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那些年》 陳蕾
說到“武穆”這兩個字，很多人的第一反應是岳飛，因為這是他的諡號。“武穆”代表著“德才兼備，神武有功”。不過在宋代，擁有“武穆”諡號的並不只有岳飛，昭勳閣二十四功臣之一曹瑋的諡號也是“武穆”。但是他比岳飛幸運的多，曹瑋領兵四十年，從未失利，除了戰場上的所向披靡，戰場之外他和他的父親曹彬一樣得以善終。
少年得志
曹瑋，生於將門，父親曹彬是北宋的開國大將，被譽為宋朝第一良將。曹瑋打小跟著父親在軍營長大。史書記載，曹彬任天平軍、武寧軍節度使時，曹瑋都在軍中任牙內都虞候。而那個時候曹瑋多大呢？分別是十歲和十四歲。
除了幫助父親處理軍中事務，曹瑋最大的愛好就是讀書，所到之處一定有幾輛車裝的是書。
宋太宗趙光義在位期間，北面的契丹、西北西夏和西南的吐蕃經常進犯宋朝西北邊境。宋太宗問曹彬：“誰可以為將？”曹彬說：“臣的少子曹瑋可以任用。”
太宗立即召見曹瑋，並任命他以供奉官的身份管理渭州。就這樣，十九歲的曹瑋少年得志，前往西北穩定局勢。
知子莫若父，曹瑋雖然年少，但是他在渭州任上，治軍嚴明，賞罰立決，佈置舉措如同老將。曹彬臨終前，宋真宗追問誰可替代為將？曹彬回答：“臣的兩個兒子才能可用，臣如果要薦舉親故，他們都堪為將。”真宗問他們誰優誰劣，曹彬回答說：“曹璨不如曹瑋。”那時曹璨作為長子追隨父親南征北戰早已是一員沙場老將，而曹瑋才剛剛二十六歲。也正因為能力出眾，無論是父親去世，還是母親丁憂，守制期未滿，曹瑋就被朝廷命令回到西北鎮守。
威震四海
曹瑋駐守西北四十年，小的戰鬥不計其數，但是讓他威震四海的還要數三都谷之戰。
公元1016年，吐蕃族國相李立遵率領三萬多人準備侵宋。當聽到吐蕃已經越過了畢利城，曹瑋隨即率精騎六千渡過渭河迎戰。
當時宋軍在伏羌寨三都谷（今天甘肅甘西附近）擺下陣勢，等待敵軍的到來。很快探馬傳來消息敵軍已經靠近，曹瑋正在吃飯，聞報後繼續悠閒的用餐。直到探馬報告吐蕃軍距離只有幾里之遙時，曹瑋才放下餐具，披上鎧甲出城列隊。
吐蕃人多勢眾，李立遵氣勢洶洶。但曹瑋的宋軍訓練有素、裝備精良，具有很強的戰鬥力。大敵當前，曹瑋在軍中仔細觀察對方，看到敵軍分為三隊，一名蕃僧正在前方走來走去。曹瑋斷定是吐蕃的指揮官，問左右誰最善射，左右均答李超。
李超隨即策馬來到曹瑋面前，曹瑋問：“你需要帶多少騎可以射殺那位蕃將？”李超觀察了一下答道要十五騎。曹瑋馬上令：“給你一百騎，務必射殺此將，否則提頭來見！”李超慨然應道：“憑藉您太保的神威，只要五十名騎兵護送我到敵人近前，一定可以得手。”
隨後李超在一百精騎的掩護下，接近敵陣，快到陣前時，那一百名騎兵突然向兩側分開，中間李超飛馬而出，憑藉高超的騎射本領，只一箭那蕃僧就應弦而倒，吐蕃軍頓時大駭，亂了手腳。曹瑋見狀，身先士卒，率精騎從敵軍側後方猛攻，以兩翼騎兵夾擊吐蕃軍軍陣。吐蕃軍立刻大亂，潰敗而去。
這就是三都谷之戰，據《宋史》與《續資治通鑑長編》記載，宋軍“斬首千餘級”，“擒七人”，宋軍追奔20裡至沙洲而還，繳獲馬牛、雜畜、器仗三萬三千計，官軍將士有一百六十人受傷，陣亡六十七人。真宗得到捷報後，非常高興，賞賜曹瑋金帶、錦袍、器幣。戰後，曹瑋因功升任客省使領、康州防禦使。
馭軍有方
