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項鬥爭
從3月11日市公安局發文算起,到4月20日,其間約有40天。這就是說,市公安 局決心大幹40天,把“3·8”串案犯罪團伙一舉“拿下”。
刑警支隊技術人員充分運用現代化高科技手段,利用各種高、精、尖設備和儀 器,對“3·8”串案現場提取物———麻袋(及其附帶物)、尼龍繩、彈殼、彈頭 等等進行檢驗,都得出了令人信服的結論。 “96·2·2”案件中包裹、覆蓋被害司機鄧少生屍體的3條麻袋都已陳舊,有的 還縫了補丁。今天,城市人民群眾生活水平日益改善,在家中保留這樣3條陳舊的麻 袋不大可能;結合麻袋曾裝過小麥、大蔥、花生、木耳等農副產品進行分析,這3條 麻袋只能來自於農村或城鄉結合部。因而,不排除犯罪團伙成員中有從事養雞、養 魚等飼養和養殖戶、倒賣糧食戶,以及其他用麻袋倒運各類物資的業戶,或與這些 業戶關係密切、有直接或間接聯繫的人員。
技術人員對麻袋上印著“安港牌飼料”標記的生產廠家作了查找工作,在天津 找到了這個廠。廠方人員稱,“安港牌飼料”並未銷往東北地區。技術人員檢驗另 一條麻袋上印的“中糧”標記,發現其字體與印製技術都不夠規範,與國營糧庫使 用的麻袋標記存在著差異。技術人員通過輾轉曲折的走訪,最後終於在於洪區馬三 家地區找到了那個印製“中糧”標記的模子。
原來,農民向糧庫售糧,如果用印著 “中糧”標記的麻袋,糧食可以不倒袋。一些農民為圖方便,私自刻制了這個印製 “中糧”標記的模子。 技術人員對麻袋中發現的3個小煤塊作掃描鑑定,到煤礦科研部門求教,請專家 化驗幫助分析其成分,最後認定,這些煤塊與虎石臺、紅菱煤礦所生產的煤成分相 同,屬於瀋陽地區產品。 技術人員帶著那顆從麻袋補丁縫隙中發現的麥粒,到農科院、瀋陽農業大學等 單位進行鑑定,認定這顆麥粒為“遼春九號”品種,是遼寧地區春季高產作物,主 要產地為瀋陽。為與這一顆麥粒進行比對檢驗,技術人員在全省範圍內收集到小麥 樣品達半麻袋之多。他們沒有到此為止,又將這顆麥粒拿到北京核工業部,請專家 用核反應堆對其所含微量元素進行化驗分析,並走訪林土研究所,認定這一品種的 小麥產於瀋陽西部地區,如於洪區
。 鑑於“3·8”串案多次出現捆綁、勒殺被害司機的綠色尼龍繩,技術人員逐一 走訪了生產這種尼龍繩的廠家,併到市場進行調查。由於市場上出售綠色尼龍繩的 很多,現場上提取的尼龍繩粗細不一(有的78股,有的90股),在判斷鑑定方面遇 到了一些困難。但是可以分析,犯罪團伙成員中應持有一定數量的綠色尼龍繩,不 排除養魚(用這種尼龍繩做網箱、柵欄、魚網綱繩、“操撈子”等等)、養雞(做 圍欄)的專業戶,以及在市場周圍從事人力短途運輸(用這種尼龍繩捆綁貨物)的 業戶。
技術人員在對從幾個現場提取的手槍彈射擊彈殼與彈頭的檢驗、分析上,花費 了更多的心血。他們除了走訪國防部兵器研究所等權威部門外,還派人到黑龍江省 走訪11軍工廠,通過黑河邊防部隊和警方到俄羅斯走訪38軍工廠,證實無論是我國 生產的“11.65”手槍彈還是前蘇聯生產的“38.88”手槍彈,都沒有用於本國國 內,全部運往越南。據此判斷,犯罪分子作案中所用的槍彈極有可能來自大西南走 私販槍比較猖獗的邊境地區。技術人員還走訪了廣西、湖北、江蘇、北京等地的公 安機關,瞭解到外地發生的涉槍案件中,沒有“3·8”串案犯罪團伙所持有的“五 四式”手槍參與作案,從而排除了這個團伙是流竄犯的可能性……
