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觀察丨為什麼現在的綜藝節目和紀錄片越長越像?


獨家觀察丨為什麼現在的綜藝節目和紀錄片越長越像?

2012年,《舌尖上的中國》成為熒屏爆款,讓國產紀錄片打破了長期的沉寂,逐漸走進大眾視野。2016年《我在故宮修文物》走紅B站,2018年《如果國寶會說話》人氣爆棚,近期,《風味人間》再度成為爆款美食紀錄片,首播播放量即破億,豆瓣評分高達9.4。

這幾年,越來越多的紀錄片火了起來,有人說,紀錄片迎來了收割流量的時代。一直都被認為相對冷門和小眾的紀錄片是如何在困境下突圍的?作為兩檔爆款紀錄片的生產者,陳曉卿在談及方法論時,提到了近年來紀錄片呈現的綜藝化趨勢。他指出,紀錄片這些年來最大的變化是,創作在“遷就”觀眾。所謂“遷就”就是在方方面面充分滿足觀眾的視聽感受。所以,現在我們看到的稍微有影響力的紀錄片,都是偏清新、偏綜藝向的。

“紀錄片綜藝化是擋不住的,因為只有這樣,才會吸引更多觀眾去看。”在陳曉卿看來,和綜藝元素相結合,是《風味人間》的成功之道,也是實現紀錄片突圍一條行之有效的路徑。

獨家觀察丨為什麼現在的綜藝節目和紀錄片越長越像?

紀錄片的綜藝化

回看近幾年市場上走紅的紀錄片,都在向綜藝節目靠攏,有的甚至直接定位成了紀實真人秀。

從紀錄短片發展成為真人秀節目,不得不提的就是“侶行”系列。最初,這個爆款IP只是張昕宇、梁紅兩個人的環球旅行紀錄,僅有少數熱愛探險的觀眾知道這些內容。優酷土豆集團副總裁李黎偶然看到了“侶行夫婦”拍攝的小視頻,決定將這些紀錄內容打造成為戶外真人秀節目《侶行》,後來在騰訊視頻的聯合下又催生了紀實真人秀《我們的侶行》等。“侶行”系列將紀錄片與綜藝真人秀的特點相結合,從開始平鋪直敘的呈現兩個人的旅行感受,到通過特定的“任務”驅動情節發展,不斷製造懸念、強化危險感,加入更多藝術手法和戲劇化成分,並嘗試直播、互動等形式,升級觀眾的視聽體驗,隨著綜藝節目的進化不斷吸納其屬性和特質,讓“侶行”系列常做常新,有了延續至今的生命

專注紀錄片製作與運營的雲集將來對紀錄片的綜藝化做了多次嘗試。雖然在紀錄片領域的製作水平備受行業認可,但云集將來一直苦於沒有打造出真正的爆款紀錄片。儘管背靠SMG,但云集將來一直想要打入市場的生存之戰當中,紀錄片的綜藝化探索成為其發力的方向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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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雲集將來製作了亞洲首檔自然探索類紀實真人秀《跟著貝爾去冒險》。“沒有劇本、不背臺詞、不囤笑料,堅持‘真人不秀’是雲集將來董事長、導演幹超的拍攝模式,也讓節目自帶了紀錄片基因。但同時,節目也加入了不少綜藝元素。首先是明星,《跟著貝爾去冒險》找來了野外生存第一人貝爾·格里爾斯,攜手蔣昌建、張鈞甯、大張偉、白敬亭等上演明星版“荒野求生”。其次,節目還加入了真人秀必不可少的任務環節,通過任務設定催化衝突、懸念的產生,增強戲劇性。

2016年,雲集將來又將《Running Wild with Bear Grylls》的模式搬到中國,打造了自然探索類真人秀節目《越野千里》(中國版),同樣將紀錄片與真人秀相結合。因為請到了貝爺、姚明、李彥宏一眾大咖,這兩檔節目在當時都掀起了不小的轟動。

以全紀實方式拍攝真人秀節目,雖然在融合度上尚有欠缺,但也讓業內看到了紀錄片和真人秀相結合的前景和空間,這既是對紀錄片的全新探索,也是對綜藝節目的一種創新。

“是人的求索,不是人的秀場。迎面是娛樂至死的洶湧潮流,紀錄片團隊卻想做些不同的東西。”幹超在今年6月轉發了一篇叫做《真人不秀》的文章,並寫下這樣的評論,可以說是對紀錄片全新的理解。

