脫穀機,雙手接過下面遞過來的稻把,放在翻轉的滾筒上脫粒,幾下過後,稻杆上乾乾淨淨,只有少許的空癟的穀粒還依依不捨留在上面。

每過約摸半個小時,就將脫穀機往前拖行,方便勞作。兩個人在前面拉,三個人在後面推,滿田的泥濘,踉踉蹌蹌,濺得滿身泥漿。偶有幾個小孩跟在後面拾稻穗,個別大人為讓自己的孩子有所收穫,就故意少許遺漏。倘若被生產隊長碰見了,就會訓斥一通。那時按工分計酬,力氣大的,工分高的,就脫谷挑擔子,力氣小的,工分低的,就割稻子,脫谷時梳理稻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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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休息,年青小夥們脫去外衣,穿著短褲,一頭跳進河水中,撲通撲通,痛痛快快洗個涼水澡。

後來責任田到戶,每家都分得幾畝田。到了雙搶季節,人手不夠,就相互合作,相互幫忙,今天你幫我家,明天我幫你家。我家合作最多的是隔壁鄰居的幾個叔父們。印象中,叔父和父親力氣都很大,打稻時,在爛泥的水田,把一擔坦溼漉漉的稻穀深一腳淺一腳挑到田埂上,再挑到家中的曬穀場。頂著烈日,那一百多斤的擔子,中途也不歇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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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割稻還是打稻,都要選擇晴朗的天氣。若是下雨天,溼漉漉的稻把,戴著斗笠,穿著蓑衣,不便勞作。三十多度的高溫,毒辣的太陽,汗水如雨般流淌,衣服溼了又幹,幹了又溼。口渴了,拿起放在田埂上的茶壺,對著壺嘴,猛灌一通。條件稍好點的人家,還買來冰棒西瓜,防暑降溫。

晚上的曬穀場也很熱鬧,有人忙著收穀子,倘若天上佈滿了烏雲,就將穀子堆起來,蓋上塑料布。有人搖著風車扇著曬乾的稻穀,風車轉動的扇輪,產生的風力把乾癟的穀子、碎葉從車身後的開口吹出,飽滿的穀粒落到下方的籮筐。搖風車要控制好速度,太快了,會把飽滿的穀子扇走了,造成浪費,太慢了,乾癟的穀子扇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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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割完成了,還要搶插,即插秧。俗話說,“插現秧,不插澱漿”,插秧要當天完成。一家老少都出動,還要請幾個人幫忙。早晨三、四點鐘起床去秧田拔秧,一把一把的,清洗根部於泥,用稻草紮起來。秧田水位較深,螞蟥很多,有的人被叮得鮮血直流,男人膽大,發現了就揪住那喝足了血的圓滾滾的身子,用力拍打。而女人膽小,直嚇得大聲呼叫。

半上午時分開始插秧,一般都由有經驗的大人們完成,孩子們只把拔好的秧苗均勻的撒到田裡,不疏不密,也是他們最愛乾的。插秧時,幾個人彎著腰並著肩,有快有慢,相互比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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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前面的被後面的人趕上了,就有些尬尷。時間長了,腰痠背痛,站立不直。插秧是一項技術活,雖然要速度,但更講究質量,左手握著秧苗,大姆指一撮撮將秧苗分開,右手順便接住,用力適中載插到水田裡。如果用力過大,栽插太深,或者插到兩腳踏過的腳印裡,都會影響珠苗發育成長。每插個三五行,兩眼要回眸一下,看是否有珠苗漂浮或偏離行線,影響質量,影響美觀。

雙搶是農民一年中的大事,家家戶戶,如果有人合作幫忙,就會做上一桌豐盛的飯菜。記得我家叔父們來幫忙,母親做的清甜的飯菜和臘肉的香味,伴著氤氳的水蒸汽,在屋裡一圈圈瀰漫。父親與叔父們圍著餐桌,喝著米酒,邊吃邊聊一年的收成。

農村“雙搶”,往事不再,記憶猶存!

有的田傍在山邊或者地勢較高,水源不足,必須車水才能搶插。車水時,水車的板葉“呯呯呯”拍打著水面,輪軸不停轉動,發出吱咯吱咯的聲音。樹上的知了在烈日的暴曬下,叫個不停,車水聲,知了的鳴叫聲,彷彿是一首動聽的交響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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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年青小夥在車水時,也偶爾捉弄一下路過的大姑娘,突然發力,葉片轉得飛快,水花濺得又高又遠,大姑娘猝不及防,快速衝過水口,衣服溼了一大片。

如今,隨著時代的變遷,有的農田改種了單季稻,農業機械化也越來越普及,更有工具車等運輸工具,大大減輕了農民的勞動強度。而有的農田則改種了經濟作物,雙搶成了抹不去的記憶。(作者:肖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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