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打牆之「困龍陣

有種人,讓人又氣又惱,卻拿他沒辦法,老家的梭子叔便是。

梭子叔愛捉弄人。早些年每逢正月十五,農村的大人都給孩子手扎燈籠,孩子們提著燈籠在街道上排著長龍游行。梭子叔喜歡糊弄小孩。

“鐵蛋,你這燈籠下面有蠍子。”

憨憨的鐵蛋去年上過當。鐵蛋趕緊護住自己的燈籠,“俺娘說了,燈籠下面沒有蠍子。”

“不是有蠍子,是有蛇。”鐵蛋怕蛇,就嚇得把燈籠一扔,燈籠內的蠟燭把燈籠點燃了。鐵蛋哇哇地哭著回家了。

鐵蛋娘俊,脾氣暴,會拿著炕笤帚找梭子算賬,冷不丁往梭子頭上一下子。

第二天,梭子叔早早給鐵蛋送去一個小車狀的燈籠,比原來那個還好看。

若出門迎接的是鐵蛋娘,梭子不忘貧嘴,“嫂子兒,你臉上怎麼黑了一塊?”

鐵蛋娘不好意思,以為是灶灰,便用手搓,可手上啥也沒有。

“鐵蛋叔晚上啃的吧?”

鐵蛋娘拿手要打,梭子卻嘿嘿地跑走了。鐵蛋叔在村裡出了名的臉黑。

梭子叔愛戲弄女人,可也就是嘴皮子功夫。鮑家嬸子漂亮風騷,曾打過梭子叔的注意。

一次,鮑家嬸子在樹林裡割草,見梭子經過。

“梭子兄弟,過來。”

“咋了?嫂子。”

“一隻小蟲飛到眼裡了,給嫂子看看。”鮑家嬸子閉著眼,俏臉揚著,胸口的兩個紐扣解開了,露出雪白的一片胸脯。

機靈的梭子一看這陣勢,嚇得轉身就跑,不料一頭撞在樹上,額頭起了個雞蛋大的包。

儘管梭子叔看上去沒大正經,但在大事上不含糊。一次,鮑家嬸子家的孩子瓜兒掉進井裡,井有六七米深,大家都很猶豫。趕來的梭子急了,一個猛子紮下去,把瓜兒救了上來。

對梭子叔,人們氣不得腦不得。但梭子有次出盡了洋相。

那是一個秋天的半夜,人們都睡熟了,隱隱約約聽到一個哭聲。起初人們不在意,後來慢慢清醒了,才真真切切地聽到有人在哭,“娘唉,俺地個娘唉——”是個男人,聲音拖的好長。

誰家娘死了?人們紛紛從被窩裡爬出來。奇怪的是,哭聲在村外,而不是村子裡。大半夜的有誰在村外哭娘?難道是鬼?

一個耳朵好使的突然說到,“好像是梭子的聲音。”

一聽,還真是。

十幾個男人趕緊拿著手電筒往村外跑。在一個乾涸的大溝旁,人們看到了梭子:梭子趴在地上,哭得鼻涕掛在下面好長,一條大溝被他爬得鋥亮,褲子膝蓋位置被磨爛了。

當眾人出現時,梭子一下子清醒了,像見了救星一樣撲了過來。

梭子身上臭死了,屎尿拉了一褲襠。

後來梭子叔說,他娘讓他去鄰村的姥姥家送燒餅,回來天色已晚。在一塊菜地裡,他看到一個女人撅著腚在刨菜。

梭子叔想捉弄那女人,撿起一個土塊朝女人的屁股扔了過去。

“哪個鱉孫打老孃的屁股?”女人罵道,並猛地轉回身。

梭子叔看到了讓他很多年後每次想起都感到可怕的事情:由於女人轉身過猛,那頭一下子掉在地上,女人彎腰抓起頭顱,就那麼拎著腦袋氣勢洶洶地向梭子走來,手裡的頭顱還在不停地罵著,“你個鱉孫,你個鱉孫……”

嚇得梭子叔轉身就跑。後來梭子叔說,真恨自己怎麼沒長一雙狗腿?

經過好長一段時間,梭子叔才走出“鬼打牆”的陰影。由於梭子叔屬龍,人們就戲稱他遭遇了“困龍陣”,還編了一段順口溜:

梭子遇到鬼,

哭爹又喊娘,

屎尿流了一褲襠。

每次遇到別人嘲笑,梭子叔轉身就走。自此,梭子叔竟改了品性,見到女人,雖滿口“嫂子”“嬸子”的叫,卻不再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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