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音:神會北上定宗旨,滑台大會展雄風

禹音:神會北上定宗旨,滑臺大會展雄風

唐先天二年(713年),在中國佛教史上出了一件大事,這一年的八月三日,一代佛教大師,76歲的禪宗六祖慧能,在向他的眾多弟子作別之後安詳圓寂。慧能臨終前,其大弟子法海問道:“大師去後,衣法將傳於何人?”慧能說:“衣缽只是傳承的信物,本無再傳的必要,至於心法,我已傳給當傳之人。”過了一會兒慧能又說:“20年後,有邪法擦亂,惑我宗旨。至時會有人不顧性命定我宗旨,至時你們會知道,他就是接我心法之人。”

慧能寂滅後20年中,曹溪頓悟法門也隨著大師的離世而漸漸沉廢。

與之同期,被稱為“兩京法主,三帝國師”(天帝、中宗、睿宗)的神秀大師的漸悟法門卻開始熾盛於整個北方大地。神龍二年(706年),神秀走完了他90餘年的人生之路。神秀寂後,中宗特為他在嵩山嶽寺建造靈骨塔,並追諡為“大通禪師”。至此,神秀的人生以一個最圓滿的句號而告結束。

神秀寂後,他的大弟子普寂禪師繼續受朝廷和民眾的熱烈尊崇。普寂利用神秀的“備極哀榮”以及自己的聲望,開始在北方大造聲勢,公開稱自己為禪宗七祖。普寂宣傳說:“達摩祖師傳法于慧可,慧可傳法於僧璨,僧璨授法於道信,道信再傳於弘忍,弘忍遺法於神秀,神秀則將七祖的禪法傳之於普寂。”依著神秀普寂師徒當時在北方的聲望,北方的信眾幾乎沒有人敢懷疑這樣的事實,於是,北方的漸悟法門越來越成為人們注意的焦點,北禪宗也大有取代曾經顯赫一時的南禪宗,而成為禪門正宗的趨勢。

然而就在這時,在河南洛陽的一所寺廟裡,一位慧能當年的弟子終於召開了一個非同尋常的無遮大會他以雄辯的事實和論辯的才能駁倒了“北禪正宗論”,宣告慧能創立的南宗在中國佛教史上的正統地位,確定南宗的主要宗旨。這位非凡尋常的僧人就是慧能的弟子之一

-荷澤神會禪師。

荷澤神會是慧能晚年的弟子,雖然他原來自北禪宗的神秀門下,但卻得到慧能的特別器重。神會在曹溪住了幾年,為了廣為參學,慧能讓他前往江西青原山參見另一位禪門巨匠青原行思。景龍年中(707-710年),神會再次回到了曹溪,慧能知道他的禪法已經達到熟的地步,於是在自己臨示寂前秘授印記。開元年間,神會被敕配河南南陽龍興寺出任住持。在此期間與交往的名人很多,其中既有南陽太守王弼,更有大詩人王維。神會的聲望也越來越高。

禹音:神會北上定宗旨,滑臺大會展雄風

神會親眼目睹了自神秀寂後北禪宗的日漸盛行心中自然會有一種莫可名狀的感受。於是,他決定召開次空前的無遮大會,以確定南禪宗的正統地位。

開元十二年(724年)正月十五日,河南滑臺大雲寺里人頭攢動,五彩的旗幡在北方的寒風中獵獵作響參加這次無遮大會的既有各界僧眾,更有本地的官員及當今的名士,而南陽太守王弼和大詩人王維的參加,更是給這次無遮大會增添了濃重的色彩。主持這次無遮大會的是南禪宗的領袖慧能晚年的弟子神會禪師。此時的神會已是78歲高齡的老人。只見他一上來就高聲地說:“神會今設無遮大會,只為莊嚴佛法道場,不為個人功德,神會今已78歲,去日無多,當在有生之年為天下學道者定宗旨,為天下學道者辨是非。這些年來北方的大地上流傳著一個顛倒歷史的謊言,那就是禪宗的世系問題。我在這裡只想公佈一個事實,那就是,真正的六祖是韶州曹溪,慧能大師才是達摩祥的第六代傳人。”

神會的話音未了,會場內一片騷動。包括太守王弼以及大詩人王維,誰都沒有想到神會會提出如此大膽的論斷。而那些擁護普寂為禪宗七祖的人更是感到氣憤難忍,他們大叫著說:“謊言,謊言,真正的謊言,誰都知道,神秀大師是禪宗六祖,神秀大師的北禪宗才是禪門正宗,你今何來南禪正宗之說,說出你的理由來!”

神會環視了一下會場說:“大家都知道,我曾是神秀大師的十大弟子之一,久視元年,神秀大師應則天武皇召請前往京城說法,臨行之前,神秀大師囑我前往韶州曹溪慧能處參學。神秀大師說,韶州有大善知識,原是黃梅東山弘忍大師傳法之第六祖你可前往他處參學。神秀禪師還說,禪宗六祖傳法袈裟在韶州曹溪,達摩禪法盡在他處。大家知道,神秀大師在世時,從來就沒有口稱自己為第六代,而今大師既去,普寂禪師卻自稱第七代,這不是很滑稽的事嗎?”

“神秀七祖,北禪正宗”,這些早就被北方人接受的事實,今天竟然被神會公然推翻,大膽駁,神會的挑戰無不令人震驚。趁著人們震驚之際,神會繼續說:“今天,我要正式向各位大德公佈禪宗的世系,那就是,達摩傳袈裟以為法信,授與慧可,慧可傳僧璨,僧璨傳道信,道信傳弘忍,弘忍傳慧能,六代相承,連綿不絕。若有人問,七代又為何人?慧能大師臨寂前,也曾有人問起此事,慧能大師說,衣缽不過是傳承的信物,本無實際意義,從茲以後,再無衣缽傳承之說。”

禹音:神會北上定宗旨,滑臺大會展雄風

當時座下有一位名叫崇遠的和尚站起來質問神會道:“普寂禪師名字蓋國,天下知聞,眾口共傳,不可思議。你今如此相非斥,你不要命了嗎?”

神會侃侃答道:“我只為判明是非,定南禪宗旨,我既為弘揚大乘佛法而來,為建立正法,令一切眾生知聞,豈惜身家性命?”

神會的這種氣概,深深地震懾著人們的心魄。至此,滑臺大會以神會的先聲奪人佔取了絕對的優勢。接著,這位70多歲、鬚髮盡白的禪師迎著北方的寒風繼續侃而談,他引經據典,口惹懸河,那具有號召力的演說讓在場的人們無不對頓悟學術懷有深深的正信。即使有少數懷疑的人,也被這氣勢所震懾,終而不敢再作申辯。

滑臺大會是南宗重興的一聲號令,是北宗消滅的先聲,也是中國佛教史上的一大革命。趁著滑臺大會的勝利,神會又接著請他的方外好友、大詩人王維撰寫《唐曹溪慧能大師碑》,將這次滑臺大會的內容刻於碑上。

一次勝利的滑臺大會,再加上大詩人王維的碑文,從茲以往,誰還會對慧能法系的正統地位以及頓教的優越有絲毫的懷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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