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中是母子,現實中是夫妻,結婚6年後憑《延禧》和《香蜜》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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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八歲那年,下毒毒死了我爹。

我爹是個爛賭鬼。

我出生當天,他待在賭桌上,把我大姐輸給了鄰村的老瘸子。

我大姐當天晚上就被那老瘸子強行帶走了。

當時,我大姐只有十六歲。

在我們那越生越窮越窮越生與世半隔絕地方,女子命賤如蟻,賭場上買賣人口現象很常見。

任憑我大姐哭的撕心裂肺,任憑我娘呼天搶地,也沒哪個鄰居多管閒事。

老瘸子是個虐待狂,不到半年時間他就把我大姐活活折磨死了。

我大姐被帶走的那天晚上,我娘上吊死了。

家裡,一下子就只剩下我和我二姐兩個丫頭。

我二姐去賭桌上找我爹,被我爹嫌晦氣一腳踹的半天直不起身。

村裡講究入土為安,喊不回來我爹,有鄰居幫忙用草蓆裹了我娘,把我娘埋在了後山。

等我爹終於回來,我娘已經入土為安兩三天了。

我爹罵我是喪門星,拎起我的腿把我狠狠摔到地上,還不忘記再朝我啐上一口。

我爹那一摔,直接把我摔斷氣了。

二姐摸黑哭著把我抱到後山上,在我孃的墳邊給我挖了個坑。

就在我二姐把我放進坑裡埋到一半的時候,命大的我又活了過來。

二姐把我抱下山,等我爹走了才敢回家。

我爹後來知道我又活了之後,雖然沒有再次弄死我,但也根本不管我。

比我大八歲的二姐為了養活我,到處去求有奶水的女人喂喂我。

靠著我二姐的嘴甜勤快,我沒有被餓死。

二姐和我相依為命的活著,日子過的很苦。

每次我爹回家,是我最恐懼時間。

他動輒就會打罵我和我二姐,我和我二姐不敢反抗也反抗不了。

為了讓我少捱打,只要一看到我爹進門,我二姐就把我藏到床底下,獨自承受我爹的打罵。

我躲在床底下瑟瑟發抖的時候,總是會想,如果我爹死了多好。

等我爹走了,我才敢從床下出來。

每每看著二姐外露皮膚上那青紫傷痕,我會忍不住哭個不停,二姐總是笑著安慰我說,一點都不疼。

我那時候認為,最糟糕的生活,也就是要面對我爹的生活。

我沒想到,在我八歲那年秋天,我爹會把我二姐給賣了。

我爹說,他早就想把我二姐賣了,只不過我二姐原來太小沒人買。

二姐帶著我連夜逃出了村子,然而最終還是被我爹捉了回來。

不想被我爹賣掉,二姐用刀子劃花了自己的臉,我爹暴怒,把我二姐活活打死在了我面前。

我哭昏在二姐的屍體面前,我恨死了我爹。

後來的一天,我下毒毒死了我爹。

看著我爹倒在地上渾身抽搐著滿嘴白沫,我心中驚懼同時,也有解脫的痛快感覺。

等我爹死透,我哆嗦著坐在飯桌上,去吃我爹沒來得及吃完的被我下過毒的飯菜。

活著太累,我不想再活。

然而,我卻沒能死掉。

或許是桌上剩下的有毒飯菜太少,我只是肚子絞著痛了一會兒後,就再沒有多餘感覺。

一次沒死成,小小的我已然沒了再次自殺的勇氣。

腿軟腳軟著繞過我爹的屍體,我出門告訴村裡的人,我爹死了。

