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上的铿锵玫瑰

常常有人会问,战友是什么?

凡是当过兵的人都会亳不犹豫地说,战友就是不分五湖四海、天南地北,只要一起当过兵,就都情同兄弟姐妹,不管分别多久,几十年没联系却能一见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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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凤田写的《军旅情缘》,回忆50年前在高原当兵的点点滴滴,一位透着稚气、言谈举止有点调皮的纯真少女,一个积极向上、勇于吃苦、刻苦训练的年轻女兵,一个作风泼辣、雷厉风行、在训练场敢于与男兵叫板的“假小子”形象,活龙活现的浮现在我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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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刘凤田一起入伍的十个东北农村姑娘,在高寒缺氧、天上无飞鸟、地上不长草、风刮石头跑的恶劣环境,在以男性为绝对主体的高原军营,刘凤田和她的姐妹们自然是一道亮丽的风景,更是高原戈壁盛开的铿锵玫瑰。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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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凤田和她的战友们在部队工作学习、生活训练的故事,我在高原工作时也时有耳闻,她们作为高原独立通信营的第一批女兵,所展现出来创业者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和献身国防的牺牲精神,无疑是她们一生的精神财富,在生命中有过当兵的历史,是她们一辈子的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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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这批女兵的缘份,是因为我们是同年入伍、同在一个新兵连同锅吃饭、同场训练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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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2月,国家安全形势严俊,珍宝岛的枪炮声召唤热血青年参军入伍,到祖国的边疆去,到祖国最需的地方去,我们积极报名参军,要求到东北前线去参加战斗,保卫祖国。然而,乘坐的火车汽车奔跑了10多天,却来到大西北的青藏髙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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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原青藏兵站部格尔木大站接了4个新兵连,我们河南林县(现为林州市)的208名新兵编为新兵一连,共4个排。独立通信营是1968年新组建的单位,由格尔木大站代管,接兵和新训都由格尔大站统一组织实施。连长是1949年入伍老兵程世清(原温泉兵站站长),指导员是50年代初期入伍的岳凤翔(原独立通信营副营长),一排是独立通信营的兵,3个男兵班和1个女兵班,刘凤田她们10个女兵编在一排4班,副班长是新兵姜国芝。大站的兵是二三四排,我被编在二排5班,也是指定的副班长。新兵训练的班长是老兵,副班长的主要职责是协助班长搞好班内务。连队以排为单位列队集合时,与我们班肩并肩的是女兵班。按照条例规定,列队时班长排头,副班长排班尾。战士按身高排队,个子高的在前,个子矮的站后。每次队列集合、集训,如果下达向右(或向左)看齐口令,那就必须要看前方的“脸色”。新训40多天,虽然和女兵们同在一个训练场,同吃一锅饭,但彼此从未有过任何语言上的交流,即使偶遇有眼神的对接,也只是礼貌性的微笑示意而过。我们是熟悉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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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列训练是新兵训练的主要科目,是塑造合格军人的必修课,实质是培养军人的集体意识、服从意识,只有平时能够做到令行禁止,战时就才能做到一声令下,刀山敢上,火海敢闯。