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頂博格達峯

在烏魯木齊,天氣晴好時抬頭就能看見巍峨於東方的博格達峰。其海拔5445米,坐落在東經88.3度,北緯43.8度,屬阜康境內。博格達,在天山山脈的諸多主峰中,高度排名第三,而名氣遠在其他諸峰之上。在西部,博格達峰一直被當地人視為神靈之宅、紫氣之源。傳統的博格達穿越線路曾入選中國十大徒步線路之一,位居新疆十大徒步線路之首。

文圖/冰雪之夢

登頂博格達峰

跨入萬古荒原,死寂的山野間只有長風在呼嘯

今年,再次出發,我們一行12人開始了“轉山”之路。出發前,零紅蝶詳細瞭解了隊友的個人體能,挑選戶外經驗豐富、資歷深厚的隊友與無戶外經歷協調搭配。

不過無論前期準備的如何充分,挑戰依然來臨,也許這也正是戶外運動的魅力所在。第一個難關是黑溝達坂。海拔4190米,全是冰磧石,堅實銳利,稜稜角角,白雪皚皚,儼然一顆明珠,滾落在山尖上。我們像仰慕至高無上的君主一樣,仰慕這高天雪海。我揹著20多公斤的負重,一路向上,氣息漸重,汗水不停地流動,也許是因為第一次重裝長行,感覺雙腿灌滿鉛一樣,坐下來休息片刻已成了一種極大的享受,七個小時才翻過黑溝達坂,極為艱難,站在最高雪巖上的這一刻,我覺得所有的疲憊和艱辛都是值得的。冰川兩側危巖高聳,峭壁猙獰,行走在冰川上顫顫巍巍,天地沒有任何雜色,只有一種色調——白色。我站在雪海里,領教博格達的倔強、威武、與冷峻。

登頂博格達峰

鄭斌是環博女性中年齡最大的隊員,在這樣的風雪達坂上,上一步滑半步,十分困難。達坂頂上更是風大雪急,非常寒冷,翻越達坂時,腳下到處都是盛開的雪蓮,但她沒有任何心情去感受雪蓮盛開的美麗。晚上一切生命都在沉睡著,大地的肌膚在一片暗灰色中透出棕色斑紋,山野間,只有長風在呼嘯。她沒有心情吃飯,因體力已嚴重透支,一人鑽進帳篷,將頭埋在兩臂間,淚水瞬間就湧了出來,在紫青色的臉上肆意橫流,這成了她最好的發洩。這就是她不遠千里來追尋的夢,無論多麼艱苦,她要把博格達記在眼裡、心裡、腦海裡,此生,再也抹不去痕跡。但為了能在博格達留下自己美好的倩影,她出發時還專門帶了裙子,這讓大家嗟嘆不已。我想這是自然對人類的一種意志和信念的磨難。

穿越冰川之後,已經是第四天,只有不足一公里的山頭上才有信號,大家都在給家人報平安。因體力的差距,在穿越過程中,起初,大家都是在汗水朦朧中尋找著彼此的背影,後來背影一個個消失了,只好追尋對方深深的腳印。

登頂博格達峰

當你一人在孤獨的雪域上行走,聽你自己的喘息聲和咯吱咯吱的腳步聲時,有時竟顯得有些慌張。貓魚為追趕隊友的腳步,打亂了平時自己走路的節奏,體能消耗過大,出現了體力透支且暈過去。零紅蝶考慮到後面的行程和她的體能,決定勸她放棄此次穿越,但貓魚覺得自己能夠堅持下來,博格達在她的心裡永遠是那麼神秘聖潔。她哭著與領隊商量,如果明天她的狀態還恢復不好,她就下撤。零紅蝶表面上默許了,但心裡流淚了,每一名隊員的安全繩都系在他的心上,安排隊友分擔她揹包裡的東西,儘量減少她的負重,最終貓魚帶著那份對博格達執著的愛,走完了環博全程。

登頂博格達峰

我想這不是獨享雪域的空間,是心靈獲得了自由,是一種甜蜜的氣息在心中燃燒、升騰。

雪山的黃昏靜謐的壯麗 壯麗得無聲

登頂博格達峰

在轉山達坂,全程穿越雪山和冰川,雲霧瀰漫,能見度很低,什麼都看不到。大家知道,特別是徒步雪山,面對紫外線的直射、惡劣多變的天氣……需要的是以耐心、毅力對抗單調和枯燥,堅韌地一步一步向上攀爬。雖然出發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一路海拔的不斷增高,肩上的行囊越來越重,腳下的步伐變得機械,趟過一條條冰河,跨過一道道冰溝,比想象中要難得多,前面幾人在雪地上踩出的腳印,立刻被雪覆蓋得看不清楚。風雪中,我們紮起了帳篷,坐在冰冷的帳篷裡,只聽外邊山風的怒吼,氣溫下降的速度驚人,厚厚的衣服顯得薄似輕紗。

當我將第三顆褐色的水果糖塞進嘴裡的時候,黃昏到來,太陽已經降到地平線下,一瞬間,天空、大地、雪山的景色全變了。金子般的陽光播灑在白雪皚皚的山峰上,幾個山頭燃燒起來,變成了火紅色,那些色塊在一點點消失,兩邊還留下一抹柔美的淡彩,虛無縹緲。遠處壯觀的冰塔林在群峰之下,清的沁人心扉,靜的孤傲一世。