沒誰追問我,我爹的死因,村裡很快來了幾個人幫忙處理我爹的後事。

男尊女卑的地方,女人死了會直接下葬,男人死了則要在家停屍七天後才會下葬。

我爹的屍體被擺在了堂屋裡,有人交代我,我需要為我爹守靈七天,並把我收拾成披麻戴孝模樣。

當人們散去黑夜來臨,恐懼感覺席捲而來,我躲在床底下瑟瑟發抖,我淚流滿面卻不敢哭出聲來。

我殺了我爹,我怕他死了也不放過我。

第二天,我正呆呆坐在院子裡時候,村長帶陶姑過來了。

陶姑六十多歲穿著整潔的白衣黑褲,腦後梳著長長的辮子。

村長看起來對陶姑很是恭敬,這讓我很是訝然。

看到陶姑朝我走來,我手足無措連忙從地上起來。

陶姑溫柔聲音說,她想借用我爹的屍體為姑婆屋的人當屍首,問我同不同意。

我沒聽懂陶姑的話,不過也立刻點頭同意下來。

陶姑拍拍我的頭說聲乖,也就和村長一起離開了。

我站在大門口看著陶姑的背影消失後,去找人問陶姑是誰。

人人都嫌披麻戴孝的我太晦氣沒誰搭理我,我不再多問什麼,回家的路上,我對陶姑是滿心的羨慕。

黃昏時候,陶姑又來了。

跟著陶姑一起的,有幾個村民,還有幾個同樣是白衣黑褲腦後梳著長辮子的女子。

陶姑讓村民替我爹穿上古裝新郎服,她帶來的一名女子換上了古裝血紅嫁衣,其餘女子則是在我家堂屋貼上大紅喜字並點燃了兩根紅蠟燭。

陶姑拿出一張紅紙,寫上我爹的生辰八字再寫上古裝嫁衣女子的生辰八字後,口中唸唸有詞把紅紙擱在兩根紅蠟燭中間。

接下來,隨著陶姑一聲吉時到,村民們把我爹的屍體架了起來,和那穿著古裝嫁衣的女子開始拜天地。

死人和活人拜堂成親,怎樣都是件令人驚悚事情。

我站在堂屋門口膽怯不已盯著我爹那一直耷拉著的腦袋,唯恐這一折騰再把我爹給折騰活了。

拜堂結束後,我爹的屍體被脫了新郎服重新擺在了堂屋裡,和我爹拜堂的女子脫了嫁衣披麻戴孝跪在了我爹的屍體旁邊。

寫著生辰八字的紅紙被點燃後,喜字被撕掉,紅燭換成了白燭。

陶姑招呼我過去,讓我跟那披麻戴孝的女子一起守靈。

有伴一起守靈對我來說當然好,我麻溜跪在了那女子身邊。

陶姑帶著其餘人很快離開,我家裡,就剩下我爹的屍體,還有我和那女子。

那女子看起來挺害怕的,開始有一句沒一句的和我講話。

從和她的交談中我知道,她叫陳春喜,家是鄰村的。

陶姑是自梳女,陶姑今晚上帶來的女子都是自梳女。

自梳女,指的把頭髮像已婚婦一樣自行盤起,以示終生不嫁獨身終老的女性。

自梳女也稱媽姐或姑婆,人們稱呼自梳女都是姓氏加姑字。

自梳女多群居在一起,她們居住的地方稱為姑婆屋,陶姑是她們那姑婆屋的主事人。

自梳女都是金蘭姐妹,大家相親相愛互相扶持,沒誰敢輕易欺負抱團的自梳女。

想成為自梳女要經過自梳儀式,我也可以讓陶姑給我自梳。

在得知我也能成為自梳女,我滿心激動。

陳春喜讓我稍安勿躁,說等我爹下葬後,她會帶我回姑婆屋,再問我,我爹是怎麼死的。

陳春喜的問題讓我的激動心情瞬間蕩然無存,我瞟一眼我爹的屍體,支支吾吾說我也不清楚。

我已經找到了生路,我不想讓誰知道我殺人了,免得陶姑會不收我做自梳女。

多年之後我才知道,有一種生叫做半死半生,還有一種生叫生不如死。

等到我爹在家停屍七天終於下葬後,我收拾好幾件補丁衣服也就準備和陳春喜一起回去姑婆屋。

陳春喜的家人這個時候找來了,想讓她在家住上一個晚上後再回姑婆屋。

