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自我奋斗的文化与教育科技创新之道「STEC访谈No.1:访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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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对象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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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仁政(Renjeng Su)教授 拥有华盛顿大学(圣刘易斯)系统科学和数学的硕士和博士学位。他在高等教育机构从事工程领域的教学、研究和管理领域超过35年。从2009年7月到2018年7月,他担任波特兰州立大学Maseeh工程与计算机科学学院院长,是波特兰州立大学与中国大学之间发起合作伙伴关系和联合教育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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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进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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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珍惜生命中偶遇的“贵人”

能成就更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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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人:

苏教授,您好。我是STEC访谈项目特邀主持人,我叫王晓丹,来自吉林工商学院,我正在波特兰州立大学进行访学,非常感谢您能接受我的专访。

我知道,您是从台湾完成中学学业后到美国求学,您能不能简要回顾一下您的求学历程,您在美国求学的这个阶段,特别是在美国大学求学的这个阶段,您的收获是什么样的?能否跟我们分享一下?

❉ 苏教授:

好的,王老师。谢谢您,谢谢大家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谈谈个人的心路历程,我工作三十多年来的经验。我想先说一下, 我大概没有办法讲得很深刻和很全面化,可是呢, 我会尽可能把我个人的思考、个人的经验说出来,让大家作参考,让下一代的年轻人可能有一些思考和用处。

其实我是在台湾上大学,然后念完本科、在成功大学念的是化工系。在台湾住了好多年。我原来是浙江温州人,在台湾长大。上完大学之后呢,我1975年到美国来,在密苏里州、圣刘易斯的华盛顿大学,修研究所,主修的是系统科学,特别是专注在这个我们叫反馈和控制系统。1980年,我修完博士学位,在那个五年里面我想说说我的心得。那五年里面,我们那个班很小,整个一届只有五个研究生,所以我们上课大概五到十个人不到。老师跟指导教师给了我充分的自由。我们所讨论的不只是专业上, 研究项目, 手边的研究工作,我们甚至牵涉到哲学、新闻以及跟大的局面相关的这个专业方面的工作,并做出各种讨论,鼓励我看各种书。那对我有很大的影响,奠定了我一辈子、三十几年专业上面怎么去探讨问题。

另外我想提到的是, 顺着我个人的兴趣,我结交了一些朋友,比如其他的一些研究生。同年级室友有学物理的,有学经济的;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学历史、学人文。那个时候我们课余所看的书也就稍微的广泛一点,做了各种的讨论和辩论,以及其他书刊。我那时候,还企图办一个报纸,我自己想办一个报纸,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第三个事情我想提一下的是, 我很幸运地碰到了一位老太太,那个时候她七十多岁, 名字叫Mrs. Larson,住在圣路易市我成了她的房客,在她的屋子里租了一个房间。朝夕相处,建立的不只是友谊,简直等于是亲情。我1980年毕业以后去做事,她跟我说,每年至少要来看我一次。我们很多年来往,包括我结婚生小孩。后来,她最后的几天,病床上过世以前,在圣刘易斯,我去陪她过了最后的两三天。这个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生的发展。圣路易市的Mrs. Larson等于是给我开了一扇门。作为一个留学生,我学的是工程,没能想象得到的,对于美国的社会、文化、宗教的认䛊。她是犹太人,对犹太的文化,这些从她那里我有了深刻的了解,对我一辈子的影响是当时没办法预估的。

❉ 主持人:

哦,也就是说在您求学的阶段,有您的导师,您的同学,还有您所说的这个房东对您的影响是非常最大的。那在这个阶段呢,在这种影响下,我知道您现在在工程学院已经担任院长有九年之久了,也可以说还伴随着数十年的宝贵的工作经历。您可以说是一位非常成功的华裔了,所以说想请您谈一谈您在工作当中的一些宝贵的经历,能不能请您跟我们分享一下呢?

