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从黑暗到黑暗

策兰(德国)

你睁开你的眼睛──我发现我的黑暗存在。

我透过它往下看到床铺:

那里同样是心灵和生命。

哪就是渡舟吗?哪一只,在横越,觉醒?

谁的光辉随我而来

照耀船夫出现?

达文 译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四十年来公与侯,

纵然是梦也风流。

我今落魄邯郸道,

要向先生借枕头。

副高天气,最好的办法是呆在空调屋里宅着。计算一下今年第10号台风“安比”推进的速度,昨天中午前后已在上海崇明岛沿海登陆。期冀的雨没有来,风倒是不如西南风那么热络。无论如何,水深火热是免不了了。

清晨忒早,脚下黑糊糊一团向外延伸,垃圾桶旁边不知谁种的绞股蓝与柴胡,给喵星人准备的台风晚餐,最后便宜了争分夺秒的蚂蚁们,它们仿佛永远都在为那些不知何时到来的未来储备。想起唐人小说里的南柯梦,槐树下面瞧蚂蚁们招摇过市,因而成梦。

国人的梦呓由来已久,罗贯中硬塞给诸葛孔明的“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意义远超了小说话本,按照庄子“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的生死觉醒,孔明先生鞠躬尽瘁无可奈何地也是接受了阿斗的大智若愚。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像庄周这种人的生卒年失考更佳,更喜欢他诡秘如仙人,杳杳不知踪迹,至少也给俗世的蝼蚁们一点慰藉。明人冯梦龙《警世通言》里的庄子试妻,可能杜撰的有点过分。世事多的是新旧更迭,蝴蝶梦是庄子的红尘男女,原来人间的真情是禁不起生死考验的。

一生的爱情婚姻都夹杂在党争选边站队的李义山,他的诗诸多隐晦,“庄周晓梦迷蝴蝶”中的唏嘘,到底是诗人做梦梦见庄周变成了蝴蝶,乐此不疲的飞翔,还是诗人期冀自己能像庄周一样,不愿再分清现实与梦境,抑或无力自拔挣扎于人生这场开始便须结束的梦境。

大概1601年,是年汤显祖52岁,他终于写完了四梦中的最后一梦《邯郸梦记》,唐人笔记《枕中记》里卢生邯郸羁旅,在店主小黄米热气腾腾的蒸发中做了一场享尽人生荣华富贵的好梦,醒来后店主的小米饭还没有熟透。

文人其实不甘达则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百无一用是书生,怀揣着治国安邦的大志,一般命比纸薄。官路坎坷的汤显祖,一生跨越了嘉靖、隆庆、万历三个年号。临川才子的闲笔,至情至性,终究还是那个时代的异类,那些所谓的梦却把世间真情写透了。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或许卢生梦醒,仍是破烂衣衫,回味梦境,历历在目,功名利禄,皆是过眼烟云,过往的荣华富贵大抵就是“黄粱一梦”,人生如此,不如归去。进取心的断舍离,我执犹在,汤显祖也已惘然。

《临川四梦》里《牡丹亭》“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竟然如此神奇,杜丽娘的一声长叹,与有点傻有点痴的柳梦梅,两人在梦中交会。所以《寻梦》一节,生生死死,最是撩人向往。

世间诸多山山水水,浮生若梦,南柯太守淳于棼醉后梦入大槐安国,也算是寻常事了。什么大槐安国,原来是蚂蚁的故乡。另外列子做梦瞧见猎人狩鹿,遂把死鹿藏在芭蕉下,白日梦醒,芭蕉叶下果然有鹿。此为“芭蕉梦”。

入夏之后被蚊子叮咬的厉害,痴想那卡夫卡一梦能成大虫,便也如此入梦了,瞧着脚下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的蚂蚁,估计是只蚊子叱咤风云也不错。一阵疼痛,疏忽醒来,脸上手指皆是黄豆粒大小的疙瘩。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绘画:吴冠中 (中 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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