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綠嫩綠的卷耳芽,這是從一大筐卷耳菜裡面挑揀出最嫩的來,光是挑揀就花了一個多時辰,妻子的眼睛都有點挑花了。
她的丈夫最喜歡吃這個卷耳嫩芽了,
今天他要走了,聽說是大王傳喚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雞湯燒開了,騰騰的霧氣瀰漫在她的眼前,
今天就要走了嗎?吃完這餐飯就要遠離我了嗎?結婚後,這還是第一次離別。
妻子一邊想著心事,一邊把嫩卷耳芽放到雞湯中,
嫩卷耳芽在滾湯中一下子變得軟綠,
妻子把嫩卷耳芽撈出,加上點鹽、青梅進行調味,再加入一勺醬,拌勻,連同一碗雞肉、一碗黃米,給丈夫端過去。
行李已經收拾好了,馬匹也準備好了,隨從也安排妥當了。
看著臨行前的樣子,妻子眼底又騰昇起一片霧氣來。
壓抑一下內心的波瀾,妻子敲了敲門,推門進去,
丈夫正在用絲綢布拭擦著幾件酒器,
“都準備好了嗎?路上還要喝酒嗎?”
“差不多準備好了。夫人,我準備帶著這兩個酒杯走,一件是青銅酒杯,一件是牛角酒杯,這兩件都是你當初陪嫁過來的呢。”
“嗯,你一喝酒,看到它們,你就會想起我。準備吃飯吧!”
丈夫一邊吃一邊說:“好吃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兒,出門在外,也吃不到我親手給你做的卷耳菜了。”
“不用擔心,也許這次很快就會回來。”
“真的嗎?你辦完事要早早地回來啊!如果不能馬上回來,你也要託人送個信回來,好不好?”
丈夫連連點頭。
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十天過去了,妻子天天數著丈夫走的日子。
不是說會很快就回來嗎?都十天了,怎麼還不回來呢?
如果他回來,我就給他做他喜歡吃的卷耳菜。
想到這裡,妻子拿了一個筐,叫上一個小丫鬟一起出門去採卷耳。
卷耳比上次長得更加茂盛了,長得粗壯高大了不少,沒有上次的那樣嫩了。
小丫鬟是個採摘野菜的好手,一會兒摘了大半筐。
妻子有些嫌棄那些深綠的葉子,覺得有些老,會不好吃,於是把筐裡的老葉子挑出來,“不要採那些老的啊,丫頭!”
“夫人,現在葉子都是這樣的了啊。”
兩三個時辰過去了,“唉,才這麼點兒啊?怎麼辦呢?不夠吃啊。”妻子看了看筐內的卷耳,還沒小半筐。
“夫人,老爺還沒回來,我們再採一點,也夠吃了。”
“哦——”妻子一聽丫頭說老爺還沒回來,悶得半天不吭聲,獨自走到一棵大樹下,把筐子和丫頭撇在路邊。
“夫人夫人,你怎麼了?”
“我在這裡休息一下,你去採卷耳吧。”
妻子坐在樹下,無力地靠著大樹,整整十天了,人也沒回來,信也沒有,是怎麼的了?
是怎麼了呢?其實在不遠的地方,有人風塵僕僕往這邊趕路,正是丈夫回來了。
為了早日回家,丈夫一行人抄近路,翻過了一座山。
那山路很不好走,山勢陡峭,山路上碎石嶙峋,馬走得踉踉蹌蹌,好幾次幾乎要摔下山去。
幸虧隨從死命地抓住韁繩,不過也因此疲憊不堪,身上好幾處都被碎石劃傷了。一行人都很狼狽,每當筋疲力竭的時候,丈夫就拿出那兩個酒杯,喝點酒,和大家一起休息一會兒。
丈夫手裡拿著酒杯,心裡想著夫人,喝完酒之後,彷彿全身都充滿了力量。“走啊走啊——”
妻子正坐在樹下,閉上眼睛,獨自黯然神傷。
突然一個溫暖的臂膀圍住了她,耳邊是熟悉的聲音:“夫人,今天可有卷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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