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中國後的司徒雷登:蔣介石也不歡迎他去臺灣

離開中國後的司徒雷登:蔣介石也不歡迎他去臺灣

本文摘自《民國的背影:那些人 那些事》,王凱 著。文章版權歸作者所有,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

1949年8月18日,毛澤東的一篇《別了,司徒雷登》讓司徒雷登在中國成為家喻戶曉的人物。這位美國前駐華大使1876年生於杭州的一個傳教士家庭,1905年開始在中國傳教,1919年創辦燕京大學並任校長,抗戰期間曾坐過日本人的監獄,對中國懷有極深的感情。由於司徒雷登在中國特殊的經歷及對中國深刻的瞭解,更由於他與國共雙方均保持了良好關係,1946年7月馬歇爾訪華後不久,便邀請他出任美國駐華大使。這一要求很快得到杜魯門政府的批准,從此司徒雷登便開始了他在中國的外交官生涯。1949年8月,隨著南京政府的垮臺,司徒雷登不得不黯然離開了他生活多年的第二故鄉。

1949年8月2日,司徒雷登返美途中經過沖繩島時發表聲明,贊成承認中國共產黨並與之維持商務關係,但美國政府不准他的聲明在國內發表,並禁止他擅自發表有關中美兩國關係的言論。8月5日,美國國務卿艾奇遜發表了《美國與中國的關係》白皮書,對美國對華政策進行了種種辯解。為了開脫“失去”中國的責任,白皮書甚至公開了司徒雷登當年向美國政府的許多不宜公開的進言,由此司徒雷登不僅充當了美國對華政策的替罪羊,而且也開罪了國共兩黨。8月18日,毛澤東為新華社撰寫了《別了,司徒雷登》一文,對美國政府的白皮書進行了無情的批駁:“人民解放軍橫渡長江,南京的美國殖民政府如鳥獸散。司徒雷登大使老爺卻坐著不動,睜起眼睛看著,希望開設新店,撈一把……總之是沒有人去理他,使得他‘煢煢孑立,形影相弔’,沒有什麼事做了,只好挾起皮包走路。”1951年6月24日,司徒雷登誕辰75週年,國民黨政府“駐美國大使”顧維鈞獲邀參加慶典活動,行前專門請示蔣介石是否以蔣的名義贈送鮮花,蔣介石只講了一句“不必了”,並公開表示不歡迎司徒雷登被派往臺灣,對司徒雷登的不滿之情溢於言表。

1949年8月10日,司徒雷登回到華盛頓,一下飛機即被送往國務院,國務院遠東事務局局長沃爾頓•巴特沃找他談話並和他“約法三章”:閉門思過;避免同新聞界及公眾接觸;不準會見不必要的來訪者。以後雖然允許他在國內作過兩次演講,但講稿需經國務院的審查和認可。由於美國政府的限制,司徒雷登的社交範圍十分有限,大多是參加一些與宗教有關的活動,後來司徒雷登前往紐約參加一個基督教團體的聚會,由於心情鬱悶,在返回華盛頓途中不幸中風,摔成了半身不遂。後被送到一家海軍醫院搶救,翌年3月出院,被他的中國助手傅涇波接回家中照料。

司徒雷登的大半生都是在中國度過的,他的兒子傑克也出生在杭州,傑克很小時母親就去世了,是跟著美國親戚長大的。傑克後來在密西西比州的一座小城市當牧師,收入菲薄,沒有能力照顧父親,司徒雷登得病後多虧了傅涇波一家的照顧。傅涇波出生在一個信奉基督教的滿族家庭,早年曾在燕京大學求學,其間為司徒雷登的辦學精神所打動,立志終身追隨其左右,後來司徒雷登的母親和妻子相繼謝世,獨子傑克返回美國,傅涇波便成了司徒雷登身邊唯一的親人。1949年司徒雷登回國後,傅涇波一家也隨同赴美。司徒雷登中風後,傅涇波像對父親一樣照顧他的生活起居,一段時間後老人的病情有所好轉,可以用右手寫字、吃飯,也可拄著柺杖上下樓,並能到院子裡散步。司徒雷登喜歡吃北京味的中餐,為此傅涇波的妻子劉卓漢專門向人請教,儘量做出像模像樣的北京式中餐給老人改換口味,劉女士的可口飯菜給司徒雷登的晚年生活增添了許多樂趣,他總是滿意地對劉女士說:“莎拉(劉的英文名字),謝謝你,你做的飯很好,我吃得好極了。”傅涇波到美后沒找工作,也沒做什麼生意,基本上是圍著司徒雷登轉。他們的朋友很多,來往信件也特別多,倆人一天到晚不是寫信,就是去散步、談心,一家人其樂融融地生活在一起。多年以後,傅涇波的女兒傅海瀾憶起這段往事時動情地說:“我父母對司徒雷登完全像父親一樣看待,我們幾個孩子一直用英文叫他‘Grandpa (爺爺)’,我們的下一代又用中文叫他‘太爺爺’。直到今天,孩子們還記得那位顫顫巍巍的高個子太爺爺。”

在一般人眼裡,司徒雷登多年擔任大學校長和駐華大使,應該過著比較體面的上流生活,其實司徒雷登一生在中國辦教育,根本沒有什麼積蓄,生活比較困難。回國後傅涇波給他出主意,不要辭去駐華大使一職,這樣做有兩個考慮:一是擔心美國派新的“大使”去臺灣,給中美關係造成麻煩;二是從現實著想,不辭職就可以繼續享受大使待遇,每月拿1000多美元的工資。1952年12月,屈於美國國務院的壓力,司徒雷登不得不辭職,辭職後就沒了薪水,只能靠一家慈善機構“基督教高等教育聯合委員會”每月提供的600多美元維持生活。1954年,司徒雷登在傅涇波的幫助下出版了英文回憶錄《在華50年》,主要內容源於他的日記,但由於印數不多沒有再版,稿費非常微薄。對於傅涇波的悉心照料和幫助,司徒雷登極為感激,他在書中感慨地說:“傅涇波之於我,就像我的兒子、同伴、秘書和聯絡官。”

1962年9月,司徒雷登在華盛頓悄然去世。他將全部書籍和文件贈與傅涇波,並要求傅涇波將其遺骨送回中國,安葬在燕京大學校園,回到他早逝的夫人愛琳女士身邊,但由於歷史和現實等諸多原因,司徒雷登的這個願望終究沒有實現。2008年11月17日,在中美有關方面的共同努力下,這位美國老人“重回”西子湖畔,安葬於杭州半山安賢園,墓碑上只刻著這樣一行字:“司徒雷登,1876—1962,燕京大學首任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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