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劇四大名旦之一程硯秋1929年《罵殿》珍貴錄音,值得一聽

《賀后罵殿》是程先生的成名之作。學程派而不從《罵殿》起步,猶之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罵殿》本是開場戲,前場尚有趙匡胤染病,趙光義進宮及斧聲燭影等情節,故又名《燭影記》或《困龍床》。程硯秋的大弟子陳麗芳,不僅演過《罵殿》,也演過《困龍床》。而程先生本人則始終只演金殿一場。後來張君秋排全本《賀後》,只是把《困龍床》和《罵殿》連唱而已。 程先生在二十年代初,已把《罵殿》唱紅了。百代鑽針唱片中就有一張《罵殿》(後翻製為鋼針片),從二黃導板、回龍起,略去了兩句慢三眼,然後接快三眼,唱到“你叔王不讓位我再去罵他”結束。到二十年代中葉,勝利公司第二次請程先生錄製唱片,也有一張《罵殿》。這次唱了兩句慢三眼,而略去了導板和回龍。快三眼仍舊。在抗日戰爭爆發以前,《罵殿》的音響資料只有這些。 三十年代初程先生自法蘭西歸國,在北京中和戲院長期演出,第一場即以《賀后罵殿》打炮,由王少樓扮趙光義。當晚劇場座無虛席,滿坑滿谷,向隅者大有人在。後來在中和又屢次貼演此戲,有時還唱雙出。1936年春,某晚偕表兄傅和孫先生在前門外散步,偶經中和戲院門首,發現票房有顧客退票兩張,乃三排正中者。和孫表兄說,天到這般時候,竟還有如此佳座,不管什麼戲也要看。於是拉我入座。原來那晚又趕上程先生的《罵殿》。記得這晚開場戲是俞振飛、李多奎、吳富琴的《岳家莊》,中軸子是周瑞安的《英雄義》,壓軸是譚小培、侯喜瑞、鮑吉祥、慈瑞泉、李四廣的《失、空、斬》(只有蘇連漢的司馬懿略嫌不相稱)。程先生早期演《罵殿》,郭仲衡、貫大元都扮演過趙光義(傳說言菊朋也同程先生合作過,不知確否);自法歸來,例由王少樓扮演。這時正值少樓丁憂,而譚小培是不唱這出戏的,因此這一晚趙光義出場,我與和孫表兄均不知扮演者為何許人。只認為這位演員唱作規矩,行腔吐字略近馬連良而已。事隔年餘,才知道這一次演趙光義的乃是哈寶山。這真值得大書特書了(另外,這場戲中的楊繼業是扎金魁扮演的,唱詞依老路唱也斜轍,戲雖少而演得極精彩)。到一九四六年,程先生和譚富英在上海合作,為了演《罵殿》,特意從北京把王少樓請去,只演這一出(譚富英也不演此戲)。可惜少樓彼時嗓已塌中,第一段三眼只唱了一頭一尾,壓縮大量臺詞;後面兩段原板唱得更不理想,非復昔年盛況了。(近時滬上友人翻檢當年舊報紙,告以演趙光義者非王少樓,只好闕疑。1989年2月補註)但上海人民廣播電臺卻保存了這出戏的實況錄音(僅賀後所唱快三眼的第一句有殘缺),實是難得的珍品。

全國解放後,程先生應中國唱片社之邀,淤1954年錄有《罵殿》唱段,製成密紋唱片。這一次從導板直到唱完快三眼為止,比較完整,也是程派《罵殿》的最後定本。從百代鑽針唱片到中國唱片社出版的密紋唱片,包括上海的實況錄音,這些公開發表的音響文獻為研究程派唱腔早、中、晚三期的變化發展,提供了第一手的珍貴資料。不僅是珍貴的藝術品,而且有很高的歷史價值。至於私家所藏,是否另有別本,則不得而知了。 這裡還想再談三點。一、程先生這出《罵殿》,並非只有主要唱段精彩。即如前面的兩段散板,中間的兩句原板和臨下場前的四句散板,無一不佳,無美不備。這有他四六年的實況錄音可證。就連極簡短的幾個字的唸白,也迥然不同反響。老友高芰生先生是位程迷,他學唱這出《罵殿》,連程先生本人也認為不錯。我曾對他說:“學程不能只學唱。您聽程先生在老生唱完‘斷送殘生’一句之後所念的‘誰敢’二字,稱得起金聲玉振。當年賀孔才先生說楊小樓在《野豬林》中念‘小弟今年虛度二十八春’一句就值一張票價,我以為程先生僅只念這‘誰敢’兩字,也足夠一張票價了”(1937年以前,楊小樓唱營業戲每張票價一元,加上零星捐稅要一元二角;程硯秋則每張票價一元二,加捐後為一元三角六分。我因經常看他們的戲,故至今記憶猶新。)二、程先生此戲的兩次出場的身段和水袖,以及最後下場時拔劍面對潘洪的小亮相(口中同時念“賊字啊”三字),不僅十分漂亮,而且完全符合人物的性格感情。至今我還未見有人能把這種“小節骨眼兒”演得如此出神入化。三、第一句慢三眼原詞是“老王爺為江山足踢拳打”。後來有人提意見,認為“足踢拳打”不妥當,故程先生解放後的錄音已改唱“何曾卸甲”。其實按照章回小說《飛龍傳》演義,以及地方戲曲中的傳說,趙匡胤的江山原是靠“足踢拳打”得來的。這裡我只想舉郝壽臣的《打龍棚》為例。郝演此戲扮鄭子明,唱段中有“趙二哥的紅拳,紅拳打出花世界;鄭子明的靴尖,靴尖踢出了錦乾坤”的詞句。這不正是“足踢拳打”的最好註腳麼?

京劇四大名旦之一程硯秋1929年《罵殿》珍貴錄音,值得一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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