陳春喜想讓我跟著一起,她家人並不同意,說我一家人除了我之外都死絕了,我太喪氣了點。

陳春喜拗不過她家人,遲疑著還是獨自跟著她家人離開,臨走時候叮囑我別亂跑,向我保證她會在第二天過來接我。

我迫切想要逃離我的家,我想要立刻去姑婆屋,不過看到陳春喜那為難模樣,我遲疑著還是點頭說好。

在陳春喜離開後,我坐在大門口直到天黑才回屋。

我不知道姑婆屋在哪裡,我唯一的一次離開村的經歷,還是我二姐帶我逃跑的那次。

我只能等陳春喜回來接我。

家裡空蕩的瘮人,回到屋裡我直接躲到了床底下,不敢大聲呼吸。

堂屋裡有動靜突兀傳來,驚的我毛骨悚然瞬間屏住了呼吸緊閉了雙眼,在聽到隨即傳來的一聲貓叫後,我才長舒一口氣睜開眼睛。

我這一睜眼不打緊,黑暗中,我竟是看到了我爹的臉。

我爹的腦袋倒立著,雙眼直勾勾盯著我。

我顫抖著使勁往後縮,我爹沒有動靜,就那麼直勾勾眼神盯著我。

等我退無可退,我爹的腦袋從我視線中突兀消失。

時間一點點過去,我爹沒有再次出現,四周死寂一片。

在這樣壞境下,我顫抖的更是厲害,目光時時關注床底外側。

我那個時候才意識到,我的夜視能力居然那麼好,我的雙眼竟是能清晰看見黑暗中的任何。

良久後,我的眼神餘光不經意間看到,我爹不知道何時也已經到了床底,他穿著古裝新郎服就待在我的右側。

我情緒崩盤,尖叫一聲快速從床底爬出去,再衝進院子衝向大門。

就在這個時候,大門被從外面推開,陳春喜雙眼呆滯面無表情赤腳走了進來,她的身上,竟是又穿上了那身血紅嫁衣。

我猛然停下動作轉頭去看,我看到,我爹正腳尖垂直地面懸空著朝我逼來。

2

看到我爹的動作,我顧不上多想什麼,再次朝著大門衝去。

我經過陳春喜身邊時候,陳春喜繼續雙眼呆滯面無表情的朝前走著。

衝出家門後,我忍不住再回頭望了一眼,我看到陳春喜已經停下了腳步,我爹正站在陳春喜對面低頭看著她,眼裡帶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清楚陳春喜很危險,太過驚恐的我自身難保根本不敢停下逃跑的腳步。

我邊跑邊頻頻回頭看,我爹並沒有追上來。

陳春喜的性格年齡都像極了我二姐,幾天相處下來,我已經很喜歡她,我一點都不想她出事。

我越跑越慢最終在村口停下了腳步,心裡糾結著要不要回去看下陳春喜。

糾結良久,我還是決定回去看看陳春喜。

我躡手躡腳來到我家大門口朝裡面看,我看到,陳春喜正赤裸著躺在血紅嫁衣上面,我爹正分開她的雙腿壓在她身上不停聳動。

有鮮血,正沿著陳春喜的大腿內側不住流淌。

小小的我還不知道那叫強姦,但陳春喜大腿內側流淌的鮮血刺激得我恨意滔天。

我沒忘記,我二姐被我爹活活打死在我面前時候的模樣,我二姐滿身的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衫染紅了地面。

滿心的憤怒令我忘記了恐懼,我隨手扯斷門口低矮桃樹上的樹枝後,衝進院子就用桃枝去抽打我爹。

我爹看起來對桃枝很是懼怕,我一抽他他就立刻離開了陳春喜的身體。

陳春喜在我爹離開她的身體後,還雙眼呆滯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擋在我爹和陳春喜中間,我爹衣衫不整陰鷙眼神盯著我,我手握著桃枝緊抿著雙唇回瞪著我爹。