❉ 苏教授:

好的,在国外,美国华人做了大事情的,成功的人很多,我只是其中的一个,甚至不是非常顶尖的,不好意思说有很大的成就。可是呢,跟大家谈一谈我自己个人的亲身体验倒是很好的。

1980年,我念完博士学位后,得到了美国国家研究委员会的资助,给我两年的后博士研究的机会,到了北加州湾区的太空总署去做事,做两年事。在那两年里面,我很幸运地碰到两个研究人员。两位都比我资深,大概比我长十岁到十五岁左右。他们在这个领域做科研已经有他们的一席之地。他们的名字叫Dr. Hunt和Dr. Meyer. Dr. Meyer 是太空总署的雇员,他给我一个研究题目。当时我刚刚从学校出来搬了家,从圣刘易斯到了加州。那时候,接受了他那个题目以后,就花了大概两三个月思考、自己琢磨。那个题目是当时在学界里面,在我们那个小小领域里面是大家比较关注的一个题目。三个月之后得到一定结果。这两位算是我的年长的同事,给了我很多鼓励、很多帮助。不只是这样,他们还帮我把那个研究的结果介绍给别人,推荐去出版,因此让我去参加了一个国际会议。我还记得时间有点来不及,他们想办法让我能够挤进去发表那篇论文,他们说赶时发表很重要。像这种的关系,后来我们一直交往了一辈子。

不只是这样,1982年之时,Dr. Hunt要回到他自己的大学去, 他也是在太空总署那边两年。他跟我说,你要不要过来,到德州工业大学,也就是他的那个学校去教书。那我当时就说好,我们两个人已经合作两年了。1982年,我就去了,在那个地方叫做 Lubbock Texas,从那边我就开始了我的教书工作。当时我开始要跨进高教,不只是做科研,我是准备教书了。做一个教授,我当时有一个问题,对我自己的问题。我那个时候到美国,1982年算起来应该有7年左右,英语是我的第二语言,不是我的第一语言,我也没在美国教过书。我能不能跟不同的人,不同的语言、不同的环境的这些学生建立亲切的关系? 那个关系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如果对他们没有那种亲切的感觉的话,我不晓得我选择这种工作究竟做得对不对,我甚至可能更愿意到工业界去做事。我还记得大概两三个礼拜开始教书以后,我自己就肯定了,我觉得没问题,各种学员对我很亲切,不是障碍。1982年开始,从那以后直到现在,我在大学、在高教工作。

1985年我从德州搬到一个地方叫Boulder Colorado,科罗拉多州,到那个州立大学,即科罗拉多大学博尔德分校去教书,我在哪里住了24年。2009年来到Portland。我在这一路上从1990年开始,不只是教书,跟科研,也开始做了行政工作。我想提一下这个行政工作。说说为什么决定会做系主任,建立一个研究中心。有一点我比较清楚的是,除了科技以外,我对人一直很感兴趣、人跟社会,从小就有的这么一个感觉。能够带动一群人面临困境,找到答案,让大家能够和衷共济,把事情做成,从困境中出来,那个大概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个事情。那蛮早我就晓得我有这种心态,有这种倾向,所以当机会来了,那个时候我的院长跟我说有一个研究中心,缺人当主任,我那时候刚刚去了科罗拉多州才4年。有很多别的资深教授,我说你应该找他们怎么会找到我啊。可是突然之间我就把握了一个机会了,也就开始了新的工作。我今年当完九年院长,今年卸任,回到教书。现在我唯一要专心做的就是我想把很多年前做过的教书的工作希望自己能再重新学着把它做好。帮助年轻人能够发展他们的潜力、天赋和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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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影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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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

让好奇心转变成求知欲

是工程教育的成功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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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人:

刚才听了苏院长跟我们的分享,无论是您的求学经历还是工作经历,我发现好像偶然的因素,您说恰巧碰到了某个人对您有什么影响,但是我想到一句话,就是我们经常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就是您在您的求学的过程当中还有工作的过程当中,我想一定是天时地利和人和,共同地成就和决定了现在的您。所以说,之所以您成为精英中的精英,我们应该多向您学习,就是说您刚才说,注重人的因素,或者说人脉给您铺的这个平台,以及您人生当中的重要的决定,都是至关重要的。

感谢您分享这一段。那我还想就您熟悉的领域来谈一谈,就是关于美国高等工程类人才的培养问题。我们比较关心的呢比如就是,目前为止,美国高等工程类人才学科的划分、培养的体系、师资的来源以及它的实验和我们的一些实训,还有校企合作方面和中国有什么不同?您能不能粗略地谈一谈。

❉ 苏教授:

