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读幅经典（5）
温斯洛·霍默，退伍老兵的新战场 局部，1865年
遮阳旧毡帽，粗布白衬衣，深褐色裤子，一位背对着我们的男人正操纵着一把巨大的镰刀，这其实是一种简易的镰刀装置，在中国的农村可能难以看见。它需要用背带固定在上身，用双手操纵，每划动一下，便可以割掉一大片麦子。
作者温斯洛·霍默（Winslow Homer 1836～1910年)对男人的头部没有做仔细刻画。但他显然并没有舍去细节，在男人身后躺下的一堆麦穗的处理上，做的一丝不苟。这样的虚实处理，让人物的形象显得更加稳固，并洗练概括——用以表达具象的普遍性。蓝天、麦田，男子的背影置身于这片简洁干净的背景中，让我们误认为这仅是一幅农忙时节的乡村常见的景象。
但温斯洛·霍默在画的标题中介绍了这幅画作的主人公和他的故事：《退伍老兵的新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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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斯洛·霍默 退伍老兵的新战场，1865年
这幅画的创作时间为1865年，如果联想到这一年正是美国南北战争结束的一年，汹涌澎湃的镀金时代即将开启的重要节点，这幅画作便会给我们更多的联想：战争已经结束，和平开始了。北方的军队开始遣散士兵，他们放下了枪支，拿起农具，新的生活正在展开。
如果仅这么来认识温斯洛·霍默的画作，似乎又显得简单了些。比较在此画之后一年完成的《从前线来的囚犯》，就会发现历史并不是我们所认识的，仅仅是一些粗略的、历史教科书中那些时间分界线所构成，也不像我们从小为了应付考试而反复背诵的那些表格。虽然霍默于1866年完成的这幅画，有可能并非描写了1866年所发生的事件，而是根据此前所积累的一些素材再次创作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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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isoners from the front, 1866, 大都会博物馆藏
温斯洛·霍默于1836年2月24日出生于波士顿，在很大程度上他是一位自学成才的画家。霍默的父亲是一位生意人，在霍默13岁时，父亲放弃了他的五金店生意，加入了加尼福利亚的淘金大军，结果以失败告终。之后，他又前往欧洲，打算做一些快速致富的资本项目，但也最终没有成功。霍默父亲的这些经历，似乎是马克吐温笔下《镀金时代》中的情节，也许正是有关父亲的这些印象，让他后来创作出《父亲归来》（Dad's coming）这样带有强烈情感的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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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d's coming 1873年
他的母亲曾经学过水彩，是霍默的第一位美术启蒙老师，这让霍默从小就有机会接触绘画。母亲给了霍默一生很大的影响，也让他一直保持着对水彩的热爱。19岁高中毕业后，他父亲看见报纸上的一份广告后，将他安排进一家小企业做平版工——即在一家版画印刷店做学徒，两年后，他结束了学徒的生活，他找到了一个机会为当时最具影响力的《哈泼斯》杂志（Harper's Magazine）供稿，为该刊的文字稿插图，这使他走上了职业绘画的道路。这项工作他一直干了20多年。
霍默的成长年代，随着媒体业的发达，为杂志提供插画的市场迅速扩展，社会风气和时尚也迅速变化。这正是美国社会巨大变革时期，时代飞速发展却又显得矛盾重重。他的早期作品常常表现美国乡村的社会生活，有着干净洗练的轮廓、线条和构图，也不乏充满戏剧性的光影处理。他学会将特殊的寓意隐藏于普通的景色中，逐渐在自己所表现的这些淳朴、怀旧的生活画面里，建立了一套自己的诗学原则，利用这些场景，表现某种独特的诗意。
在南北战争开始后，他受雇于《哈泼斯》，曾以随军记者的身份到达前线，画了不少军旅生活的画稿。作为一名曾经参亲历过战争随军记者，战争结束后他也开启了自己的新战场。
在创作完《退伍老兵的新战场》以及《从前线来的囚犯》等关于战争的画作后，我们再来欣赏他三年后完成的：The Bridle Path（ 1868, oil painting）。便更能直观地体会到：历史正在霍默的画笔下展开，这些带着丰厚质感的历史片段，有时候是一根树枝、有时候是几根青草，有时候也是一段缆绳、一片渔网，它们不断穿过遥远的时空，让我们更能够真实地触碰她的真实。
The Bridle Path 局部， 18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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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Bridle Path——白山 1868年
在内战结束后，他仍旧受雇于《哈泼斯》参与过前往西部的勘测活动。之后大概5、6年时间，他继续完成了这样两幅作品，一幅是《父亲归来》，一幅是《穿越牧场》。如果对于笔者写过的有关《哈德逊河画派》的几篇文章仍有印象，您可能记得从19世纪50年代末期，哈德逊河画派的比尔施塔特、莫兰等人，也不断参加的西部探险队。我们从霍默的这些作品中便更能够直观地看到，美国西部的土地正在新移民的脚下延伸。
在霍默的这些带有现实主义风格的作品中，那些瑰丽的景色、奇特的景观开始让位于人了。比如在《父亲归来》中，我们不光看到海滩上的三位人物，还有另一位不在场，却是所有故事的焦点人物——正在归途中的父亲。
这就是霍默打动了自己同胞的一个重要因素，他画中的人物，不再是哈德逊河画派那些画作中、与自然融为一体、带有神话寓意或者哲学层面面思考的“人”，而是将叙述的主题、描绘的焦点给了普通的美国公众——这些人和他们家庭在这块土地上上演的悲欢离合。
穿越牧场 细部
霍默早期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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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牧场 Crossing the Pasture, 1871–72年
就在哈德逊河画派的画家们热衷于描绘美国各处新发现的各类高峰的年代，在美国本土绘画史上，出现了两位真正意义上的艺术高峰：一位是比托马斯·莫兰小一岁的温斯洛·霍默，另一位是生于40年代的托马斯·埃金斯（Thomas Eakins 1844-1916年)。在如今的大都会博物馆的美国馆中只有3位艺术家享有设立独立展厅的殊荣，霍默与埃金斯即是其中的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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