對峙一會兒,隨著我心中的憤怒情緒漸漸消退,我在我爹的目光中慢慢要敗下陣來。

我對我爹的恐懼日積月累早已經滲入我的骨髓,那不是短時間內能消除掉的。

他是人的時候就令我恐懼,他成了鬼更令我恐懼。

萬幸的是,就在我要敗下陣來時候,我爹居然收回了他的視線飄蕩著離開了。

直到再看不到我爹,我癱軟在地開始顫抖個不停。

在地上坐上一會兒後,我找塊乾淨的布替陳春喜擦拭掉她大腿內側的鮮血,再費力替她穿好衣服後,手握著桃枝陪著她一起躺在院子裡。

接下來直到天亮,我爹都沒有再回來。

陳春喜就那樣雙眼呆滯著,任憑我怎樣叫她她都不應。

當清晨的陽光穿透雲層,陳春喜猛的一個哆嗦從地上坐了起來,再茫然四顧,看到我之後目瞪口呆。

我等她回過神後,簡單告訴她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我沒有告訴她,我爹壓在她身上把她弄流血事情。

陳春喜聽了我的話後明顯鬆了一口氣,再開口是說,她昨天晚上應該是中邪了,待會我們回去姑婆屋後她要讓陶姑替她驅驅邪才行。

陶姑不但是她們姑婆屋的主事人,陶姑還有替人驅邪的本事。

陳春喜邊講邊從地面上站了起來,剛走了一步就皺著眉頭嘶了一聲停下來腳步。

我連忙問她怎麼了,她眼神閃爍幾下搖頭說沒事,再急急衝進了廁所。

我去屋裡拿了裝著衣服的包袱後坐在大門口等著陳春喜,良久後她才從廁所出來。

陳春喜脫了嫁衣穿上我二姐的衣服和鞋子,帶我先去了她村。

我在她村的村口等著她,她回家換身衣服換雙鞋子拎了包袱後,和我再回去姑婆屋。

她一路上走的很慢看起來心事重重的,她讓我保證,我不會再告訴其她人我們昨天晚上的經歷。

在我保證後,她突然哭了起來。

我不知道她怎麼了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看著她哭我也跟著哭了起來。

我一哭她反倒過來安慰起我來了,向我承諾,她以後都會照顧我,姑婆屋裡的人都很和善,我不用擔心什麼。

當我跟著陳春喜到達姑婆屋後,我心中是說不出的滋味。

姑婆屋距離我們村子只有一個小時的腳程,然而我之前從不知道姑婆屋的存在。

如果我二姐也早早過來自梳,她就不會死了吧。

或許我二姐早就知道姑婆屋的存在,她只是放心不下我,才一直沒來自梳。

姑婆屋院子很大,裡面房間很多自梳女也很多,她們對我果然都很和善。

現在有關自梳女的報道很多,但統計工作做的都不到位。現存的自梳女,遠不是各種報道中所提到的數量那麼少年齡那麼老。

自梳女,也並不只是珠江三角洲地區獨有的特殊群體。

我八歲那年在距離我們村只有一個小時腳程的姑婆屋,見到諸多各個年齡段的自梳女,距離現在也不過十年而已。

在得知我想要自梳後,有自梳女帶我去洗漱,另加給我檢查身體確認我是處子之身。

陶姑當天晚上就替我自梳了,聽著陶姑替我自梳時候輕柔聲音念著八梳決,我無聲淚落。

從今之後,我甘妹也是一名自梳女了,我再不用命賤如蟻。

陶姑替我自梳後,帶我去往姑婆屋的正廳。

正廳裡供著不少神像,正廳房梁處橫著很多木杆,木杆上的鉤子上掛著許多正在燃燒的塔香,每支塔香中間掛著一個木牌。

陶姑告訴我,每支塔香能燃一個月左右,塔香中間的木牌上寫的是上香自梳女的名字。

以後我要和其她自梳女一樣上香,只要我上香時候心中虔誠,護佑自梳女的神靈就會護佑我。

在我點頭說明白後,陶姑讓我在神像前面一一叩頭。

我叩頭結束後,陶姑取出一個木牌寫上我的名字,點燃一支新的塔香,並把寫有我名字的木牌掛在塔香中間。