行!这是我这三十几年主要花费的精力和时间,在这个小小领域所学到的一点东西。不过先给我自己的意见打一个框架,我对中国了解并没那么多,所以要真说对两国、两种教育文化的比较呢,恐怕没办法说我是一个专家,谈怎么样去做。可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对美国的整体理解。还有另外一点和框架有关的,我所想说的是美国的工程教育的大体原则和一般共识。在这边教书的人、在社会里,大家共同承认的原则。在原则底下去实践呢,可能你会碰到某一个在美国的教师不一定相信这原则,或不一定同意、或不一定实践。我们现在所谈的是一个大体。在那样一个框架里面,我就可以跟大家谈一些我个人的观察。跟中国的比较的方面,我大概得从我所接触到的一些学生入手。我们最近有一些学生,每年来的好几十个人,我跟他们有一些接触。虽然没有直接教书的经验,可是从别的教师跟他们个人的来往,会有一些现象让我观察得到。不过我主要谈的呢,就是美国这边的大体。

嗯,首先谈一下美国的这个工程人才教育的这个宗旨。宗旨底下的这个社会推动,就从宗旨引发的一些实际的做法。美国基本上的工程教育宗旨,是教学生怎么样去思考,怎么样把前人的工程科学上的知识跟经验学到之后,解决学生自己将来要面对的一些新的问题。不管是在工作之中所要面对的,或者是在科研里面想要自己定义的问题。这个是前提,从本科生到研究生都是一样。大致上你可以看得见我们在项目评估啦,或者是教师的升等啊,就是看他们怎么教啊这些,这个宗旨都是存在的。个人做的好不好,是另一码子事,可是在美国这个社会,工程教育是朝着这个方向来推动的。换句话来说,美国的这个教育体制,确实是因为你要培养学生去解决问题,而不是要吸收多少知识。在这个宗旨底下,它所造成的就是老师对学生,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们的好奇心变成求知欲。就是说,老师所要做的就是启发,而不是灌输,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则,一个教书的原则。

学生每堂课给教授的评估,评估教的好不好,会采用这样一种观点提问。就是说这个老师怎么样,有没有答复我的问题、有没有启发我的兴趣等等,那么在评估一个老师的教学方法时,这些都是可以问的。这一点是说老师重视启发。那学生本身就培养他们对自己的了解,所以我们很通常的一个问题, 学生的辅导会问学生,你的兴趣在哪里?你喜欢这么做吗?你想做这些题目吗?你想要学这个专业吗?你想修这门课吗?都跟个人兴趣有关。因为课程安排时, 有必修课、主修跟选修课而受到一些限制,可是问学生本人的一些个人兴趣,是非常重要的,要去培养的这么一个东西。另外再加一点,这个兴趣呢,不能够完全说是达到经济效益、个人物质报酬,或是完全把二者放在一起。有的学生这么想,有的学生不那么想。就是说他的工作啊,收入啊,将来可以达到什么样的升等啊、社会里面的起落啊这些。这些就是有些学生,我所经历的绝大部分学生,都还年纪太小,特别是美国正长大了的年轻人,基本上各种人种都有,而真正想用金钱跟物质报酬来决定他的学科的倒不多。也有,可是不多。嗯,所以我们提到要侧重在学生对自己兴趣才能的发掘跟磨练,老师呢也得做这些努力。我们上课的时候,换句话说就不只是考学员,看他们的成绩,看他们回答的对不对,要发现很多别的东西,比如说: 设计项目、让个人去探讨、写报告,一个学期写三个报告,每隔三个礼拜他就得探讨一个问题。还有自己去找图书馆的资料,自己的思考,有的时候还必须得在别的学生前面,发表答辩,或者是讨论、或者是辩论。这些呢,以美国来说,美国的教育培养的是学生自己对事情的看法,在人群前面去说明跟辩论的能力,这不只是高教,这从小学就开始了。从很小,学生就学着怎么去举手,老师要布置,大家都同时说话不行,从很小就教这个,你举手那老师就让你讲,别的学生手一直举着,有时候孩子很性急,老师会说慢慢来,他讲完就该你讲,从小就一直这么训练,形成一个说明、辩论、讨论的人群秩序,通过这些产生你的思想,“你在想什么”,这是一个主要的问题,宗旨是要训练工程人员,工程学生去解决问题。

