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阴差阳错
金山佛抓住了马虎，自是一番详细的审问。弯来拐去的，终于透露出他们正在找四虎子。
马虎知他们抓的其实并不是他，当然不用顽抗，说：“四虎子我认识。”
“怎么认识的？”大家感到吃惊，也感到兴奋。
“我常给他们送烟去。”
“你怎么知道他叫四虎子？”
“我听他们相互叫。”
“他的真名你知道吗？”
“不知道。他们相互从不叫名字，只叫外号。”
“他在哪里住？”
“在烧烟沟68号租的房子住着。”
烧烟沟！金山佛心里一阵激动。这确是他们从上万条信息中排摸出的一个点。说不定房里无电话，就在外边的发廊打。他问：“他们的房里有电话吗？”
“没见过有。”
“他们一共几个人？”
“有四五个。”
“你送过几次？”
“差不多有两个月，三天去一趟。噢，对了，我还有他们的钥匙。”
“为什么？”
“因为送的次数多了，他们就相信我了，所以他们也懒得开门，就将门上的钥匙交给了我一把，我自己一开就进去了，白天他们不出来，就躲在屋里看录相睡大觉，晚上才出来活动，他们有一辆白色车。”
“你见过他们有枪吗？”
“见过。我见他们至少有5支枪。”
“都是啥枪？”
“猎枪手枪都有。”
“里边住几个人？”
“我见经常有四五个。”
烧烟沟。一辆白色车。四五个人。5支枪。这些情况和4.4案件掌握的情况和干警排查的怀疑地点十分一致。
事不宜迟，马上抓捕。
鉴于罪犯人多枪多，胡义副局长和庞自来大队长亲自带队并抽调另两个中队干警配合。
一栋楼房。罪犯住302室。干警们决定敲门进去，乘其不备将其一网打尽。
这是一次悲壮的抓捕。又一次考验大家的时候到了。四五个罪犯个个有枪，光在四五两个月已杀了两人，抢劫伤害斗殴更不少，早已是亡命之徒了。个个凶残，不计后果。抓捕场地很狭小，大兵团警力又施展不开。只能一个一个往里冲。这样，牺牲就可能在万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发生。胡义、庞自来考虑得很多，干警们也考虑得很多。和平年代，只有警察、尤其刑警时时面对手持枪械、炸药包的歹徒。明知要牺牲，可还得上。这就是刑警，刑警的风格。这个世界上，每天确实有许多死亡：病死、交通事故、施工伤亡、矛盾激化、意外伤害，等等。许多死亡是偶然的，毕竟不可预知性很大。面对多名持枪歹徒，又一个一个往里冲，死亡概率很高。孩童皆知，大家怎么能不想？但为了破案，为社会减少一分不安定因素，干警们早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胡义、庞自来和几名干警都悄悄地写好了遗嘱放在抽屉里，有给组织的、有给妻子儿女的。若万一牺牲，身后事也要办得堂堂正正。
领导们反复商量，没有其他的好办法，只有将作战方案制定得一细再细，攻击的速度演练得快而又快。
胡局长给大家做了仔细的分工，安排金山佛用马虎交出的钥匙打开防盗门和木门。他一开，往旁边一闪，其他同志冲进去，若对方发现，就先发制人开枪。事先，他们按马虎交待的室内结构找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房子反复进行了演练。直到把速度提高到极限、万无一失时才罢休。
一切准备就绪后，趁着上班大院无人之际，警察们悄然来到这栋楼下，迅速包围了大楼，一切动作都照事先演练的步骤行事。
金山佛打开房门，武装的战友趁机冲了进去。屋里有两个人，一个大胖子足有一米八高，穿着裤头，六名干警竟压不住。另一个也仅穿一件裤头，梅森队长狠狠朝他肚子上踢了一脚，罪犯竟没反应，继续反抗，而他的皮鞋却踢得绽开了胶。
战斗最多只用了两分钟，不费一枪一弹就擒获了两名罪犯，干警安然无恙。胡义长出了一口气。接着搜查，只见屋里仅有一张床，其他什么也没有搜到。
带回局里，让马虎辨认，马虎却一个也不认识。