深入細緻的走訪調查和精益求精的技術檢驗鑑定工作為“3.8”串案的偵查指 明瞭方向,提供了工作條件,這就是:“3·8”串案的犯罪團伙,是一個主要活動 在我市西部地區,結構比較緊密,作案比較頻繁,有預謀、有準備、有選擇的系列 持槍殺人搶劫犯罪團伙,人數約在3—4人。他們對作案地區的地理環境比較熟悉, 沒有在外地持槍作案,其成員或部分成員是瀋陽人。
在工廠門口轉悠的人
瀋陽市公安局以文件、會議、通報等形式,向全市參戰民警提供了分析和工作 條件,主要是:
“3·8”串案犯罪團伙的成員對瀋陽西部地區,特別是對於洪區興凱地區金沙 村附近,皇姑區崑山西路地區比較熟悉;
“3·8”串案犯罪團伙的成員擁有或有條件接觸印有“中糧”、“安港牌飼料” 標記或縫了補丁的舊麻袋,不排除團伙成員中有從事養雞、養魚、倒賣糧食或其它 物資的業戶,或有接觸關係;
“3·8”串案犯罪團伙的成員與綠色尼龍繩有直接或間接的關係;
“3·8”串案犯罪團伙中,至少有一人具有嫻熟的汽車駕駛技術;至少有一人 有一輛紅色摩托車; “3·8”串案犯罪團伙中,有一人身高約在1.76米—1.81米,體態適中,年 齡約在28歲—38歲,另一個身高約在1.68米—1.72米,體態適中,年齡約在25歲 —35歲。犯罪分子中,有一個左手持槍。同夥中有一人年齡偏大,約在38—45歲, 身高1.68米—1.72米,體態偏瘦,刀條臉,有較輕的連鬢鬍子。鑑於犯罪分子在 搶劫第一飼料廠工資款時有兩人身穿勞保用品藍色大褂,頭戴黑色皮(革)棒球帽, 摸查中應注意犯罪分子本人或家庭成員中有上述衣、帽的人; 在“2·1”殺害出租車司機劉俊清的那起案件勘查中,從出租車上提取了一枚 犯罪分子遺留的血掌紋,還有多枚非被害人的可疑指紋,摸排中應注意比對、鑑定 工作……
3月25日、4月7日,常緒武先後兩次在市公安局召開的全市副科(隊)、所長以 上幹部大會上發表講話,總結前一段工作成果,部署下一步工作,要求全體參戰民 警樹立長期作戰思想,把偵破“3·8”串案的鬥爭進行到底。
人類自有“警”與“匪”這兩個互為矛盾、互相對立的“職業”以來,一明一 暗,好像一直在做著永無休止的“捉迷藏”遊戲,始終不可能處於同一個層面上進 行活動。“3·8”案件案發後,公安機關疲於奔命地開展偵查工作,而那一小撮匪 徒們卻在陰暗的角落裡津津樂道,喜形於色。
偵察員不知道犯罪分子何以對第一飼料廠給退休工人發工資的日期、到銀行取 款的時間和路線等等了解得那麼準,可是這對於老匪汪家仁來說,乃是小菜一碟。
2月初的一天,汪家仁一步三搖,溜溜達達地來到第一飼料廠門前,像閒著沒事 出來散步似的在廠門前走來走去。第一飼料廠這個“點”是孫德林“踩”的,可是 探取有關這個廠發工資的秘密的任務還是交給了汪家仁這個欺騙性最大的匪徒。 時間不長,從廠院裡走出一個40來歲的工人模樣的人。汪家仁一見,機會來了, 趕忙迎上前去,親切地叫了聲:“哎,師傅!”
那個人站下了,看了看汪家仁,不認識。 汪家仁掏出一盒白色“七匹狼”,抽出一支笑著遞了過去。這煙是他特意買的, 平時他不抽這樣好的煙。那個工人接過後,他“叭”地按著打火機,把煙點著了。 “有事嗎,老師傅?”
“嘿嘿,是這麼回事。”汪家仁說,“你們廠有個退休工人欠我幾百元錢,都 兩年了也不還。唉,我也難哪!我想打聽一下,你們廠給退休工人開工資是哪一天? 到時候我來門口堵他。”
“他叫啥名呀?”
