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致命魚湯
這天一大早,有人到歧山縣縣衙報案,說張家村出了人命。
陳知縣立刻帶人到現場勘察,死者是個五六十歲的老婦人,經查驗,身中****劇毒而亡,在她身邊有小半碗喝剩下的魚湯。奇怪的是,老婦人的右手手掌心,被人用刀刻了個“×”標記,血淋淋的煞是嚇人。
陳知縣舀出一點魚湯給小狗吃,小狗剛吃了幾口就一命嗚呼。
這時候,老婦人的兒子張立聽到噩耗趕了回來,一見母親的慘狀,就瘋狂地尋找妻子劉氏。他一邊找,一邊不停地罵: “這個歹毒婦人,竟然害死婆婆,我要殺了你!”卻沒有找到劉氏。
陳知縣奇道: “你認定是你媳婦殺了婆婆?”張立說出了其中的原委:劉氏與婆婆素來不和,曾多次爭吵,有一次在盛怒之下,還說出了要毒死婆婆的狠話。
鄰居也證實,劉氏經常與婆婆吵架,而且,今早劉氏與婆婆也有過口角,之後劉氏匆匆回了孃家。後來,鄰居發現劉氏的婆婆死在家中。陳知縣立即派出捕快去拘押劉氏。
劉氏在公堂上喊冤,說自己與婆婆不和不假,可絕沒有害死婆婆。
陳知縣質問: “那你為何今天一早與婆婆發生口角,又匆匆回了孃家?”劉氏哭著說出了事情的經過:原來,成親後她一直未曾生育,丈夫就經常夜不歸宿。起先,她找婆婆哭訴,可是婆婆對她冷言冷語,日子一長,兩人就經常吵架了。今天一大早,丈夫帶了條魚回來,說吃了這種魚會生孩子,讓劉氏馬上吃掉。於是,劉氏就殺了魚做湯給自己喝,沒想到,婆婆見沒有喊她喝湯,心裡不痛快,就罵劉氏是不會下蛋的雞,還想喝什麼魚湯。劉氏又和婆婆吵了一架,一口湯都沒喝,氣呼呼地回家了。
陳知縣察言觀色,覺得劉氏的話不假,但魚湯是她親手做的,所以嫌疑最大。
朝廷規定,各大藥店出售****時必須記錄。陳知縣先從毒藥查起,讓衙役到藥店查一查這幾天來出售毒藥的記錄。但是,衙役查遍各大藥店,沒有發現劉氏來買毒藥,反而張立前天來購買過一包****。
陳知縣想:那條魚是張立帶回來的,會不會是他另有新歡,要下毒害死妻子,可陰差陽錯,魚湯竟然給老孃喝了呢?於是,他命人跟蹤張立,果然發現張立在外面有姘頭。張立和那個姘頭也作為嫌疑人被抓了起來。
陳知縣提審張立,一拍驚堂木,詐道:“張立,看來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你的姘頭早已招認,你買了****想要毒死你妻子,不承想卻毒死了自己的老孃,還不快快招來?”說完就傳藥店的夥計當堂對證。
張立頓時癱倒在地,竹筒倒豆子般說出了事情的原委。他惱恨劉氏不能生育,又聽說她在外面不清不楚的,本想休了她,可劉氏死活不同意。於是,張立在姘頭的慫恿下起了歹念,那天清早,他買了一條魚回來,把****下在了魚肚子裡,騙妻子說吃了會生育。劉氏信以為真,馬上做了魚湯。而張立找了個藉口溜出去,好擺脫干係,沒想到,卻把自己的老孃給毒死了。
陳知縣釋放了劉氏,而把張立關進了天牢,但遲遲未判。陳知縣心裡仍有個疑團:為什麼劉氏的婆婆手掌心裡有個“×”標記呢?
