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行:季札、孔子、言偃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不閉,是謂大同。

大道之行:季札、孔子、言偃

上一章《大同篇》,乃是孔子心傳,子游記述。

話說兩千五百多年前,孔子出世,祖述堯舜、憲章文武,一生以重建周公禮樂為己任。但當時禮崩樂壞,古聖先賢之道無法推行,以至於孔子「再逐於魯,削跡於衛,伐樹於宋,窮於商周,圍於陳蔡」,一生漂泊。好在造化眷顧,終於在人生的最後,迴歸故國養老,從此「刪詩書,訂禮樂,贊周易,修春秋」,為中華文脈確定了萬世不易的規範。

有一年蜡祭,孔子挾眾弟子前往觀摩。所謂蜡祭,即在每年年終合祭百神之禮。《禮記·郊特牲》曰:「蠟之祭也,主先嗇而祭司嗇也,祭百種,以報嗇也。」須知中國自神農氏開始,就創造了輝煌的農耕文明。所謂「春耕、夏耘、秋收、冬藏」,經過一年的辛勞,在年終之際全民休息,享受豐收的喜悅,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孔門弟子之中,卻有不少人無法理解這種喜悅。比如,子貢就覺得舉國上下都欣喜若狂,真的需要這樣快樂嗎?孔子解答道:「張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張,文武弗為也;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

子貢是孔子的先進弟子,在孔門十哲中列「言語」科,但即便是子貢,也不能理解文武之道,怎不讓孔子黯然神傷呢?所以在登臨之際,孔子不禁喟然長嘆。此時,言偃就在孔子身旁,急忙上前問道:「夫子為什麼而嘆息呢?」孔子回答道:「大道運行的年代,以及夏、商、週三代英明君王當政的年代,我都沒有機會親歷,卻心嚮往之。」看到言偃聽得認真,孔子非常高興,忍不住將他一生的理想——大同世界的理想——原原本本地告訴了言偃。

言偃聽在耳裡,記在心裡,事後將之一五一十地記述下來,這就是著名的《禮運》,其中最重要的篇章就是《大同篇》。可以想象,當言偃將整理好的《禮運》交給孔子批閱時,孔子會多麼讚賞。言偃是孔子晚年的弟子,比孔子小四十多歲,但這個弟子註定讓孔子讚賞有加。

話說,言偃曾經在魯國的一個小邑武城擔任行政長官。有一次,孔子帶著其他弟子去武城看望言偃,聽到那裡到處是彈琴唱歌的聲音,便微笑著說:「殺雞焉用牛刀?」孔子一生推行禮樂,希望有人能把禮樂落到實處,但看見言偃在武城這樣的小地方絃歌不輟,一時間也覺得小題大做,所以說:就好比用宰牛的刀去殺雞,沒有什麼必要。

但是言偃卻能夠對孔子的教誨一以貫之,他回答道:「從前我聽到夫子講過:‘管理者接受了禮樂的教化就懂得寬容和仁慈,更能夠愛人;老百姓接受了禮樂的教化就能明辨是非,懂得規矩和道理,就能夠更好的用他們做事。’」孔子聽後,也理解了言偃的舉動,所以轉而對其他弟子說:「同學們,言偃的話是對的,我剛才的話只是和他開個玩笑罷了。」

言偃是南方吳國人,學成以後,回到南方傳播儒學,孔子曾雲:「吾門有偃,吾道其南。」後人讚譽為「南方夫子」,在孔門十哲中列「文學」科。

我們有理由相信,當孔子讚許言偃的時候,他一定會想到吳國的另一位聖哲,那就是吳國公子,人稱延陵季子的季札。

孔子對季札推崇備至,根據現有的史料,孔子一生至少有四次極力讚揚季札。筆者按照事件發生的順序,依次總結為:一讚天民、二贊義正、三贊習禮、四贊君子。具體內容如下:

前560年,吳王壽夢卒,準備讓季札繼承王位,但是季札拒絕了,當時季札只有17歲。後來孔子對此事評價為「延陵季子其天民乎?」

前544年(魯襄公二十九年),季札周遊列國。在他離開衛國前往晉國的途中,路過孫林父所在的戚地,聽到歌舞之聲,當即提出了批評,並且連夜離開戚地。孫林父知道後非常震驚,終身不聽琴瑟。孔子之後讚歎道:「季子能以義正人,文子能克己服義,可謂善改矣。」

前514年,季札受吳王僚之命出使中原列國,從齊國完成了出使任務之後返回,在齊魯邊境、嬴博之間,季札長子去世。事出突然,季札決定簡葬後快速回國覆命。當時孔子也在齊魯邊境,他聽說此事後,帶著他的學生前往觀禮。並且給出了「延陵季子,吳之習禮者也」和「延陵季子之於禮也,其合矣乎」的評價。

前485年,季札與世長辭,享年92歲。孔子聞訊,手書「嗚呼有吳延陵君子之墓」以為憑弔。後人將孔子手跡摹刻於石碑,史稱「十字碑」。史載,供奉十字碑的有申港季子祠、九里季子廟等地。

季札曾經是春秋時代的風雲人物,但當言偃北上求學的時候,季札因為長期隱居而差點被歷史遺忘了,只有孔子一直惦記著季札。如果有機會,就讓我們跟著孔子的思緒,一起回到季札的年代,一起領略這位聖哲的風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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