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er:美墨边境难民 10 年增加 20 倍,谁可以留下来?

Cover:美墨边境难民 10 年增加 20 倍,谁可以留下来?

以一群美墨边境警察逮捕意图秘密跨境者的行动开场,《时代》叙述了一群难民(asylum seeker)的经历和决定他们命运的那个体系。

为了找工作或是和家人团聚而偷偷跨越边境的人会面临一个简单明确的法律流程,他们很快就会被逮捕、挂上遣返名单,低调地送回各自国家,整个过程没什么争议。但并非所有人都如此——在边境局看来,那些从危险区域逃难而来、希望得到美国庇护的人,带来的挑战更加复杂。在实行了几十年的难民法案下,这些人完全有资格得到一场听证会。

中美洲地区的环境恶化、黑帮肆虐、政局动荡等因素累加,让过去十年的难民数量飙升。根据联邦数据,2008 年来,不到 5000 人对边境官员表示了回国的恐惧(这个理由一般可以开启庇护流程)。而在十年后,这个数字升到了 97000 以上,也就是增加了 2000%;仅仅在过去两年,数字就翻了一番。

有些人认为,美国本就由宗教难民建立,有着庇护落难者的光荣传统,所以应该尽可能腾出地方收留这些人,无论他们恐惧的源头是什么。但是特朗普和他的幕僚们却不这么想。他们认为难民法已经被滥用,那些申请难民身份的移民,不过是在假装逃离压迫,实际上是在寻找一个法律后门。

特朗普政府正在对难民采用政策武器。第一步就是采取家庭分离措施来威吓家庭群体;6 月,前总检察长 Jeff Sessions 收紧了难民标准,将黑帮和家暴因素排除在外;10 月,政府派出千余士兵前往德州、加州和亚利桑那排查中美洲难民的篷车区;11 月,特朗普又通过了新的指令,任何不是从指定关卡进入国境的难民都将被拘留 90 天。

一场令人不安的深度讨论也在进行中——美国到底想要成为一个怎样的国家。右翼想彻底击溃移民“侵略者”,左翼活动家则给自己的运动打上了 #AbolishICE。众多声音下本质的两个问题则是:美国人应该给谁庇护?他们要如何人道而有责任心地赋予其中一些人庇护权、同时拒绝另一群人?

目前这两个问题都落到了法庭和边境人员头上。虽然政策短时间内次次更新,边境人员要费力跟上它们的速度,但“无论是建墙还是建篱笆,或者把更多的直升机搞过来,这群难民仍然会源源不断地向我们寻求帮助”,一名边境巡逻队员说道,“眼下的情况是不可持续的。”

难民们申请到正式身份是一个相当长的流程,它在过去的 80 年里肉眼可见地愈加复杂。

1940 年代,联邦法案还不分移民和难民,但是在二战留下了 700 万流离失所的欧洲人后,美国立法者被迫采取行动,在 1948 年通过了《失散人民法案》(Displaced Persons Act),四年内向 35 万欧洲人敞开大门;1967 年,美国又签署了联合国难民协议,志愿保护难民。这份协议将难民定义为“离开国境、因为一些切实的、宗教/种族/国际/认同等元素不敢回国的人”。但是几十年以来,难民身份都会因为一些漏洞或政治上的偏向而被不公平地分配,比如更偏向于逃离匈牙利或古巴等共产主义国家的人、逃离越战危机的人等等。国会直到 1980 年才通过了《难民法案》,创造出了一个全面的系统来鉴定难民,那份法案规定,任何达到联合国定义的难民标准的申请者,都将被美国接收。

申请人需要和边境官面谈,叙述自己对祖国的恐惧。这些接收过训练的边境人员将判定他们的恐惧是否属实、可信。在 2018 年,89% 的申请人达到了初始标准“可信的恐惧”,但往后的成功比率开始缩水。他们会被分配到一个日期,可以在移民法庭上陈述自己的案例,这就要求大量的证据。今年,在那些通过恐惧测试的申请人中,移民法官只批准了其中的 17% 拿到难民身份。

2018 年,法庭审理了 34000 个难民案例,但这远远赶不上申请案件的堆积速度。他们已经积压了 79 万个案子,申请人拿到的日期往往在几个月甚至几年之后。而等轮到他们时,好些人因为种种原因已经无法出庭了。据悉,近一半接受恐惧面谈的人,在进入美国后并不会走申请流程,因为并没信心自己会被接收;剩下的人会去申请,多数也会被拒掉,不过如果结果 180 天之内没下来,申请人将得到一个工作许可,“起码可以在美国待个 1-2 年。”

有边境巡逻主管认为,在难民出庭之前,他们应该被拘留,不然他们将持续涌入社区。特朗普也曾表达过类似想法,即在移民见到法官前让他们都住进帐篷城市(tent city)统一管理。但是反对者认为,这么做代价很大,首先这违反了 2009 年移民局的一条行政令,还违法了《联合国难民条例》,第二,这将花费太多的成本,每人每天大概是 319 美元。更重要的是——这在道德上无法站稳脚跟。申请人中有很多人举家前来,美国真的想成为一个监禁成千上万家庭的国家吗?

最直接的解决方法是从根本上提高移民系统的效率。比如公布一套清晰的标准,界定谁可以拿到难民身份、听证会将考虑什么标准、向人们解释如何在听证会上为自己理论等等;司法机构也该革新移民法庭,以便法官们更快更公平地清理积案;给法官和边境人员涨薪,也好过向边境发兵。

恐吓人们不要来美国还远远不够,一位边境官形容,现在的策略都是在打补丁,美国真正需要的是一场移民体系的改革,才足以应付当前的各种问题。

题图来自 Pexe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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