忙完這些,陶姑告訴我,自梳女不得與人苟且更不得嫁人,否則就得不到神靈的庇佑,按規矩是要遭受酷刑毒打後被裝入豬籠投河溺死的。

聽完陶姑講自梳女的規矩,似懂非懂的我默默點頭。

我不知道什麼是苟且,我沒想過要嫁人,我疑惑,既然自梳女不能嫁人,陶姑為什麼要把陳春喜嫁給我爹。

陶姑拍拍我的頭,招呼一名自梳女去為我安排房間。

從那之後,我就在姑婆屋住下了。

住下之後我知道,自梳女的收入,一部分來自陶姑接回來的繁多手工活大家多勞多得,一部分來自她們結伴外出幫工。

自梳女每個月都要上交給陶姑定額的錢,以維持姑婆屋最基本的開支。

時不時的,陶姑會外出替人驅邪。

自從進了姑婆屋,我沒再出過姑婆屋的大門,直到陳春喜在一個月後的一個晚上來我房間。

陳春喜進來我房間後神色張皇緊閉了房門後,拉著我的手哆嗦個不停,壓低聲音對我說,她懷孕了,即便我沒說,她也早知道她中邪的那天晚上,我爹肯定強暴了她。

她已經偷偷找人找到了解決辦法,只要晚上把她求來的東西埋在我爹墳尖上,我爹就沒法再出來纏著她,她肚子裡的東西也會自動消失。

女子不嫁,死後只能做孤魂野鬼沒法輪迴投胎。

自梳女不能嫁給活人,為了死後不用做孤魂野鬼沒法輪迴投胎,只能嫁給死人嫁給鬼,但其她自梳女結冥婚都沒出事,偏偏就她出事了。

她現在懷孕了,如果被其她自梳女發現,她肯定會被溺死的。

陳春喜講到這裡捂著嘴哭了起來,再開口是求我一定要幫幫她,不然她只有死路一條。

我手忙腳亂拿個毛巾遞給陳春喜,問她我能幫她什麼。

陳春喜說,她害怕一個人晚上出門,她想讓我陪她走一趟。

想到一切都是我爹造的孽,另加我來到姑婆屋後陳春喜對我照顧有加,我雖然也膽怯晚上去我爹墳上,最終還是答應下來。

陳春喜以家裡有事為籍口帶我離開了姑婆屋,我一路上折了很多桃枝攥在手裡。

當我和陳春喜到達我爹墳上時候,已經是半夜。

後山上大大小小的墳頭很多,黑漆夜裡走在墳堆裡,我強忍著心中恐懼才不至於落荒而逃。

陳春喜哆嗦著從口袋裡取出一個黃布包裹的東西埋在了我爹的墳尖上面,並用刀子劃破左手掌心,把血滴在我爹墳外他腳跟位置。

隨著有血滴落地面,我爹的頭突兀從墳尖處冒了出來。

我被駭的雙腿打顫,拉起嚇傻了的陳春喜就跑。

直到跑回到姑婆屋附近,我和陳春喜才停了下來,我回頭去看並沒有看到我爹跟來。

我累得喘不過氣來,陳春喜神情恍惚著不停唸叨著,不該這樣肯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等到天色微亮,陳春喜一把拉著我回去姑婆屋,說她待會要再去問問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我跟著陳春喜回去姑婆屋,姑婆屋早起的自梳女看著陳春喜都是一副見鬼了的表情。

沒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邊走邊望向陳春喜,我看到,不知道何時,陳春喜的肚子竟是已經快撐破衣服,而陳春喜還在精神恍惚的走著好像並沒有感覺到身體的變化。

我心跳如鼓扯扯陳春喜指指她的肚子,陳春喜低頭瞟一眼她的肚子後,尖叫一聲昏了過去。

整個姑婆屋因為陳春喜的肚子變大炸開了鍋,在陶姑的追問下,我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向陶姑講述了我所知道的有關陳春喜的一切。