在训练场每天听着立正、稍息、向前看、齐步走……等队列口令,重复着踢腿摆臂动作,我们都在一天天进步,遇到反应慢腿脚不灵便的、肢体动作不协调甚至“顺拐”的,就会自觉开“小灶”,加班加点个别帮训,直至整班整排整连步调一致,整齐划一。训练间僚,也时常会看到女兵们戏笑打闹的场景,花季少女,活泼可爱,打打闹闹,不失天性。每每遇到此情此景,男兵们会驻足眺望,静气凝神,目不转晴,痴痴的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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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提高练兵热情,检验训练成果,部队会不定期组织不同级别的队列会操,以班为单位,即兴点名进行。记得有一次大会操,部队新老连队和机关一千余人参加,女兵班代表新兵一连参加会操。在班长下达口令后迅速跑步带入会操区,姑娘们昂首挺胸,神情镇定自若,充满自信,步调整齐,各种行进、转向动作细腻准确。在众目睽睽之下,红领章红帽徽把姑娘们装点得楚楚动人,在我们这些来自太行山的小伙子眼里,她们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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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训中还有一项重要训练科目是紧急集合,目的是培养提高军人应对突发事态的能力。白天紧急拉动看得见摸得着,加以训练不成问题。难就难在夜间无照明条件下的突然袭击。紧急拉动一般要求在5分钟之内穿好衣服,打好背包,全副武装到达指定位置。新兵怕炮声,老兵怕哨声,讲的就是紧急集合中的突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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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凤田在回忆中讲了一个紧急集合的小故事,说她们第一次紧急集合时大个子错穿了小个子裤子,害得大个走不了路。有的来不及打背包只好抱着被子跑去集合。睡她旁边的战友睡觉不老实,常把她踹醒影响休息,她干脆用背包带把人家的两条腿绑了起来,早操起床忘了给人家解开延误了集合时间。这些事现在听起来可以捧腹大笑,但在当时可能只有哭的份了。这让我想起新训时第一次夜间紧急拉动的情景,和刘凤田讲的是否同一行动无从考证,但此次行动对我的印象却是刻骨铭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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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训时我们200多男兵集中住在大站礼堂里,搬走坐椅,席地铺上草垫,以班排为单位睡大通铺,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住这么大的“卧室”,而且铺与铺都一个样,经常为找不到自己的铺位犯难,这也给夜间紧急集合带来极大难度。女兵住在一墙之隔的通信营营部院内,每次集合由班长带队过来,连队集合地点在礼堂大门外的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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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进行夜间紧急拉动的事,1968年入伍的陕西兵班长李小青给我们打过预防针,要求夜间休息鞋袜放在什么位置,衣帽腰带怎么摆放,摸黑着装应遵守什么顺序,背包如何快速打捆而不会松散等,并专门蒙住眼睛进行过多次训练。然而战备意识与军人的思维方式是需要经过长期训练才能养成的,新兵还意识不到这一点。一段时间把紧急集合视为洪水猛兽,焦虑恐惧睡不着觉,有的偷着和衣而睡,有的半夜起来悄悄把背包打好放在身边,但一切都未发生。当一切都恢复平静放心鼾睡时,突然有一天夜里急促的紧急集合哨响起,正在熟睡的我们一时摸不着头脑,当有人喊了一嗓子“紧急集合”时,才手忙脚乱、昏头转向的到处找衣服找鞋找袜子,有的摸走了别人的裤子,有的拿走了别人的腰带,有的把大头鞋穿反了。找不到衣服的吵吵嚷嚷,动作慢的被班长催促快点,声响大了点受到喝斥警告,若大个礼堂200多人的行动,变得紧张、神秘、甚至还有点神圣。当我们全副武装在广场列队集合时,女兵班也同时到达。指挥员下达“跑步”口令后,全连成4列纵队向指定集结地跑步前进。出大站东门向北,行至大转盘后左转向西加速一路狂奔,此时大家气喘吁吁,队伍己溃不成军,在海拔2800多米的格尔木负重急行军,对初上高原的我们这些年轻人来说是个巨大的考验。队伍穿越格尔木河上的铁索浮桥后到达指定位置,稍作休整原路步行回营,此时天己蒙蒙亮,队列里敝着怀的,背包跑丢的,抱着被子的,象一支打了败仗的溃散逃兵,丢盔卸甲,狼狈不堪。女兵班也好不到那里,也有背包跑散抱着被子的,正象刘凤田讲到的,出尽洋相。