王老师刚刚问的学制怎么编的问题。既然教育宗旨以解决问题为主,“问题“出现在我们社会、自然、环境,工程,各种问题,问题本身并不带给我们的一个特别领域,问题本身可能我觉得是一个问题,我可能要解决环境污染,环境污染不一定是化学,也不一定是物理,也不一定是工程,可能是经济的问题,环境污染可能是交通的问题,问题本身是跨领域的,问题本身不遵照任何领域,所以在美国一般编课程跟办学校,学者其实很小心,不要把课程变成很狭窄。这是非常重要的,我们甚至鼓励学生,你要解决什么问题,那学生说我们这个领域可能工具不够,我们这些途径,这些观点可能不够,我们会很高兴看到一个学生跑到另外一个领域去找一些东西过来,很可能用软件解决一些什么问题,很可能用社会科学的方面去做一些调查,让我们可以了解这个问题。所以基本上,美国的学制, 工学院没有分的那么细,就是这么几个系,比如机械系,电机系,甚至我们认为那种系的分法都造成一些负面影响,但我们又不能够不把学制细分,因为要有一个固定时间,要4年以后完成一个本科学位,6年之后一个硕士,或者10年之后念完一个博士,时间的限制跟人的注意力要规划到一个地步才可能会达到一个学习的成果,所以学科也得分。所以, 基本上在学制上不断地自我检讨,美国学界一直在自我检讨,这个是不是太狭窄,或者这个系是否该合并,每个学校跟学校之间也有一些差异,就是看他们怎么去看,那基本上对这个领域跟专业的编排就是希望一方面是有效率,希望学生能够学,可是另一方面不希望它变的太狭窄或者是太局限,太固定,那样的结果会影响个人对学习最初解决问题的一个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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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

发现和解决“问题”

是工程教育的金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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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人:

那也就是说您刚才说的解决问题,不光是贯穿于咱们工程学院的这样一个指导思想和宗旨,可能是美国所有大学所有学科的这样一个指导思想和宗旨是吧?

❉ 苏教授:

是的,就是problem solving,解决问题。在学工程时,一般都会听到说,问题对工程教授是个好的东西,别的学系,说到问题, 好像就有问题了,对工学院来说问题是很具有价值的。还有另外一点:问题跟实际。你问的可以带出来一个问题,就是学校跟企业跟工业介之间会有怎么样的一个合作。美国一般工程学院跟工业界是一定会有一些关系。几乎每个学系都有一组人,他们是自愿的,是没有报酬的工业届来的人,产生一个我们这边叫做顾问团,这些人通常10个、8个,12个人左右。

每个系都有工业界来的一团人,全国几乎每个工学院都有,都在做类似的事情。我想说明这些呢,美国的工学院跟工业界呢我猜想是有很多密切的沟通,频繁的交流,很多项目在学校里面做,或者学校派人到工业界做项目,这那种教育文化里面都有。可是美国工业界到大学来主要的目的是在帮助学生学习,而不是为了教授解决工业界的问题。宗旨是教学。这些义务的人,通常他们每个月都会聚会一次,开一次会。通常他们在谈什么呢?他们在谈的,包括课程怎么编啦,实验室里面的仪器是不是跟上时代啦,还有让教授、让老师、让系主任、让行政人员了解一下工业界所面对的问题,大方向,并不是真正的去帮工业界解决问题。甚至相反,比较好的这些工业界来的顾问,通常会告诉系主任或者教授,他们说不要让学生学得太具体,把工业界的经验跟处理问题的手续跟过程完全带到学校来学其实本身反而有害,没有真正的帮助。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刚说了要培养人才,是培养下一代人,解决你没有解决的问题,而不是学了你目前工业企业解决的方式,用同样的办法解决。但是不学的话,你怎么样来创新呢?这两者看起来是个矛盾,可是这个是我们必须要解决的矛盾,把它放到课程里面,换句话说,我所见过的绝大多数的美国的工程学院的老师都会不愿意把工业界的作法照章带进来,通常大学教授不认为这是好的。要以学生的发展为主,而不是学会为哪家公司解决什么样的问题为主。学生怎么开发自己,他不一定属于这个公司,或那个公司,或他可能自己创造一个新的公司,因为他觉得所有公司都没办法做到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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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

自我奋斗的文化

是美国社会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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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人:

所以您讲的这个解决问题同时有兼顾了学生的兴趣。那我再问一个问题,我们在美国期间了解到美国真的是一个文化多样性的国家,包括我们注重学生个人兴趣的发展,而且我们也了解到美国的教育是建立在这种个人的奋斗和自我实现的基础上的,那我想请您谈一谈这种模式对我们中国年轻人有什么样的启示呢?