陶姑緊皺了額心,吩咐人看好昏厥未醒的陳春喜,讓我立刻帶她去我爹墳上看看。

再次來到我爹墳前,陶姑的臉色很是難看,問我是誰給我爹選的墳地。

我搖頭說不知道後,陶姑帶我去問村長,村長帶我們去村裡那瞎眼算命先生家,說這些年村裡有男人死了都是瞎眼算命先生給選的墳地。

瞎眼算命先生姓何,村裡人都尊稱他為何老。

等我們到達何老家的時候,卻是發現他已經吊死在房樑上了。

何老的腦袋光溜溜的,地面上散落著頭髮,他上吊用的那麻繩很細,細到我輕輕一扯就能輕易扯斷那麻繩。

3

隨著房門推開冷風緊跟著灌進屋裡,地上散落的頭髮被吹的到處都是,何老的屍體懸在細細麻繩上面飄來蕩去。

村長被嚇的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我站在門口看著何老那暴突的雙眼青紫的臉還有他伸出來的長長舌頭,也沒敢進屋。

陶姑走進屋裡,圍著何老的屍體轉上一圈後,對我和村長說,她要替我爹遷墳移墓。

村長連忙點頭說好,我也毫不遲疑點頭同意。

村長招呼幾個村民過來把何老的屍體放下來後,問陶姑細細麻繩怎麼能吊死人。

陶姑提及鬼剃頭,說何老是被剃了陰頭。

被剃了陰頭的人,三魂已失,身比魂輕。

村長一副恍然大悟模樣,對陶姑更顯恭敬,立刻去再喊人跟著我和陶姑去後山遷墳移墓。

挖墳之前,陶姑讓人將白布擋在我爹墳的上空。

我爹下葬時候是有棺材的,當棺材被打開,棺材裡並沒有我爹的屍體。

挖墳的時候,我也沒看到,墳尖上之前陳春喜埋的黃布包。

挖墳的人面面相覷,陶姑的額心更緊皺起,她沒再多說什麼,只交代人把棺材合棺再隨便埋到別處後就準備帶我回去。

村長追在我們身後問陶姑,該怎麼處理何老的屍體,我爹的屍體不見了何老死了,這兩件事會不會讓村子出啥亂子。

陶姑腳步不停,對村長說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會不會出亂子她還不清楚,隨後她會再來村裡。