二、神秘符號
夜已深沉,劉氏還坐在窗前發呆。說起來也奇怪,以前劉氏巴不得丈夫和婆婆不在面前,耳根清靜,可現在,她寧願回到以前,就算婆婆對自己白眼,丈夫對自己頤指氣使,也比現在好。她知道婆婆和丈夫不喜歡自己的原因,他們怨自己不能生育,又懷疑自己紅杏出牆……
劉氏正在出神,突然,她被狗吠聲嚇了一跳。這麼晚了,還會有誰來串門呢?她下意識地拿起身邊的一根木棍,打開了房門。就在這時,她身上一緊,兩根粗大的手臂環腰抱住了她。劉氏嚇得喊出了聲,可嘴巴隨即被一隻大手封住,然後她就像小雞一般被摔到了床上。
劉氏這才看清來人,眼裡噴出了火: “你還敢來?”那人淫笑著說: “你丈夫和婆婆都不在了,所,以我來陪陪你。”
劉氏咬著牙說: “你快滾,不然我要喊人了。”那人冷笑: “不怕出醜,你就喊啊。”
劉氏的眼淚刷地下來了,這個惡魔在她出嫁前就強姦了自己,劉氏迫於淫威,不敢聲張。但是,更大的不幸還在後頭,劉氏被強姦後竟有了孩子,她只好偷偷吃藥把孩子流掉,不料卻導致從此不能生育。
劉氏和張立成親後,這惡魔仍不死心,趁張立不在家,三番五次前來羞辱她。有一次,他欲行不軌,正巧被劉氏的婆婆撞見,婆婆把這事告訴了兒子。丈夫和婆婆都以為劉氏有外遇,加之她不能生育,從此再也沒有給她好臉色。
想起這一切不幸都是這惡魔造成的,劉氏把心一橫,摸起桌上的剪刀往那人身上刺去。剎那間,一股鮮血濺到了劉氏的臉上,黏糊糊的,還帶著體溫和刺鼻的血腥味,劉氏一下子嚇暈了。
等劉氏醒來,門外已燃起了火把,陳知縣帶了幾名衙役朝這邊走來。原來,剛才鄰居聽到慘叫聲,來瞧個動靜,卻看到一個男人和劉氏倒在血泊中,慌忙報了官。
死者叫張益,五十來歲。陳知縣詢問案發經過,劉氏就把張益欲行非禮,自己誤殺他的經過說了。
陳知縣把張益的左手掌翻過來給劉氏看:“既然人都死了,你為何又在他的手掌心劃個‘×’標記呢?”
劉氏一臉詫異,突然又笑了:“大人,我聽算命先生說過,每個人的手掌心都有條生命線。我想,把他的生命線割斷,他就永世不得超生了。”
陳知縣試探地問: “這麼說來,你婆婆也是被你害死的了?”
劉氏垂頭說: “那天早上,的確是我在魚湯裡下了毒,然後端給婆婆喝,不久她就毒發身亡了。我覺得還不解恨,就用刀割斷了她手掌心的生命線。”
陳知縣問: “那毒藥從何而來?”劉氏說: “我用的是很久以前買的老鼠藥。”陳知縣半信半疑,吩咐衙役把她關起來。
張立被釋放了,他走出大牢時特意去責罵劉氏,說她心狠手辣,真想親手殺死她,而劉氏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這些都被陳知縣看在了眼裡。
三、以德報怨
對劉氏連環殺人案,陳知縣依然覺得疑點重重,比如,還不知道張立買****有何用途。所以,陳知縣對劉氏先關押而不判。
可是,接著又發生了一件離奇的命案。死者叫張日金,在歧山縣是首屈一指的富戶,誰也說不清他是如何發家的,只知道有一天,他突然失蹤了,等他回來,已是腰纏萬貫的富豪了。
據報官者說,死者的左手手掌上也有一個血淋淋的“×”標記。陳知縣急忙帶人來到張府,只見張員外雙目圓睜,除了左手手掌,身上並無其他傷痕。根據屍體的僵硬程度,應該是死於昨天深夜。
陳知縣聞,為什麼張員外昨晚死了也沒有人知道,以致今天中午才來報官?張府的管家說: “我家老爺疑心很重,睡覺時絕不讓別人靠近他的房間。因此,除非老爺叫喚,沒有人敢擅自進入他的房間。”
既然劉氏已經歸案,又發生了類似案件,可見真兇是另有其人。陳知縣回想起,劉氏說她在給婆婆喝的魚湯裡下的是老鼠藥,但老鼠藥的毒發症狀和****有很夫不同。
陳知縣重審劉氏,劉氏一口咬定是自己害死了婆婆。陳知縣一拍驚堂木: “如果本官查出你是代夫受過,不但保不了你丈夫,連你自己也要落個藐視公堂的罪名!”
劉氏一怔,終於說出了原委。她原先認定,是自己殺死了張益,反正也是死罪,倒不如承認婆婆也是自己殺的,這樣就能為丈夫洗脫罪名。雖然丈夫對她不好,可她心裡仍然愛著丈夫。
聽完劉氏這一席話,從公堂後走出一個人來,卻是張立。張立跪倒在妻子面前,說自己確實曾經買來****,想毒殺妻子,妻子反而以德報怨,自己真是豬狗不如啊!
原來,劉氏的胸懷和她對丈夫的真情,感動了陳知縣,因此,他把張立請到了公堂後聽審。陳知縣想,聽完庭審。張立不會無動於衷,事實也證明他做對了。
可是,連環殺人案的真正凶手是誰呢?
四、可怕孝心
陳知縣仔細回想這三起案件,作案手法極其相似,應該是同一人所為。這三起案件到底有什麼關聯?兇手為何要在每一個受害者的手掌心刻個“×”標記呢?
張益的名聲不好,到處拈花惹草,這種人應該會有仇家;張員外為人也不怎麼樣,得罪了不少人,他有仇家也可以理解;但是,劉氏的婆婆深居簡出,是什麼讓她送了命呢?