又出怪事了。
再审这两个五大三粗的犯罪嫌疑人，他们说是新租房的人，昨天才搬进来，原住的人三天前刚刚搬走。至于搬到哪里去了，他们确也说不上来，因为他们之间既不认识，也根本没有见过面。
金山佛中队的干警一向办案认真，哪能轻信其言。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是一伙的，但从他们两人对突袭警察拼命挣扎反抗的情形和躲闪的言语中，他们似乎预感到这两个人做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情，犯下了大罪恶。于是见疑不放，细细地连审了三天三夜。结果有了突破，证实这是两个不小心撞到枪口上的恶汉，不仅是犯罪嫌疑人，还是一起人命案的制造者。这起命案发生以后，因破案条件不好，兄弟中队久侦未破，没想到让金山佛给歪打正着阴差阳错地碰上了。
原来，这两人竟是1999年年底在城关区五里铺飞天剧院门前一起伤害致死人命案中的杀手。他们是东部市场里一个浙江商人雇佣来教训仇人的打手，本意是为了“教训”别人一番，不想为拿赏金急于表现，出手太重，竟将对方打死了。两人各得2万元。干完后外出躲了近一年，以为风声已过，于三天前刚刚潜入兰州，没想这么快就被干警们生擒了。除这一起受雇杀人案外，两人还有其他的罪恶，这两个人一个是山东的，一个是山西的，在原籍均有人命案，逃到兰州，乌龟王八相遇，就又沆瀣一气，干起恶事。没想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爷看不过他们的恶行，借11中队警察之手巧妙安排将其收入法网了。而搞这起雇佣杀人案刑侦的中队，此前一直没有像样的线索。不想，无心插柳，偶得金枝，干警们连连称奇。
抓住逃跑的犯罪嫌疑人，破获人命大案，对干警来说，不管属于不属于自己的案子，怎么讲都是一件让人兴奋的好事。
对这起无意之中破获的人命大案，就连百分之百的唯物主义者的警察们来说，都感到那冥冥之中似乎真的有一种昭示：恶有恶报。同时也预示，他们为其苦追的黑恶团伙终有一天会落到他们手里，因为这是天理。
11中队虽然替天行道地干了两件大好事，可毕竟分配他们要破的案子没破，只得把罪犯按责任区权限交有关中队处理，而他们自己的任务却还要继续完成。用干警的话讲，这叫种了别人的地，荒了自家的田。于是，他们又静下心来，对先期所获取的线索进行筛选，特别是对这个活情报马虎更作为一个不可忽视的突破口。
以非法持有枪支罪、贩毒罪将其拘留后，对马虎又进行多次审讯。虽然证实马虎和四虎子确实不是一伙，他们之间只是钱与毒品海洛因的买卖关系，但毕竟常去送货，对这一伙的情况，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所以应该尽量挤干关于这一伙人的情况，千方百计帮他回忆任何一个和这些人的交往的细节，以免有所遗漏。
马虎交待，这些人有5支自制手枪，5支5连发猎枪，还有一支十分漂亮的手枪。
金山佛将他的枪让马虎看，马虎说比这支还漂亮，可能是美国进口的。其中一个外号叫海海。根据他们对黑道人物多年掌握的其他资料综合分析，这个海海可能就是杜振海，还有尤素福即马磊，另有魏魏（大头）、胡官（马继麟）。
当干警一听到海海这个名字时，立即从脑海中冒出了李氏兄弟团伙中的得力干将杜振海，金山佛当即将杜振海的模样简要描述了一下。
“就是这个模样。”马虎肯定地说。
看来，这几个家伙是鸭子的爪子——联手，干什么都有份儿。他们对以上几人的情况进行详细的调查分析，并研究确定了几套方案，想尽办法进行严密的布控，从抓获几个爪牙入手，实现对李氏兄弟犯罪团伙侦破工作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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