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偶爾聽到老媽說了一件事情，現在在鄉下，不管是種什麼東西，想要自己留一些種子，已經很難很難了。從老媽的一些嘮叨中，我大概理清了一些脈絡，現在買的種子，第一年種下去，是非常漂亮的。農村人，還是有喜歡留種子的習慣，因為留種子也一向比較簡單，就是等到植物瓜熟蒂落就行了。比如苦瓜，苦瓜的留種是最簡單的，等到苦瓜變得通紅通紅，把裡面的種子刮出來，在太陽底下曬乾，一份苦瓜種子就留好了。可是，現在買的苦瓜種子，你第二年再種下去，它結出來的苦瓜，就非常難吃了，連樣子的變了。老媽還給我舉了一個例子，比如是豆子，就是做豆腐的那個大豆，如果你是自己留下的種子，那麼，第二年，它竟然就是隻長髮芽，長葉子，開花，可是就是不結豆子。
我就問老媽，現在那麼多種子公司，甚至網絡上面，也有很多種子賣，要自己留種幹什麼？老媽給我說了幾個原因，老媽是用家鄉話和我說的，大概的意思，我歸納總結了一下，第一就是，有些過往的種子，種出來的東西的味道非常特別，那種味道，讓人很是留念。老媽給我舉了一個例子，老家那邊的洞下村，有個老婆婆，她在世的時候，每年都會留一些豆角種子，她那個豆角種子留了幾十年，周圍的鄰居也特別喜歡她家的那個豆角種子，到豐收的時候，會去她那裡拿米或者其他的一些物品，同她交換。不過後面大家經濟條件越來越好，老婆婆留的種子，也就是送給別人了，都不需要交換了。方圓十幾裡，也就是那一位老婆婆留下的豆角種子，每年都可以自己留種。後面老婆婆去世了，那個豆角種子也就沒有人留種了，大家都去買種子了，現在有些人就特別思念那個豆角的味道。
自己留種子的第二個好處，就是省錢，別看現在種子四處都能買到，可是並不便宜。如果是自己喜歡的種子，又可以自己留種，這事情本來是挺簡單的一件事情，那麼就可以減少一筆開支。我的老家是一個丘陵地帶，對於青菜，蘿蔔，豆角，苦瓜這些蔬菜之類的種子，倒不是那麼敏感。村上的一些農民，對於穀物種子的價格，還是相當敏感的。現在老家由於外出務工的人員很多很多，很多水田，如果偏僻一些的地方，都沒有農民去種植。原因無外乎兩個，一個就是現在種地真的是不賺錢，一年種水稻算下來，除去人工費，種子費，化肥費這些，沒有錢賺。第二，就是，現在基本是我們父輩的那一輩在種田，鄉村中70後種田的極少極少，還是50後，60後一輩在種植，偏僻的地方，野豬這些動物會來破壞，種植水稻，也就沒有什麼收成。老爸曾經和我說過，以前是可以拿多少斤稻穀去換一斤種子的，現在不能了。
寫完這些雜七雜八的絮叨，其實我在想，鄉村中，如果能夠自己留下一些種子，其實應該是多了一條途徑的，這些東西，其實是需要一些有心人去做的，例如老家的那個老婆婆。但是商業化的大潮之下，能夠堅持的人實在是鳳毛麟角，等到這些東西比較難得到的時候，大家才對過往的那個東西開始眷戀，或者是一種味道，或者那個物種真的比較能夠抗旱，抗寒又或是抗病毒。中國地域這麼廣闊，商業化做出來的東西，只能是大致符合人們的口味，但是具體到某一個區域的口味，就可能就有點捉襟見肘了。
我不禁遙想起當年在奶奶家居住的日子，每每到了秋天的時候，奶奶就不再採摘老屋簷前的絲瓜，而是任其生長，直到霜降前，絲瓜藤已經枯萎，絲瓜也已經長到碩大，但已經全部乾枯。這時候奶奶就會把它們摘下來，絲瓜囊用來洗鍋洗碗，而那一粒粒黑色的絲瓜子，就被留存下來，留待明年再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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