陳知縣覺得,只有搞清楚“×”標記的意義,才可能查出真兇。突然,他想起了劉氏那天的供述,有算命先生關於“割斷生命線”的說法。
於是,陳知縣換上了一身便服,在街上東遊西逛,不久就看到有個算命先生肩扛“專著手相”的招子走過來。他猶豫一下,問道:“先生精通手相,是否知道在死人的手掌上,用刀刻一個血淋淋的‘×’字是何意思?”
算命先生顯然大吃一驚,說:“這事只怕也只有我知道。在數百里外的小城裡,有個奇怪的傳言,說生辰八字相同的人都佔用同一條生命線,只要用刀在生辰八字相同的男人的左手掌,或者女人的右手掌上把他們的生命線劃掉,那麼沒有被劃掉的同生辰的人壽命就會延長。難道你見過這種事情?”
陳知縣嘆了口氣:“這種事我見過三次了。”隨後,他大略講了那三起案件,然後立刻回衙。他想,兇手可能就是信了這個傳青,才在三個受害者的手上刻了“x”,那麼,只要查到和受害者生辰八字一樣的人,兇手就在其中!
陳知縣前腳走,算命先生後腳就往回跑,邊跑邊嘆氣:“****啊****!”
陳知縣調出了死者的檔案,一查,發現這三個死者的生辰八字果真一樣。他馬上讓人從戶籍檔案中查生辰八字和這三個死者相同的戶口,經過排查,他鎖定了一戶叫趙二的人家。
這趙二四十好幾了,還未成婚,陪伴在老父親身邊。他父親的生辰八字正跟三個死者的生辰八字相同,平日算命為生。
當陳知縣帶著衙役來到趙二家時,卻遠遠聽到了趙二的哭聲。趙二的父親昨夜過世了,陳知縣上前一看,卻發現趙二的父親正是他昨天遇到的算命先生。
趙二說,父親回來後一直精神恍惚,半夜時分,竟上吊自殺了。陳知縣嘆了口氣:“若我沒有猜錯,逼死你父親的不是別人,麗是你!”
“此話怎講?”趙二慌了。陳知縣厲聲道: “你不該聽信傳言,連害三條人命。正是你的無知,害死了你的老父親!你父親為了不再讓無辜的人自自送命,不讓你一錯再錯,他只有以這種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在陳知縣的逼問下,趙二終於說了案發經過:十幾年前,他的父親病重,他聽說了割斷生命線續命的傳言,就偷偷地殺了村裡一個跟父親生辰八字相同的惡人,割斷了他的生命線,父親果真活了過來。此後,他堅信這種傳言。
因為官府開始追查那起命案,趙二和父親就搬到了本縣。最近,父親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孝順的他又故伎重演。第一個目標就是劉氏的婆婆,因為劉氏的婆婆在他父親那裡算過一卦,記下的卦籤裡有生辰八字,正好和他父親一樣。那天,趙二去張立家尋找機會,正好聽到劉氏的婆婆跟兒子的談話,見她正慫恿兒子買毒藥害死劉氏。趙二就偷偷跟蹤張立,發現張立去藥鋪買了****,想借魚湯害死劉氏。後來,當劉氏端起有毒的魚湯要喝時,老太婆卻良心發現,但她不能明說兒子在湯裡下了毒,只好激怒媳婦。等劉氏氣呼呼地回孃家時,躲在一旁的趙二伺機打暈了劉氏的婆婆,然後撬開她的嘴巴,灌下了毒魚湯。這樣,別人就以為是劉氏害死了她婆婆。然後,趙二用刀割斷了劉氏婆婆的生命線,以為父親續命。
之後,趙二又找到第二個生辰八字跟父親相同的目標——張益。他一直跟蹤張益,那天晚上,他尾隨張益來到了劉氏家,見張益要強暴劉氏,劉氏憤而殺人。可是,劉氏雖然刺中了對方的要害,力氣卻不夠,自己倒先給嚇暈了。趙二見是個好時機,就借劉氏的手用力將剪刀按了下去,張益就去見了閻王。這樣,他既可以為老父親續命,又不至於讓官府懷疑到自己頭上。
趙二找的第三個目標就是張員外。張員外的發家史就是殺人史,他以前是強盜頭子,帶人血洗了一戶富商,獲得了鉅額財富。那富商不是別人,正是趙二的遠房堂叔。這也是張員外的一個心病,所以他每天睡覺時都不讓別人靠近房間。那天,趙二假扮堂叔的模樣潛入張府,把張員外給活活嚇死了。
陳知縣嘆了口氣:“趙二,難得你一片孝心,可你不該以別人的生命做代價啊。”
趙二反問:“難道這三人不該死嗎?”陳知縣說:“他們就算該死,也得交由官府處理。你這般胡來,既害了自己,也害了你的老父親。”
趙二啞口無言,突然,他磕頭如搗蒜: “如今只求大人一事,讓我臨死前送老父親最後一程。”陳知縣法外開恩,讓趙二為父親守一夜靈。
第二天,守在外面的捕快推開靈堂的大門,發現趙二的頭枕在父親的棺木上,已經沒有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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