從“舌尖”系列到《我在故宮修文物》《如果國寶會說話》,央視在紀錄片創作上也逐漸摸索出了一條自己的路徑,打破了“流水賬”的紀錄方式,注重故事性的營造以及故事節奏、懸念和矛盾的把握,通過娛樂元素的融入將觀眾從沉悶、枯燥的人文歷史中解放出來,既保留了紀錄片的真實可感,又增強了綜藝節目的趣味性和參與感,為紀錄片帶來了更多可能性。

過去紀錄片人比較清高,觀眾說不好,就覺得觀眾看不懂,沒水平。近兩年,越來越多的紀錄片人開始認識到,紀錄片要有尊嚴的活下去,首先就要打開市場,與產業相結合才能兌現紀錄片的價值。以前只要懷揣理想就可以做事,以後則要裝一塊“市場”到口袋裡。

紀錄片為適應大眾傳播必須融入娛樂元素,貼合商業化運作的趨勢,而向綜藝化靠攏成為紀錄片走向市場化的一個必然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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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藝節目的紀實性探索

“像《奔跑吧兄弟》《爸爸去哪兒》等,他們是吃了我們紀錄片碗裡的東西。”如陳曉卿所說,戶外真人秀節目最初就是借鑑了紀錄片的“真”,真人實境的拍攝和呈現為綜藝節目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真實”逐漸在綜藝節目中被放大,陸續出現並深受觀眾喜愛的慢綜藝如《嚮往的生活》,觀察類節目《我家那小子》《妻子的浪漫旅行》,還有以《國家寶藏》為代表的文化節目,都多少帶有紀實的特性。綜藝節目不斷在增加紀實屬性上下功夫,越來越多像紀錄片的綜藝節目出現。

近期熱播的《野生廚房》也呈現出了“紀錄片綜藝”的複合感受,節目借鑑紀錄片的手法,加入探尋美食的元素,試圖拓展原創綜藝的邊界,探索綜藝的新形式;《上新了·故宮》以“真人秀”+ “紀錄片”的全新模式揭秘故宮的神秘面紗,在既定的趣味性之外,演繹出了更深層次的文化解讀;騰訊視頻播出的《奇遇人生》則帶有更明顯的紀錄片特徵,充分弱化綜藝形式,聚焦大象偷獵、臨終老人和重殘身障者治療等深刻選題。不少觀眾在看過節目後評價,《奇遇人生》更像是紀錄片。

事實上,這個節目的導演趙琦本身就是紀錄片出身,且在國際上拿過許多紀錄片獎項。定位為真人秀節目的《奇遇人生》,由資深紀錄片導演操刀,節目向紀錄片靠攏的意圖可以顯見。與此同時,還有更多紀錄片出身的導演,走出原來的平臺,試圖打破固有的紀錄片製作模式,創作新的內容產品。陳曉卿入職騰訊視頻,時任副總編輯,兼任稻來紀錄片實驗室負責人;同樣曾供職於央視的李炳成為阿里巴巴文娛集團大優酷事業群紀實中心總監,此前,他是央視紀錄片導演、《超級工程》總導演。

傳統紀錄片人相繼加盟視頻網站,將自身的紀錄片創作基因與視頻網站的內容特點相融合,為紀實內容產品帶來了更多新的可能。

另一方面,政策背景之下,綜藝節目也要在娛樂之外探索更多的人文價值,紮根生活,星素結合成為新的要求,而紀錄片的定位和屬性恰恰貼合了這種需要,以紀實性探索內容和模式的突破成為綜藝節目的一種選擇。

綜藝節目借鑑紀錄片的創作方式,在內容表達上探尋更高的精神內核,紀錄片則吸取綜藝節目的表現手法,與觀眾形成共鳴和互動,以平民化、年輕化的語態發揮更大的社會價值。兩者相互借鑑,在形式娛樂和內容深度之間尋求平衡,對觀眾而言,能有更好的方式接受人文情懷的傳遞,享受高級趣味的精神文化內容,對綜藝節目和紀錄片而言,也成為創新突破、長遠發展的關鍵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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