❉ 苏教授: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话题,也是我们比较关心的一个话题。我们先讲一下我们对于文化的定义。我们大家会用文化, 在不同的场合,不同的谈论框架里面。我所谈的文化,我想把文化扩张到几乎无所不包:人群怎么样生活?怎么样思考?怎么样判断?怎么样做决定?怎么样认为是成功?怎么样认为是失败?这些全部都包容进去。如果以这个观点来谈文化,我们所谈到的包括价值观,我们所谈的包括了宗教感。我们谈到父母跟子女的关系,祖父母跟父母,跟子女的关系,人际的关系,人跟公司组织工作所之间建立起来的关系。政府、政策、法律、甚至包括人跟自然、环境、甚至人与其他动物。这些观点关系全部都包括在文化里面。换句话说,文化本身就是一个复杂多元性的整体。另外一个观点看文化,我个人的看法是文化不是一成不变的。甚至相反,我觉得文化永远都在变,比如出生了一个小孩子,文化就开始有那么一点的变化。有时候这个看法有一点困扰。这主要是一个“大数目”的问题,有点像长江大河。长江大河是怎么来的? 其实它源头就是那么一点点水,一路上每一个雨滴下了之后会融入水流里面,长江大河就是这么出来的。可是你看到这个浩浩长江的时候,你不可能想象到一滴水能够产生什么样的作用,可是你又晓得,整个的大江全部都是一滴一滴的水加起来的。没有一滴, 也就没有长江。能理解这个的话,就能够理解文化的变化。一个人,来到PORTLAND产生了一个新的观点,不管你喜不喜欢,同不同意,有一个新的观点。你带回给那个原来的文化社群那么一点小滴水。

在美国来说, 对个人的创造和奋斗是一个很强的信念。这里的文化,特别是领导人、教授、思想家,基本上都认为这么一个很大的社群、人群、社会团体文化,一直都在变。一直在面临不同的环境,不同的移民,不同的社会,不同的国际关系,一切都在变,这些文化的变化究竟是从哪来的呢?我们的文化变动的源动力从哪儿来呢?就是从一个小的个体,没有那个就没有文化的变异,就没有那个动力,所以动力产生是从基层个体。那这个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个观点。所以说,美国为什么教育偏重个人的自觉跟奋斗,如果把那个奋斗的压力,源动力稍微拿走一点,或者是天赋的才能不管经过什么样的过程把它限制了,压抑了,这就是一个损失。再提醒一下,我们所谈的这是一个大体,所谈的这是大概的共识。我倒不是说美国的社会,美国的价值没有人在压抑,压抑继续存在,这个压抑全世界都有,可是只在社会的共识跟社会大众的方向来说,美国文化是鼓励个人学习発展的。我们刚才前面提到:说明自己,发展自己,辩论这些。当然,对于小孩的培养,这边绝大多数人

都会说我也是一个小水滴,我就愿意这么做,我就愿意这么说,别人可能不同意。很多人都有这个观点:我是那一滴水,那滴水是飘到山的东边还是山的西边,就会决定了你是这条河还是那条河。有很多人就是会说我就是这么说的我就这么做的,这个在美国是非常普遍的,是可以接受的。这个社会起落落,各种新的创作的idea,新的公司的成立,也不都是成功的。其实,大多数公司成立后也都是失败的。有人成,有人败,有人兴,有人衰,有的这个点子通了,有的那个点子又不行了。这个是一个主要的观点,个人奋斗就是这样的,这在美国是相当根本的。

❉ 主持人:

这种精神是非常值得我们学习的。

❉ 苏教授:

是,我在想,如果我们同意这个观点,文化就是每个人加起来,并不是说每个人加起来的力量都是一样的水滴。有的水滴大一点,有的水滴小一点,有的人权利大,有的人权利小,有的人思想比较深广,或是别人比较容易接纳。有人可能说不出什么东西,可能只是听。不管是哪个社会呢,这个群体,把几亿人都加起来就是我们说的文化。紧接着的一个哲学性的问题是:下一代人一定会决定我们的文化怎么走。这不管是中国、美国、欧洲、非洲都一样。只要有一群人,有他们的一套文化,那文化也在变,我们也晓得文化对每个人都会有一点贡献。我们晓得每一代人到一定时间都会离开这个世界,一定会把这个文化交给下一代,他们长大了,他们出来了。下一代的人,他们怎么想?他们怎么发展他们的才能?他们怎么去了解新事物?他们怎么去造成他们之间的互动?他们跟父母之间的关系,如果那多多少少在变得话,这个下一代的年轻人就变成我们的一个注意力的焦点。我们的注意力一定要放到他们的身上,因为他们决定了我们的未来。我们不一定会同意他们的决定,但是他们会决定什么样子的未来。中国当代也可以这么看。如果我们到一个社会里面去看到,年轻人怎么花时间,怎么花注意力,你大概可能就猜到这个社会的明天,它的未来,你大概就可以猜得到。换一种说法,是不是遵照这一个教育哲学,这个教育宗旨,那个教育宗旨,那个影响,那个注意力的焦点,我猜想全世界大家都一样,换句话说,教育人的肩膀上有很多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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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