神武西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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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紧急集合的最大感受与收获是“军令如山”,不论遇到多大困难甚至生命威胁,都必经坚决的去完成战斗任务。军队是个大学校,大熔炉,虽然淬火成钢是瞬间的事,但熔炼则需要时间,百炼才能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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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训是短暂的,所以我对女兵的了解也是短暂的表面的浮浅的,只到最近读了刘凤田的文章,才多少能了解到这些妙龄女孩从学生成长为合格军人的酸甜苦辣,通过一些趣闻轶事方可探知她们献身国防的内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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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舞刀弄枪,男兵眼里的“假小子”刘凤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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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凤田入伍时才刚满十六岁,这是还在父毌身边任性撒娇的年龄,单纯率真,自由散漫,还有些淘气。她从小就喜欢舞枪弄棒,穿上军装了还想着上树掏鸟窝,睡觉捆人家脚,拉石头遇上开山炮差点丢了小命,活灵活现描绘出一个既可爱又有些淘的“假小子”形象。正是这样一个还没有“规距”的社会青年,经过部队的熔炼,成长为不怕吃苦,刻苦训练,好学上进,训练场摸爬滚打敢与男兵叫板、手榴弹实弹投掷超36米、不用器具可以徒手爬杆作业的优秀士兵,被评为年度“五好战士”。刘凤田的成长过程是部队千千万万战士的缩影,艰苦环境与部队战斗集体的砺练所养成的作风与能为,是终身的精神财富。还是想重复那句话,生命中有了当兵的历史,一辈子也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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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凤田参加了战士演出队,到最艰苦的海拔5300公尺的青藏线唐古拉山等兵站、机务站为基层官兵演出,活跃部队文化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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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队合影的背景就是我们新训住的礼堂,也是我在高原10年的主要工作场所。大站礼堂是格尔木市的第一座标志性建筑,是原青藏办事处(原205部队)礼堂,办事处迁西宁后交格尔木大站。这座礼堂和青藏线的开拓者慕生忠的将军楼一样,承载着格尔的历史,是文物级的建筑物。遗憾的是,这座充满故事的建筑被无知的后人无缘无故地给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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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凤田在部队服役4年,1973年退伍,在长春市一个企业做政工,2003年退休带孙子。当年的“假小子”,现在快乐的中国大妈,过着幸福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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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兵训练结束后,我的大部分同乡战友分配到了通往拉萨、海拔从3700至5300公尺的兵站,一少部分战友和女兵班回独立通信营分配,我分到了格尔木大站电影队。此后与这些同场训练过的女兵如同天隔一方,没有任何联系,偶尔在同乡战友那里也能听到些关于她们工作生活的小道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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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持重,绵里藏针,用二个小子换来的女班长齐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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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1年初,我们电影队接了5个新兵,其中有一大一小,大的22岁,在家当了几年民办教师,小的只有十六七岁,说话奶声奶气,还是个孩子。他们俩个在电影队屁股都没坐热,突然宣布调通信营重新分配。后来知道调他们到通信营是要换一个女兵过来到大站电话班当班长,被換来的女兵正是我们新兵一连女兵班个子最矮小的齐英,此后,我们又在一个锅里吃了几年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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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英在新训时因身高最矮排在班尾,平时不苟言笑,并未引起我们男兵的注意。后来听说齐英年少老成,办事稳重,言谈举指很得体,讲问题简洁明了,一语中的,敢负责敢管理,在通信营话务班脱颖而出,有“大姐大”风度,是位名副其实的“女汉子”,调她过来当班长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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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齐英是烈士的子女,在她还未出生时父亲在抗美援朝战场上牺牲了,她是由爷爷扶养长大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年少持重,心灵手巧,勇于担当,可能与她的成长环境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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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齐英在格木大站工作的几年里是见面多说话少,虽然一天三顿饭同在机关食堂吃,但没有工作上联系,一年说不上几句话。