“哎,別說了,給他留點面子吧。”
“我們廠退休工人開工資是每月的8號。”那個工人說,“遇上禮拜天就往前提。”
“是嗎?謝謝!”汪家仁咧起嘴笑了,“這年頭,人怎麼都變得這麼樣呢?借 了錢不還……再見!”汪家仁長吁短嘆,搖著頭不緊不慢地走了。
見到同夥,汪家仁把他打聽到的情況說了。汪家禮扭頭看了看牆上的日曆,說: “眼瞅快到8號了,咱們幹他一把!” 孫德林想了想說:“那個人說的情況準嗎?咱們不能莽撞。好飯不怕晚,再等 一個月吧,到了8號那天我們去跟他一回。” 孫德林這樣說不是沒有道理的,他是個特別謹慎的人。在那次搶劫某經理家時, 女主人將開櫃門的鑰匙交給他,他用手絹墊著接過鑰匙,以免留下自己的指紋。孫 德林並不是不相信那個向汪家仁提供情況的工人,而是不放心汪家仁。以前出現的 多次失誤表明,汪家仁辦事不大穩妥,如果輕易相信他會出大亂子。這次要搶飼料 廠的工資款,是他一手“設計”的,事成事敗有關他在同夥中的聲譽和地位。
“你要不是我哥,一槍崩了你。”
第二天,孫德林獨自一人又去了第一飼料廠,找個藉口進去了。他在院裡走了 兩個來回,看了大門和在院子裡停放的幾輛小車。這個廠到銀行取款、送款,有時 用“桑塔納”,有時用“伏爾加”。他走進辦公樓,把一樓二樓看了個遍。 幾天後,孫德林和汪家哥倆騎著摩托車又去了飼料廠,這次是看一看路線。他 們從飼料廠出來奔北,到北四馬路再向西,到雲峰街再向南,到建設大路與雲峰街 的路口,那裡有一條衚衕,可以通到應昌街……作案後逃跑的路線就這麼選定了。
2月8日飼料廠退休工人發工資那天,他們又去了。9點來鍾,從工廠院裡開出一 輛“桑塔納”,向工商銀行北三分理處駛去。他們看見,除了司機外,取款員是一 男二女。他們駕駛摩托車,在後面跟著。到了銀行,他們有的在外面守候,有的走 進營業大廳窺視。看了保衛幹部和財會人員把錢取走的全過程,又跟著“桑塔納” 回到飼料廠……
情況摸清,路線選定之後,他們到鐵西舊物市場買了化裝用的棒球 帽、藍色工作服大褂等等,做好了準備。 3月8日,是農曆“驚蟄”後的第三天。一小撮匪徒在度過了一段蟄伏的日子後, 在這一天傾巢出動了。
那天早晨4點來鍾,汪家仁在醫大門口坐上了王建剛開的“拉達”出租車,把他 騙到滑翔小區一箇舊樓樓口,孫德林和汪家禮已經等在那裡。當汪家仁讓王建剛把 放在後備箱裡的自行車取出來時,膀大腰粗的孫德林猛地摟住了他的腰,把他帶進 車裡。孫德林故意讓自己倒在車座上,讓王建剛壓在他身上,以便汪家禮、汪家仁 比較方便地用綠色尼龍繩捆綁王建剛的手和腳。然後,孫德林翻過身,坐在王建剛 的身上。天還沒亮,汪家禮開著“拉達”在滑翔小區轉來轉去。在汽車行駛中,孫 德林和汪家仁把王建剛勒死了,裝進後備箱裡。吃過早飯後,汪家禮試了車,然後 開車按選定的路線“演習”了一次。約摸時間差不多了,開車來到飼料廠大門南側 的人行道上,像只要吃人的野獸那樣伏在那裡。過不久,就在飼料廠發生了瘋狂的 殺戮與搶劫……
迅速逃離現場後,他們在車裡脫下化裝用的衣帽等物,連贓款一起裝進一個編 織袋裡,將“拉達”扔在應昌街2段一座大樓旁,分頭來到鐵西區貴和街孫德林另一 個弟弟的家裡,家裡只有孫德林年邁的老奶奶一個人在家。孫德林領著汪家哥倆走 進東屋,他欺騙老奶奶說,兩個朋友到這裡和他商量做買賣的事。老奶奶沒有生疑, 沒過來打擾他們。他們3個人點了錢。分了贓。三一三十一,每個人得到6萬多元。 第一飼料廠幾百名退休工人眼巴巴等著養家過日子的錢,就這樣裝進了他們的腰包。
就在他們分贓時,馬路上警笛驟起,一輛輛警車呼嘯著開了過去。“公安出來 這麼快?”3個匪徒面面相覷,膽戰心驚。
後來,孫德林用一部分滴著血的贓款,買了一輛“波羅乃茨”出租車。 匪徒們的腰包又鼓起來了。他們高興之餘,聚在汪家禮家,提起幹那個案子時 的情景,你一言我一語,總結起“經驗教訓”來。 “這個‘大的’幹得不壞,可以和華山信用社那一回媲美。”汪家仁的禿頭頂 在電燈下泛著光,他眯起一雙小眼睛笑道,“只是,原來說不用槍的,沒想到開了 那麼多槍。”
孫德林見汪家仁有點得意忘形,想起現場上的情景就氣不打一處來,兜頭給他 潑了盆冷水:“哎,你就別再提了。我看你和那個司機拽車門子的彆扭勁兒,恨不 得也給你一槍!”
汪家仁脖子一縮,嚇了一跳:“怎麼了?”
“怎麼了,你和他拽車門子幹什麼?隔著玻璃不能打呀?你手裡拿著的是地瓜 呀?” 汪家禮白愣了二哥一眼,也有點生氣。
原來,按分工,孫德林下車後奔拎錢袋的人去,他的任務是把錢袋搶過來;汪 家仁的任務是解決司機,但這並不是一定要求他非得開槍把司機打死不可,而是至 少要把“伏爾加”的鑰匙拿到手。 原來,在登車逃跑時,汪家仁動作失靈,握槍的手被車門颳了一下,槍走火了, “砰”!子彈將座墊穿了個窟窿,把汪家禮嚇了一跳。事後他越想越害怕:如果那 顆子彈把自己打死或打傷,大家就全完了。“你要不是我哥,我恨不得一槍崩了你!” 汪家禮看著在孫德林面前不爭氣的二哥惡狠狠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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