科技是驱动社会进步的重要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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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人:

结合您的分享,我是不是可以这样总结文化——文化其实可以大到一个国家,小到一个家庭,甚至说是我们每个人,在这个过程当中,其实您刚才也在讲文化一直都在变,其实是一种传承,一种创新,需要我们每一代人来共同完成。这个传承和创新实际上就是体现了文化的繁荣和文化的价值所在。但是文化的传承和创新是有一定的推动因素的,比如说科技,所以我就想,苏教授谈一下科技在文化的创新和发展当中起到什么样的重要作用呢?特别是您结合自己的工作经历能不能给我们一些实际的案例呢?

❉ 苏教授:

科技非常重要,我们看人类的历史,我们就举个例子,比如说从1600年到20世纪这400年,这个400年里面,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回到刚刚的文化定义,我们人怎么沟通的,我们怎么从这边走到那边,我们的儿女跟父母之间的沟通。1700年的时候,从美国到欧洲去的一个人,等他的女儿寄给他的信要等半年,才能收到信。比如说,信里面说,我有个重感冒,写信时很严重,信到时感冒早就好了。有时,人甚至接到朋友的信,他已经不在了。所以说到今天,这一路四百年,电话啊,电报啊,或者说我们对电的理解,先有科学,后来这些工程方面跟企业家就把对电的了解很快就变成产品,比如电报。所以,科技对于文化,在改变人的关系,我们怎么过日子,从小到一个家庭,个人,大到一个国家,国家的战争和冲突。就是说,那影响,科技是非常厉害,我们几乎是不可能想象的,四、五百年前怎么过日子,是吧?那,这些都是受到科技影响,科技没有对错,就是说我们的哲学,文学上面很可能对社会也有必然的影响。可是科技的影响是非常显然的。