直观感觉齐英是个很讲究仪表的人,她个子矮,发的军装又肥又大不合身,但平时看她穿着十分得体,干干净净,据说都是她按自己的身材亲自动手按体裁衣,自己改的,由此可以看出她不失女人的心灵手巧、细心与柔软,是个会当家过日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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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1年大站电话班接了五六个上海四川来的城市兵,这几个女孩子能歌善舞,谈笑风生,齐英在管理上下了不少功夫,费了不少心思,仅吃饭列队进食堂这一举动,在她任班长几年,一日三餐,不管是人多人少,不论刮风下雨、春夏秋冬,始终坚持三人成列,从未中断。仅此一点可看出齐英又是一个忠于职守、意志坚定、有信念、执行力很强的人,不失“女汉子”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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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班在保障部队通信联系中做的很出色,一直是大站机关和首长十分信任与放心的小单位。也许正因为她的出色工作,在班长的岗位上一干就是三四年,把如花似玉的青春年华献给了青藏线,献给了她热爱与坚守的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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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部队不是养老的地方,齐英和全军千千万万优秀退伍战士一样,在从军7年后,于1975年光荣退役复员回乡,在吉林农安县安排了工作,成家立业,2003年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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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后的齐英,年过花甲,依然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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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笑对人生的姜国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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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兵连女兵班中还有一个人是值得我们怀念的,她就是与我们曾经肩并肩一起训练的四班副班长姜国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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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我在总后政治部文化部工作,文艺创作室准备在北京开个创作笔会,在部队上报的与会人员名单中,突然看到有“姜国芝”的名字,我迅速抓起电话与长春农牧大学(后改为“军需大学”,2004年军改整体移交地方,并入吉林大学)宣传处询问,核实这个“姜国芝”是不是从青藏高原调来的,回答是确定的,方知姜国芝己调长春工作。笔会期间我出差未見面,因为彼此并不熟悉,也未电话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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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我到大学出差,从政治部陈广东主任处得知,姜国芝从高原调大学后在院务部任通信参谋,后因患胃癌调离参谋岗位,因为她喜欢写作,调整安排在政治部的《校园生活报》当编辑,一边工作一边养病。在广东主任的引见下,在姜国芝办公室见到了她,虽然少了当年的风韵,但能感受到她经历风雨后的坚定眼神。这次見面与新训时隔了2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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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国芝给我讲了20多年来在她身上发生的故事。新兵下连后,姜国芝分配在载波班,这是通信营里最有技术含量的岗位。她十分热爱这一职业,凭着农村姑娘吃苦耐劳、好学上进的那股劲,姜国芝很快成为载波班骨干,入伍不到三年正式提干,任命为载波技师,穿上了四个口袋的干部服,风风光光,无忧无虑的过了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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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一幌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基层干部因面临转业退役、二次就业问题,无论男女,找对象常常是件十分尴尬的事。对于女军人,特别是高原的女军人更是个难事,在通信营那一亩三分地选择的空间极其有限,谈来谈去,她成了大龄青年。几年后在长春一个地方研究所找到了真爱,结婚后又开始过了几年牛郎织女的分居生活,即使如此,也没有脱军装转业回地方的想法。1979年她怀孕了,现实逼着她要么调回长春,要么转业回长春,必须作出选择。为此她为调动做了很多努力都无结果,剩下的只有转业一条路了,她也做好脱军装转业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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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无绝人之路,事有柳暗花明。当她准备回长春生孩子时,正好空军值班飞机途经格尔木要飞回内地,领导考虑她是孕妇,如坐汽车在路上颠波几天有风险,就主动与空军联系,很快就同意让她搭乘飞机回内地。她意识到这次离开不同寻常,很可能要脱下军装,永远离开部队。在机场她无法控制别离的情绪,情不自禁泪如雨下,与送行的领导与战友挥泪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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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飞机上遇见了二线工程指挥部(七十年代在格尔木组建的军级单位,协调青藏兵站部与输油管线工程建设)副政委呂道生将军,老政委看她挺着个大肚子就主动问她是哪个单位的,到哪儿去,她一五一十向政委作了汇报,并斗胆向政委提出想调内地工作的愿望。呂政委沉思片刻,问她愿不愿意到长春解放军农牧大学工作,她喜出望,求之不得,满口答应。吕政委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烟盒拿出剩余的几支烟后撕开,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告诉她到长春农牧大学找某某校长,把这个条子给他,看学校能否安排。她万万没想到在她准备脱军装转业时,天上竟掉了个大馅饼砸上了她。按照老政委的指示,找到校领导把烟盒纸条递上去,也许挺着的大肚子就是很好的介绍信,学校很快就给她办理了调动手续,产假后就直接到大学上班了,命令是通信参谋。