在路上,我忍不住問陶姑,我爹去了哪裡,他是不是被埋錯地方了。

陶姑說她也很想知道,我爹的屍體現在在哪裡。

後山上就那麼一個兇穴,剛好用來埋了我爹。

那兇穴,佔背主和反肘兩兇。

背主兇穴埋人,其後代會有人不敬長輩忘恩負義;反肘兇穴埋人,其後代會有人爭強鬥勇遭遇橫禍。

她看陰穴的本事不行,她並不知道兩兇疊加後,兇穴的效果又會發生怎樣改變。

她不想我爹的陰穴對我不利,也希望藉此能窺出點跟陳春喜懷鬼胎事情有關的線索,所以提議替我爹遷墳移墓。

她也沒想到,我爹的屍體和之前春喜埋在我爹墳頭的黃布包,竟然都不見了。

聽了陶姑的答案,我嘴巴張張終是什麼都沒說。

我們家除了我之外都死絕了,我已經自梳不會和活人結婚,如果不像陳春喜那樣出事,我也根本不會再有後代。

而我,不會忘恩負義也不會爭強鬥勇,我只想安安穩穩的活著。

陶姑問我還有什麼問題,我遲疑著問她,陳春喜是不是真的會被溺死,再急聲說,陳春喜懷孕不是她的錯都是我爹造的孽。

陶姑苦笑一聲,說她知道陳春喜是無辜的,現在,不說別的只說陳春喜懷了鬼胎事情,陳春喜能再堅持幾天誰都說不準。

正常情況下,鬼胎在人體裡要待足三個月才到瓜熟蒂落那刻。

但陳春喜肚子裡的鬼胎,難說。

鬼胎瓜熟蒂落那刻,也就是母體死亡時刻。

陳春喜從懷了鬼胎那刻起就已經沒救了,她現在急著趕回去,就是想要早點弄明白,陳春喜到底是從誰那裡,得到的所謂解決辦法。

如果她猜測沒錯的話,陳春喜那所謂的解決方法,是催生鬼胎的方法。

村裡的情況我也已經看見了,事情很棘手,極有可能,陳春喜出事的背後是有人在搗鬼。

早知道村裡會是那樣的情況,她會待在姑婆屋裡,直到陳春喜醒來後再說其它,她低估了事情的嚴重性。

聽了陶姑的話,我更加快腳步趕路,我不想我連春喜最後一面都見不上。

當我和陶姑回到姑婆屋時候,姑婆屋裡的自梳女們都待在陳春喜的屋外,臉上帶著驚懼神色。

陶姑面色凝重讓我稍安勿躁原地等她,再快步回去她房間。

我心中太過急切想要知道春喜的情況,我沒等到陶姑出來她房間就衝入了春喜房間。

在春喜的床上,有已經斷氣赤裸著下半身圓睜著雙眼的春喜,和一個白白胖胖的女娃娃。

刺眼的鮮血染紅了大半的床單和被子,那女娃咯咯笑著在血泊中爬來爬去。

眼前所見,令我的腳步有瞬間的滯住,我快步走到鬼胎面前,伸手就去抓她的胳膊想要把她從床上扔下去。

我恨這個鬼胎,是她要了春喜的命。

悲傷和憤恨情緒交加,令我暫時完全無懼鬼胎。

我的手剛碰觸到那鬼胎的胳膊,那鬼胎一扭頭就咬住了我的虎口位置,劇烈疼痛感襲來,我條件反射收回手再連連後退。

鮮血順著我虎口位置流淌下來,我虎口位置已經缺了一塊肉。

女娃把她嘴裡的肉吐出來,咯咯笑著坐在床上朝我伸出了雙臂。

這個時候趕來房間的陶姑臉色遽變,立刻把其手中的黃符擲向鬼胎。

鬼胎猛的扭頭望向陶姑,她那原本黑白分明的雙眼,瞬間盡是黑漆色,再從床上彈跳而起,眨眼間已從窗口衝出彈跳著躍出姑婆屋的院牆。

黃符緊追在鬼胎身後,隨著鬼胎躍出姑婆屋院牆也不見蹤影。

陶姑快步走向我,拉起我受傷的手。

我正想對陶姑說沒事,我的眼前一陣發黑,差點一頭栽倒。

陶姑扶著我,急聲讓人去做簡易擔架,再對我說,我這是中了鬼嬰的毒,她待會就送我去道觀解毒。

我看向我受傷的手,發現傷口位置已經變成了黑色,且那黑色正朝著四周漸漸蔓延開來。

恐慌情緒充斥我的心間,我顫音問陶姑,我會不會死。

在陶姑說或許會,也或許不會後,我緊抿了雙唇不再多問什麼。

簡易擔架很快做好,陶姑讓我躺在擔架上,讓兩名自梳女抬上我,跟著她一起去道觀。

道觀在距離姑婆屋較遠的山上,一路上,我時而冷的要命,時而熱的滿頭大汗。

當我身體溫度開始不正常後,我傷口處開始火燒火燎的痛,身體痠痛難捱不停的抽搐。

小小的我咬緊牙關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唯恐自己會惹人厭煩被丟棄在路上。

那山沒有上山的路,到處都長滿雜草和樹木,走起來很是吃力。

我聽到抬著我的李姑有問陶姑,道觀裡的敬衍老道本事有多大。

陶姑說她沒見過敬衍老道,她只是聽說過敬衍老道,她不會解鬼胎的毒,只能是帶我過來碰碰運氣。

她之前沒來過道觀,這也是她第一次上山去道觀。

聽到陶姑的話我漸生絕望情緒,越發覺得難以忍耐身體的不適。

當我們走到半山腰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刻,我已經不再時冷時熱不再抽搐,我傷口處卻更加疼痛。

