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蓮·夢露:美麗的女孩

瑪麗蓮·夢露:美麗的女孩

奧黛麗·赫本主演的《蒂凡尼的早餐》,改編自作家杜魯門·卡波特的小說,他說“夢露才是我心裡的那個霍莉”,那個外表單純、內心虛榮又浮誇的女主角,該由夢露來演,他覺得,奧黛麗·赫本版的霍莉在他心目中索然無味。

卡波特是夢露的男閨蜜,他寫過一篇和夢露的對談《美麗的女孩》:他倆參加了一場葬禮,毫無顧忌地談論著名利場的八卦、那些赫赫有名的大人物的隱私,像兩個惺惺相惜的孩童。最後,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女演員惆悵地問卡波特:“如果有人問你瑪麗蓮夢露真人到底是什麼樣,你該怎麼說?我敢打賭,你會跟他們說,我是個胖傻妞兒。香蕉水果船。”她的男閨蜜這樣回答她,“當然。不過,我會說,你是個美麗的女孩兒。”

他的筆下的她,應該算是真實的夢露。

被譽為“世界第一女記者”的法拉奇,採訪過越戰、印巴戰爭、中東戰爭和南非動亂,採訪過無數名人,包括鄧小平、卡扎菲、基辛格、甘地等等。為了寫她的《好萊塢的七宗罪》裡的那篇《尋找瑪麗蓮·夢露》,通過好萊塢所有的關係,找到夢露的家,見到她當時的丈夫米勒,卻沒有見到美人本人。法拉奇見不著夢露,生了氣,瞥見衣櫥裡的裘皮大衣和乳白色絲綢禮服,問米勒:“您真的相信您的妻子確實活在這個世界上嗎?”把米勒問得楞了一楞。

被稱為海明威第二的美國名作家諾曼·梅勒,上過前線,當過導演,參加過紐約市長的競選,寫過最偉大的戰爭小說,兩獲普利策獎。他幾乎是個暴力狂,會在街上毆打別人,曾把妻子捅成重傷。他在五角大樓前遊行抗議過越戰,又是個十足的大男子主義者,認為女作家的作品都“蠢笨、無聊、神經病”。

瑪麗蓮·夢露:美麗的女孩

夢露和蓋博

這位好鬥的硬漢在夢露死後寫過一本她的半虛構傳記,遭到當時著名影評人的大力鞭撻。梅勒其實與夢露並不相識,也許因出版社1萬美金的定金,也許因無緣於美人,更加在文字中對她著迷,寫了一本《瑪麗蓮》,其中有廣為傳播的句子 “她是一位站在街角的詩人,試圖向路人吟誦自己的詩句,而路人只想扒光她的衣服”,“讓我們向瑪麗蓮三呼萬歲,向特洛伊的海倫三呼萬歲。”

寫完還覺得不夠過癮,又寫了本半事實半虛構的關於她的書《論女人和她們的優雅》。這位瑪麗蓮時代最典型的美國男性作家這麼說她:瑪麗蓮“漂亮,寬容,幽默,順從而溫柔,她不討價還價”,他的瑪麗蓮,應該是那一代美國男性和心聲。

另一個不以“硬漢”風格著稱的猶太知識分子型的阿瑟·米勒------夢露的那個作家丈夫也寫過她:《秋天之後》,一個40歲的律師與一個沉陷在酒精和毒品裡的歌手麥吉之間的二三事。《完成畫面》,1960年內華達州的一次電影片場,處於崩潰邊緣的女演員基蒂無法完成表演,致使電影拖延超支,劇組一眾人等如何喚起她振作起來的故事,其中的劇作家丈夫保羅即是米勒自己。

這是米勒專門為妻子寫的劇本,即是1961年的電影《不合適宜的人》,米勒為了討好妻子,幾易其稿,用了一年多的時間,請了她最信任的導演約翰·休斯頓,說服了當時好萊塢之王克拉克·蓋博——他是童年夢露幻想中的父親。蓋博為此減肥16公斤,另一男主,是蒙哥馬利·克里夫特。這部電影均是三人生前最後的電影(之後夢露還拍了一部《瀕臨崩潰》但沒有完成就去世了,只有37分鐘的一個版本)。

瑪麗蓮·夢露:美麗的女孩

夢露和米勒

電影一開始就不順,原定1960年3月開機,遇到好萊塢罷工,7月18號才開拍。夢露那時精神恍惚,靠著藥物維持精神,經常遲到,令原本就有心臟病的蓋博在烈日下苦等。原計劃50天完成,結果在內達華拍了三個月。拍完後,蓋博立馬驅車回家,次日就因心臟病發作進了醫院,十天後,病死在醫院裡,夢露得之後號淘大哭。

1966年7月22日,這部電影在電視上播出,另一男主克里夫特的助理問他要不要看,他回答“絕不”,然後回房睡覺。次日早上,他死在床上,死因是心肌梗塞。

三人的遭遇都投射到阿瑟米勒的劇本里,似乎有點宿命般的巧合,這部黑白西部片,竟有著深深的憂傷。

瑪麗蓮·夢露:美麗的女孩

不合適宜的人劇照

夢露死後十幾年興起的女性主義運動,幫助女性認識到自身的力量。從小無父失母,兒時受過性騷擾,婚姻失敗,懷孕流產的夢露,是男權的犧牲品,美國女作家喬伊斯·卡羅爾·奧茲的《金髮》,以夢露生平為材料的小說,重寫諾瑪·珍變成瑪麗蓮的故事。

今天,美國男性作家寫夢露也不是諾曼·梅勒式,女性主義改變了男女敘事的格局,夢露是孩子與女人的結合體,極度的脆弱與被誇張的性感相結合。

就好比麥當娜,成功地借用了夢露的形象,頭髮、衣服、風格,唯一沒有她的脆弱,正如美國女性主義作家葛洛麗亞·斯坦尼姆說“夢露用誘惑來為男人提供他們想要的,麥當娜用誘惑來達到她想要的——時代的區別,並使麥當娜成為少女們的偶像。”

美國《新聞週刊》2002年8月紀念夢露逝世40週年的一篇文章《變成瑪麗蓮》就出自一位男性作者之手。今天的男人不再像諾曼·梅勒那麼天真,以為銀幕上的瑪麗蓮就是生活中的瑪麗蓮,美國男人知道“瑪麗蓮”有一層一層的包裝,這個時代的銀幕沒有女神——有的是《漂亮女人》裡的脾氣,《致命誘惑》裡的摧毀,《慾望都市》裡的洞察一切,《律師俏佳人》裡的神經兮兮,《藏龍臥虎》裡的力量絕技。

夢露最痛苦的,是她成為性感偶像的同時,失去了她作為普通女性的真實。而今,無數的大小明星們,都還在希望掙脫普通,進入到那個虛幻的輝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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