格尔木的别离,虽然没有脱下军装,但孩子在哺乳期,她没有机会再回青藏线,简单的行装是部队战友给她寄回长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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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不测风云, 人有旦夕祸福。1987年姜国芝得了胃癌, 如同晴天霹雳,手术后她有过悲观、失望、憔虑,甚至丧失生活的勇气。在家人和部队领导的关爱下,很快走出困境,并加入抗癌大军,多次应邀到吉林电视台、吉林人民广播电台做专访,向社会介绍她在高原当兵的奋斗的经历,宣传面对生死、笑对人生的生活态度。她曾与张海迪座谈交流,坚定了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人生理念,一时间成了长春市抗癌知明度极高焦点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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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死亡威胁,她一直牵挂着两件事。一是觉得儿子还小,她要给孩子留下点什么,当儿子长大成人后,知道妈妈的从军经历与奋斗的人生。二是重返青藏线,再亲眼看看巍巍昆仑,再一次亲吻曾经崇爱的军营。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姜国芝拿起了笔,她要把有限的人生纪录下来,并以写作为武器对抗癌症,与死亡赛跑,争分夺抄,只争朝夕。人是需要点精神的,她的不懈努力,真挚的情感,朴实的文风,一个癌症患者很快成为一个高产作家,在吉林各种报纸、文艺刊物发表多篇高质量散文并多次获奖,同时也成为我们总后系统文艺创作骨干,总后文化部主办的《后勤文艺》的特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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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姜国芝的这次見面,与其说是久别重逢的聊天,不如说是一次人生意义的人物专访。姜国芝在面对各种困难甚至生离死别时,能够坦然面对、笑对人生,她的勇气从何而来?无疑与青藏高原十多年的艰苦奋斗分不开,是青藏兵站部“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忍耐、特别能战斗”三个特别精神在她身上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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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全军基层部队文化工作课教学成果检查评比在军需大学举行,姜国芝住院了,我利用活动间隙到医院看她,虽然病态明显,有点憔悴,但精神尚好,依然是个斗士。她极有幸致的告诉我,她的散文集《遥远的敦煌》要出版了,下一个愿望是重返青藏线。后来收到她寄来的专门为我签了名的散文集《遥远的敦煌》,是纪录青藏高原当兵生活的,包括新兵训练的趣闻轶事,我当年指挥新兵拉歌的小插曲也收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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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我工作变动,2004年大学集休转业并入吉林大学,2005年后战友们先后退休,工作上少了联系,个人之间的交往也少了。后来听说她还是重回了一趟青藏线,去了却她的牵挂她的心愿,并出版了第二本散文集《重返青藏线》。很遗憾我没看到这本书,据说比第一本写的还好,非常值得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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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出版的《重返青藏线》纪实散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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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她在与癌症博杀了20多年后,弹尽粮绝,没有遗憾,含笑悄悄的走了。她不仅创造了癌症病人生存28年的奇迹,而且留给了世人厚重、奋斗的人生。国芝战友,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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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年的风风雨雨,当年青春四射的少女都已年近古稀,我虽然不知道女兵班其她人的去向,过的可好,是否安康,但我知道她们中无论是干部还是战士,无论当兵的时间长短,无论做什么工作,大家用共同的理想和信念铸就了“高原战友”这一崇高荣誉与尊严,在青藏线艰苦创业的奋斗精神永载史册,昆仑山上的“铿锵玫瑰”永远镶刻在共同战斗过的战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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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这篇回忆文章,是应老乡战友、原独立通信营副政委胡录学之约,也是对当年同场操练的女兵战友高原奋斗的敬慕与怀念。胡录学1988转业,高原情部队爱情深似海,念念不忘,退休后二上高原回老部队看望,部队情结己经溶化在了血液里、深入到了骨髓里。这次由他牵头组织的征文活动,既是抒发老兵的军旅情怀,又是战友之间的相互交流,是战友之情的延续,是值得点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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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军四十余载弹指挥间,最让我思思念念的还是在青藏线当兵的10年。那是让人魂牵梦萦的地方,那是青春年少创造神奇故事的天堂。如果还有人要问我战友是什么?我会更深情的告诉他,战友是一种解甲后的眷恋,脱下军装的人才能依旧去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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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三亚的夜静静的,心中的歌在耳边回响:

儿当兵当到多高多高的地方,

儿的手能摸到娘看见的月亮,

娘知道这里不是杀敌的战场,

儿却说这里是献身报国的好地方……

听着心中的歌, 情不自禁,热泪两行………

昆仑山上的铿锵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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