我感覺到有什麼在咬著我的傷口使勁的吸我的血,但我抬手卻沒看到傷口處有多餘什麼。

從我開始有被吸血的感覺後,李姑說了好幾次我太沉了點,走在隊伍前面的陶姑有扭頭望向我,不過也只是寬慰我很快就到道觀了。

當我被抬入位於山頂的道觀,天色已經完全黑漆。

我們一行在道觀並沒能找到敬衍老道,整個破敗的道觀裡只有一個正在打坐的小道士。

小道士約莫大我一兩歲,他穿著過大的道袍,頭頂上挽著髮髻,從我們一行進來道觀之後,他就冰冷著臉坐在蒲團上冷眼旁觀我們不發一言。

直到陶姑向他打聽敬衍老道的下落,小道士才開口講話,告訴我們,敬衍老道出遠門了,具體去了哪裡什麼時候回來他並不知道。

陶姑緊皺起額心,束手無策望向我。

我徹底絕望,再也忍耐不住心中情緒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

“滾出去!”過上一會兒,小道士突然冷聲開口,盯著我的傷口處從蒲團上起身走向我。

小道士的話讓我哭的更是厲害,我都已經沒救了,他還讓我滾出去。

陶姑審視目光望向小道士,抬我來的兩名自梳女氣憤的指著小道士說他太沒禮貌。

“還不滾?”小道士走到我身邊蹲下身體,再冷聲開口。

隨著小道士的這句話,我看到,有半透明拖著長長尾巴的不知名東西在擔架上顯現出來,我傷口處那種被什麼使勁吸血的感覺緊接著就消失了。

那不知名東西跳到地下的瞬間,就從我視線中消失。

我心中瑟縮間止住了眼淚,正指責小道士沒有禮貌的兩名自梳女也立刻噤聲滿眼恐慌,陶姑則是難掩訝然情緒。

“她中了鬼嬰毒。”小道士的目光,沿著那不知名東西跳落處一路移到道觀口後,再次冷聲開口。

我心中升騰起希望眼巴巴望著小道士,陶姑鄭重表情請求小道士替我解毒。

“哭的醜死了,擱在這裡吧,半個月之後你們再過來接她。”小道士替我把脈,再檢查下我的傷口後,嫌棄目光瞟我一眼。

陶姑毫不遲疑答應下來,再按照小道士要求與另兩名自梳女立刻離開道觀。

陶姑她們走後,小道士蹲在我身邊冷眼看著我。

“叫聲左哥哥,我送你去你住的房間。”在小道士的冷眼關注下我有些不知所措時候,小道士卻又突然裂嘴笑起露出雪白牙齒。

小道士的畫風改變,把我駭了一跳。

我忍不住白了一眼小道士後,再老實叫聲左哥哥。

我身體虛弱到站不起來,我還要靠著小道士替我解毒,自然是不會跟小道士叫板。

小道士愉悅了表情,立刻拿出一個瓷瓶倒一粒藥餵我服下。

我服下那粒藥後,有清涼感覺很快傳遍我的全身,我的力氣開始漸漸回攏。

小道士蹲在我身邊告訴我他叫左墓他十歲了,再問我叫什麼幾歲了。

在我回答說我叫甘妹我八歲了之後,左墓告訴我,敬衍老道是他的師父,但他並不是道士。

我可以放一百個心,他絕對不會讓我死。

“只不過……”左墓撓撓頭,有些欲言又止。

“只不過什麼。”我落下的心再次提起,立刻追問。

“只不過,我並不能解淨你中的毒,我最後會把你身體裡剩餘的毒給壓制在你體內。”左墓講完,再急急向我申明,並不是他學藝不精,就算是他師父在,他師父也沒法解淨我中的毒。

我長舒一口氣說沒事,對我來說能活著就好。

左墓張張嘴想再講些什麼終究沒講,把我扶起來,安排我住到他隔壁房間。

左墓去做好飯端到我房間,和我一起吃過飯後告訴我,現在天已經黑了,他天亮後就會去找齊接下來為我去毒的材料。

我吃的那藥丸,已經止住我體內毒素的蔓延。

我對左墓說謝謝再點頭說好,問他,之前那半透明東西到底是什麼。

左墓說知道太多對我不好,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在離開房間時候嬉笑著交代我,我如果有事,只要我大聲喊左哥哥他就會立刻趕來。

我衝著左墓的背影翻了個白眼,在左墓離開房間後我很快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時候,我突然被冷醒。

睜開眼睛我看到,黑漆房間裡,鬼嬰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我的床上,她正露出兩顆獠牙咬向我的喉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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