我们仔细地分析一下"科技"这两个字。"科"是科学,"技"是技术。我们就把它定义一下,科学呢,其实就是知识,它是一个客观的知识,什么是科学知识?科学知识就是你可以写下来,可以用实验,可以用思辨,去证明它存在,它的正确性,这就是科学。真正的科学,在大幅度、大角度的这种进展,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中国从很早以来就有发展,可是突破性的发展大概在16世纪初,人们从实验,人类开始放弃了用神的观点,神创造世界的这种观点,把那个枷锁放开了以后,很多人开始往前探索一些自然,从那个时候开始到现在所了解的科学知识。到今天为止,一直一直还在继续快速的发展。所以科学所给我们的,不只是科技人才、研究人员,还可以在某一个领域给我们更新的知识,而同时也给我们普遍的教育。很难想象的,美国这个社会,我所住的这个apartment,我所住的环境,有很多家庭里面,男的、女的、年纪大的、年纪小的、小孩、小学一二年级的学生,对于环保他们有很强烈的意见。塑胶袋,怎么减少人类关于塑胶袋的产生跟使用。这个背后呢,都有很多的知识,化学、生物,了解这个塑胶袋放到土里面去,几百年不能够消化等等。换句话说,知识本身就塑造了我们人对于我们的环境,对于我们个人的生活的观点。甚至人际关系,心理也是一种科学。怎么产生我们的观点,怎么去做选择,怎么去接受或不接受某一种人家灌输给我们的意见,或者是卖给我们的产品。关于知识与科技,科学主要给我们这些知识。我认为,知识本身在社会里面要一直的往前走,中国、美国、欧洲、非洲,就是每个社会上因为知识已经存在了,教育本身一定要跟上,跟紧,否则我们没有办法了解我们所真正面对的问题是什么。技术呢,怎么定义技术?我个人认为,技术我们在工程里面就基本来说是我们怎么去做事情。你怎么把一个产品做成,这个过程用英语来说是how,不是what,而是how。一般人不会去学怎么修汽车啊,怎么设计一个芯片啊。我们鼓动了很大的公司,很大的团体,团员,用很大的资金,产生一个晶片通常牵涉到几百、上千个人,花了几十亿几十亿的美元创造一个晶片,这个中间有很多复杂的问题产生,就是你怎么去做,学了以后还得把这个团队弄起来去做,这个是技术。我们刚刚说了,这个技术从电报、电话,到我们今天,产生了各种东西,电子的零件,电视啊、人造卫星啊,这些对我们人都有很大的影响。换句话说,每一个社会里面,要推动它的经济,推动它的文化,个人的小雨滴怎么建设比较好的影响呢?普遍科技的教育一定要提升,同时也要把这个专业做好,就得有少数的一些工程师,少数的科学家,对我们提供了一辈子的服务。但他们是比较领先,比较尖端的一些人在做。可是,教育系统也要做好。同时,我想说的还有,科技的影响不全都是正面的,还有负面的。还有它预期不到的一面,这个我们同时也必须要了解,特别是对技术领域。举个例子,目前人类所有的社会人群,面临的一个大的问题就是环境,这牵涉到我们刚说的文化的定义,我们的科技进步到一个地步,它的威力power大到一定地步,我们人的确是可以影响到环境到不能走回头路的这种地步的。这个是在一百年前,我们人类没有的共识,而今天全世界的人都有这个共识。我们的确有可能把整个地球都给弄坏了。这个观点今天已经存在,我们必须要想,工程学院的学生,行政管理的人员,工商界的领导人,就是大家怎么来面对这样一个问题,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做其中一部分,可是我们每个人都必须要互相学习,和衷共济,怎么样不要把地球破坏到无法让我们生存。这个我倒认为是个主要的例子,这个例子,不管是中国,不管是美国,我们都可以看出,这个社会对这方面的教育究竟走到了什么地步。它在我们刚说的学界的定义跟学界的分疏的问题有关。不要把分疏变得太僵硬,不要太仔细,不太像国内的工学院。或许那是因为社会的教育和资源的问题。另外为这个提一个例子就是电子通信,我们所说的行动电话啦、手机啦、电脑啊这些计算机器。我认为我们同时必须要注意的是:我们的确是在1700年的时候,美国人和欧洲人要花半年时间,父女才可能通信一次,而今天呢,我抓起电话来要跟北京的同学打电话,随时就可以,唯一影响到的可能只是睡眠。可是,我们同时必须要注意的是,这个科技就像一场很大的推动力,在影响我们的文化,在中国或者在美国都一样就是,它影响我们人际的关系。有没有负面的影响?有没有我们需要注意的?我在想国内的父母也好,老师也好,跟美国的父母和老师一样的,都必须要看到这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手机所造成的孩子的影响。如果说孩子他们是我们的希望,他们是我们下一代的文化的带头人,那么究竟他们在想什么,他们的思考力,他们朋友之间的关系,他们的忧虑跟他

们的快乐,这些在有了手机之后,对他们的影响是什么?他们的注意力更多是去学习, 还是更少,这些我觉得是需要我们教育人着重关注的事项。

❉ 主持人:

您说的事物的两面性。

❉ 苏教授:

是的,这个目前看来是一个不需要花太多精力去预测的遥远的未来。我们看到今天的孩子怎么花他们的时间和注意力,那就代表我们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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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

拥抱世界,迎接挑战

开创属于自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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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人:

所以从个人而言,我们说知识改变命运,从社会的角度而言,我们说科技改变未来,所以说有很多当代的中国年轻人想用科技改变未来,更想到美国来学习先进的,特别是工程类的专业知识,有来读本科、硕士的和博士的,所以接下来就请苏教授来谈一下对于他们有什么样的建议和忠告。

❉ 苏教授:

我倒希望加一句,就是中国已经有很好的工程老师、科技老师,就是中国的好老师也是很好的,我认识的一些人,绝对不输给美国的老师。当然,出国,到美国来体验不同的文化,异乡、异地、语言以及人际关系等等,都给人一种震撼,不一样的,我们觉得就是不同。我个人的想法,或者说经验吧,我不知道你们晓不晓得“子入太庙每事问”,孔子进入太庙每个事情都要问。我想就是要多问、多学,你不一定要同意,也不要用价值观点把我们的学习能力给困住,就是多融入,这是第一步,这是我们个人跟社群的一种态度。只要是安全,只要人身安全,心理大致上安全,就去接受不一样的经验,不一定接受就同意他,学他,我认为这是一种最基本的态度。我看到最近几年的从中国来的年轻人,这是一个节骨眼的态度问题,几乎决定了一个人能够走得多快或多远。有一个学生他来的第一年夏天,他的父母给他足够的财力和资助去让他这么做,可是他并没有买车之类的,也没有说去观光,他背了个背包,坐火车,自己一个人。为什么坐火车,坐火车可以跟人聊天,就是这么一个做法。那这位年轻人,短短的两年时间,就像我个人的建议,他的远景已经变了……要多学多问多融入。