史書評價曹瑋治軍“不如其父寬，然自成一家”，他治軍之要，可以簡括為“馭軍嚴明”、“賞罰立決”八個字。針對士卒嬌惰、紀律鬆弛的狀況，曹瑋以嚴整軍紀為治軍之首，嚴懲觸犯軍令之人。
曹瑋知秦州時，一次視察邊防，發現部隊工事擋箭板不符合規定，當即要求更換，這時一位老將見曹瑋年輕便當即頂撞：“我們這裡從來就是這個規格。”
曹瑋一聽立即回擊說道“那麼今天這規格就得改新的”，並且命令刀斧手把這位老將推出斬首。曹瑋的手下連忙勸曹瑋：這位老將善於用兵，戰功赫赫，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斬首，曹瑋不為所動。從此以後，全軍上下都懾服於曹瑋。
在嚴明的軍紀下，曹瑋的部隊軍事素養非同一般。一次，山東名士賈同前來拜訪曹瑋，住在客舍，曹瑋邀請賈同一起前往巡邊，賈同奇怪曹瑋為何沒帶護衛，曹瑋說：“已經到位。”等到出門時，賈同才發現，門外居然環列著三千甲士，自己卻一點也不知道，靜的就像沒有人一樣，賈同因而對曹瑋極為佩服。
見識過人
對曹瑋佩服的五體投地的還有後來的尚書工部侍郎王鬷（zōng）。
宋仁宗時，党項李元昊反叛，樞密院四人都被罷了官，王鬷被貶到虢州。翰林學士蘇公儀與王鬷交情很好，出城送別他。王鬷對蘇公儀說：“我這次貶官之行，十年前就有人預言過。”
原來，王鬷從前擔任三司鹽鐵副使，到河北判決囚犯。當時曹瑋從陝西貶官到河北任定州主帥。曹瑋對王鬷說：“不到十年，您一定在這裡總攬軍事。那時西方有外敵，您應為邊境的守備作好預備，廣徵人才，不然事到臨頭無法應付。” 王鬷說：“邊境上的事，只有您最清楚，請問有何指教？”
曹瑋說：“我在陝西時，西夏首領趙德明曾派使者帶著馬匹來中原交易，因為生氣使者所得的利潤微薄，而要殺他。德明有一子，才十多歲，極力勸諫，認為要為錢殺守邊人，以後還有誰肯為我們效力？ 這個孩子有不凡的心志。我很想認識他，一再派人誘使他來都沒有辦法做到，就找個擅長畫像的人去畫他的容貌，畫好拿回來一看，特別英挺。這個孩子將成為我們的邊患，希望您好好注意。”
可惜，王鬷當時不以為然，事後才知道，曹瑋所畫之人就是李元昊。
一生從未吃過敗仗的曹瑋在官場上並非一直順風順水，當時朝中宰相丁謂認為曹瑋和寇凖交好，為了排除異己，對他不斷構陷貶職。公元1022年，曹瑋再被降職為左衛大將軍、容州觀察使、萊州知州。丁謂懷疑曹瑋不受命，便派侍御史韓億迅速前往收其軍權，如果曹瑋不放權，正好藉機除掉。沒想到曹瑋在得到詔書的同一天便前往赴職，路上只有老弱的兵卒十多人跟隨，不帶弓衣箭袋，丁謂最終無法加害曹瑋。第二年，丁謂被罷免，曹瑋才官復原職。
公元1030年，“戰神”曹瑋去世，終年58歲，是善終。曹瑋從十九歲領兵作戰， 一輩子領兵40年，駐守西北邊防40年，百戰百勝。而且他所制定的備邊措施，大多為後世所沿用，成為一代備邊之法。
甚至曹瑋的對手對他也非常尊敬，吐蕃首領唃廝囉聽到有人提到曹瑋“即望瑋所在，東向合手加額”。契丹使者經過曹瑋駐地天雄軍時，告誡隨從一律慢行，不準策馬飛奔。
曹瑋以其出色的戰績，成為宋朝西北邊防的旗幟，在中國戰史上寫下了濃重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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