作家周濤先生曾說:“這是一種大美,它表面單調,實則涵義無窮,變化莫測。你要用心去看,你心裡有多少名堂,就能從這裡看出多少名堂。”

海拔逐漸升高,空氣中的含氧量愈加降低,我只能拼命地張著嘴快速呼吸,風狂雪猛,瘋狂地搖撼著山體,藐視著博格達的威嚴與存在,地面的積雪不斷增厚,氣溫驟降,風夾著雪粒刮到臉上像刀割一樣。無邊無涯的白色成了冰山和冰川的完美組合,這塊高地用耀眼的潔白,把博格達高貴的冷豔展示給我們每一位前來造訪的人們,這就是博格達。冰川上覆蓋著厚厚冰雪和散佈著冰裂縫,有深不見底的冰洞,零紅蝶不斷提醒後面隊員列隊跟進,我們踩著領隊的腳印艱難前行。走幾步就要停下來休息。一位隊友的左腳踩破了冰層,一腳下去,撲通一聲,直陷腰間,風雪中,前面的人成了上百米之外的一個黑影,而她在深雪中站立不住,雙手著地,向下滑去。

穿越博格達是對體力的一次極致挑戰,也是對心靈的一次淨化之旅。能感受到來自隊友的幫助與鼓勵,能聽到內心裡那個柔弱自我與強大自我的對話,明白有些路,只有走了才會行至高處,只有到了高處才能眼界更寬,只有眼界更寬才能有所領悟。

讀山:人與山的痴纏

登頂博格達峰

第8天,當我走過環博的最後一道冰川時,一個聖潔的冰湖出現在腳下,冰湖四周是褐色的巨巖,被白雪星星點點覆蓋。我的帳篷門整好衝著搏格達主峰,在我的右手邊是朱萬鐵列克峰,在我的左手邊是土耳帕拉提峰,在我的正前方,就是博格達主峰,這三座雪峰共相距2.5公里,呈筆架型一字排開,三峰並立,高大,偉岸,高聳於群峰之上。

扇形冰川是博格達山區最大的冰川之一,長5公里,寬2公里,厚約100米,在冰川的上端佈滿了蛛網似的的裂縫,寬處讓人難以逾越,窄處則常被積雪覆蓋形成雪橋,對登山或徒步愛好者構成極大的威脅。1981年日本登山者白水小姐在登山下撤途中就是在這裡掉入暗縫,狹窄的冰縫使隊友難以實施救助,十個小時後,她的呼救聲漸漸地弱下去,她的遺體被博格達隱藏了整整二十年後,才由冰川送還人間,遇難那年她才19歲。

如今白水小姐遇難的冰峰已被湍急而下的雪水衝成深不見底的冰河,只有那寒風中聳立的墓碑向後人訴說著這段悽慘的故事。2004年,香港登山隊有三名隊友在登博格達時不幸遇難,但其屍首至今尚未被發現,他們被埋藏在博格達的哪一處雪堆裡,至今還是個迷。

夜半,沙沙的雪落聲驚醒了我, “下雪了!”欣喜之餘打開帳篷,風小了,雪大了,博格達的夜色更加嚴酷、粗獷,在朦朧的暮色中輪廓可辨,一團團殘煙斷霧般的暗雲在山腰抹來掠去。根據經驗,夜晚下的越厲害,第二天天氣越好,雪粒打在帳篷上的聲音竟也一如音樂。

東方開始發亮,緊接著變藍的時候,博格達諸峰就這樣陳列在你的眼前,我爬出帳篷,端起相機,站立在雪地裡,直到陽光靜靜地灑在帳篷上,我都久久不肯離去。我回頭看看營地的一側,有兩個石碑,一個石碑的正面是登山大本營碑銘,反面是烏魯木齊市登山協會的刻字“帶走行裝和回憶,留下聖潔和光榮”,而另一個石碑則是1981年日本京都登山隊白水小姐的碑文,在石碑下還張貼著一個不鏽鋼銘牌,那是紀念香港登山隊幾位勇士的。

現在,博格達五峰穿越和環博成了徒步愛好者的最喜歡挑戰的線路,也是這兩年最為經典的徒步線路,每週都會有來自全國的徒步攝影愛好者到博格達完成穿越。

登頂博格達峰

我想如果徒步博峰是人與山的碰撞,那麼讀山則是人與山的魂繞夢牽的痴纏。只有愛山的人才可能真正讀懂大山,在與山的對話和交流中淨化靈魂,感悟人生的真諦,讓生命如山脈之堅強,如山花之絢麗,如山風之坦蕩,如山泉之清純,如山林之生機盎然。博格達就是這樣讓更多的人感受到了晶瑩聖潔與雄偉壯美的豪情。

我帶著圓夢的心情痴迷眷戀的離開博峰,純淨的白雲,純淨的天空,純淨的大地和人與人之間純淨的關係,更讓我留戀。路上陽光照耀在雪山之上,曲折的小溪涓涓流淌,冰雪相映白的耀眼,令人舒暢。來到博格達後山大花園,有種忽如一夜春風來的錯覺,與前幾天的冰雪天地形成鮮明的對比。遠遠看著,就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讓我無法自拔。陽光暖暖的灑在鬆軟的草地上,我們沿著白楊河兩旁茂密而高聳的松林向下,藍天、白雲、青草、流水、不知名的野花、悠閒的牛羊……如畫卷般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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