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朗峯遊記-飛越阿爾卑斯山勃朗峯

第一次從馬賽返回斯特拉斯堡,飛機起飛20分鐘後偶然向舷窗外望去,湛藍的天空下雲海翻騰,白如棉絮。但總覺得這裡的雲海比以往任何一次在飛機上所見的都要壯觀,也更富立體感。順著機翼把目光慢慢移向遠處,大片白雲如展開的潔白地毯,波浪一般向前舒展,突然卻如遇海嘯般異峰突起,層層疊疊,前後推擁,起落縱橫,連綿不盡。浪谷峰間,雪白如棉,但間或露著黝黝黑色,或者一兩點藍寶石色的斑點。更為奇特的是,右前方一大排浪峰如針尖一般,刺破雲海,直指天宇。群峰一側,一座圓頂星型的浪峰卓然超群,傲然挺拔,雄視四周。

勃朗峰遊記-飛越阿爾卑斯山勃朗峰

驚詫間,猛然意識到飛機正在法國和瑞士邊境飛行。眼前所見,並非雲海,也非浪峰,而是著名的阿爾卑斯群山。那座明顯高出的圓頂星型山峰,應該是歐洲最高峰—勃朗峰。一時間,我不禁惶惑起來,旅歐將近三年,為什麼居然沒有到過勃朗峰?在歐洲人的心目中,不到勃朗峰,就像在北京不到長城,可算是最大的遺憾了。

我下定決心,離開歐洲前一定要上勃朗峰一趟。

攀登勃朗峰的最佳起點在法國著名的度假小鎮霞慕尼,從日內瓦驅車大約一小時即可到達。這裡是世界登山運動的發祥地。1760年,瑞士科學家索修爾在霞慕尼村口貼出告示,重金懸賞能夠登上勃朗峰的人。26年後,霞慕尼村的醫生帕卡羅和採掘水晶石的巴爾瑪經過兩天的艱苦攀登,最終於1786年8月8日登上勃朗峰。現代登山運動的序幕由此開啟。直到今日,登山運動還被稱做“阿爾卑斯運動”。

但我在霞慕尼村翻閱資料時得知,登山的傳統在阿爾卑斯山區的居民中早已存在,而且頗具浪漫色彩。據說,阿爾卑斯山海拔2000米以上向陽山坡的巖縫中生長著一種名叫高山玫瑰的美麗野花。當地年輕人為了向心愛的姑娘表示愛情,往往冒著生命危險爬到高山之上,採摘這種珍貴的“幸福和愛情之花”。在不斷的攀登中,人們積累了豐富的登山經驗,登山也逐漸成為阿爾卑斯山區廣受歡迎的運動。

勃朗峰遊記-飛越阿爾卑斯山勃朗峰

今天的遊客已經不需要歷經千難萬險才能一睹勃朗峰的真實面目。乘坐歐洲最高的纜車,經過20分鐘驚心動魄的扶搖直上,即可以到達勃朗峰正面的南針峰,從而近距離瞻仰勃朗峰的宏偉氣勢。

勃朗峰傲立在前,厚厚的積雪順著四面山坡像銀瀑一般傾瀉而下,把星型山峰包裹得樸素而聖潔。雖然海拔4800餘米的勃朗峰比南針峰高出大約1000米,而且兩峰相距還有一段距離,但勃朗峰巍然挺立的巨大身軀,把逼人的氣勢撲面壓將下來。站在南針峰上,你會覺得勃朗峰就在咫尺之間,伸手就可以觸到對面山峰上潔白的雪花。勃朗峰四周環繞著層層峰巒,一望無際。2003年的歐洲正逢百年難遇的高溫,山峰積雪化去許多。和前一年飛機上所見不同的是,露出峰尖的針狀群峰黝黑中透著褚色,崢嶸險峻,更加襯托出勃朗峰上皚皚白雪的寒冽,閃爍著聖潔的輝光。四面環顧,關山層迭;舉目望天,觸手可及。讓你不禁對大自然的造化}L}生敬畏,感嘆如此險峰,即使雄鷹恐怕也難以飛越。

勃朗峰遊記-飛越阿爾卑斯山勃朗峰

但更讓我感慨的是,多少年來,人類就在不斷挑戰著勃朗峰的權威。往山下看去,通往南針峰和勃朗峰的潔白山脊上,不時晃動著幾個移動的紅點。用照相機的長焦鏡頭當做望遠鏡,才發現原來是三三兩兩裝備齊全的登山者正緩慢地向南針峰頂攀登。沒膝的積雪,稀薄的氧氣,沉重的揹包,使每個人都不同程度地躬身而行。再遠處稍微寬闊的山脊雪原上,星星點點,同樣散落著登山者。他們當中,多數人可能只以是業餘登山愛好者。在上山的纜車裡,我就碰到兩位。一問之下,得知一位是醫生,一位是教師,他們每年都結伴來此登山,作為度假。問為什麼選擇登山?回答說平時生活過上安逸,人已變得情懶,要用登山測試潛力,挑戰平庸的生活。往年他們都是從山腳一直攀上峰頂。今年因為時間關係,只好先乘纜車到中途站針峰高地下車,然後徒步登頂。

測試潛力,挑戰平庸。他們的話讓我想起一位歐洲人在《阿爾卑斯歷險記》中記下的一段感悟。一個人在莽莽的雪原中被寒冷、飢餓、黑暗、孤單與恐懼所攫取,惟一的渴望就是一杯熱水。他寫道:“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意識到一個能夠流出熱水的水龍頭意味著怎樣的舒適,也才能感受到那些在我們現代的文明生活中幾乎被遺忘掉的簡單的東西:寒冷、飢渴、恐懼與生死。登山遠不只是一項單純的體育運動,而是一項有時會給人帶來難以名狀的煎熬的冒險。但時常,有一種我也說不清楚的感覺深深地驅使著我去進行這種冒險。”

勃朗峰遊記-飛越阿爾卑斯山勃朗峰

再次往來於斯特拉斯堡和馬賽,往返飛越阿爾卑斯群山,望著機翼下潔白的山海,還有高聳出雲的勃朗峰,我想,因為因緣際遇,人生中多少艱難險阻在無意中得以輕鬆飛越。但對於每一次輕鬆的成功,難到我們不也應該心懷敬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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