另外,这么做以后呢,我们通常会马上警觉到的就是异同。有什么类似,什么不同?如果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不同,可能就忽略了我们有很多机会。我说我用英语教书,就是说美国小孩,我能建立关系吗?能建立亲切的师生关系吗?后来发现人跟人之间是可以建立关系的。那我的经验就是,有异也有同。那个“同”其实很多的,从“同”就可以了解“异”。这是很奇怪的一个现象,可是对我来说是个事实。

第三个就是充分地发展自己,因为毕竟这个社会强调的是给你是这种自由空间,给你的是在美国那样,好像每个人都有一个圈圈。它就同意每个人自己有一个圈圈,甚至父母亲都可以尊重孩子们的圈圈,孩子也尊重父母的圈圈。这个圈圈是美国社会上大家接受的。已经进来这个社会就像是告诉我们,来吧,在这边,这社会给你这个圈圈你就用吧,你就利用这个自由空间来尽可能地发展自己,包括了解自己。把专业学好,这专业是你要的吗?就我们国内的,就像我上大学时一样,通常是经过考试来决定哪个专业。美国呢,这就比较松动了,就松开了,你可以做这个,同时你可以兼那个,或是你还可以转。当然这是个大问题,谁来资助你?谁来改变?你有没有信心等等。可是,尽可能的把握,一方面是承认人不管做什么都会有个限制,可是另外一方面就是要了解不同社会可能给你不同自由度。把那个自由度用出来,发展自己,了解自己,把专业学好、学深,这是很重要的,了解在这边,学习不仅是为了成绩,其实成绩还不那么重要,主要是要学懂,你的了解远超过你的成绩,用你的了解可以带动你去做事,你的成绩倒不一定,这是美国的现象。

同时再加一句就是,我认为学科技的人应该了解科技是很大的源动力的推动社会,推动文化的一个变化。可是不是唯一的,人的价值观才是唯一的、根本的,那价值观,道德观,思考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美,什么是丑,这些很多都是和我们个人思考力,跟我们个人的今天,跟我们从社会中学到的有关,那些毕竟是实体的存在。我们刚说了,你可以用很高速的通信办法透过手机去达到父女亲情的疏通,你也可以用手机去做诈骗,这个是同时存在的,是价值观的不一样。你用的价值观把它放进去,有人就说这个容易我能赚很多钱,你是不是该从别的地方捞很多钱,用不法的手段牟利并非终极生存之道。有人就想的完全相反,我该怎么去解决问题,让普通人可以更好地享用手机功能及资源。所以,换句话说,科技不是唯一的源动力,更深一点的是人的价值观,社会给每个人的,每一个小水滴,很内在的成败,那个源动力是在个人里面。我认为跑到国外来,甚至可以回忆一下,回顾一下,中国的社会教给我们所有的年轻人一些东西,那个基本的价值观念,你要去修正吗?你要去扩张吗?你要去培养吗?你要去沟通跟你同学,有的可能没出国,有的可能出国到美国东、西海岸,我认为那个的话可以使在这边学工程,学科学的这些从中国来的学生更增加了他们学习的色彩,学习的面更广,而且可以更深。所以你就不只是学了个东西去做事,生活。

我们今天就谈到这儿。我知道有很多学生想问,我应该留在美国就业吗?在这边成家立业?我觉得那是个很复杂很大的问题。那个问题恐怕我们还可以改天再说。

❉ 主持人:

对,所以说您刚才的建议我也是深有感触,不光是您刚才所讲到美国求学的年轻人,同样也适用于在这里访学的我们。我们也深有感触,所以我们在判断一种价值标准和价值评价标准,就是您说的这样一个价值观的一种选择。所以说我们也很受触动。非常感谢苏教授接受我们STEC的采访,也希望您能在未来,我们中美之间的教育、科技、文化,这种交流和合作当中能够做出更大的贡献。

❉ 苏教授:

这是我的荣幸,让大家抽出时间来听听我个人的意见,有点小小的感动。

美国自我奋斗的文化与教育科技创新之道「STEC访谈No.1:访谈录」

总体策划:姚国章

访谈主持:王晓丹

策划编导:刘 刚

策划运营:王允曦 焦永纪 田金来 范 宇

后期制作:马娅娅 金海忠 戴悦媛 吴玉雪


STEC数字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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