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关头的三鞭子

危急关头的三鞭子

我们营部的两挂马车八匹马,被战友张二荣他们整得那个溜啊,你真没见过。

两挂车的承重部位都镶嵌着厚厚的钢板,在辕跷处更是壮实好看,马跑起来又舒服又稳当还没声响。新配置的那个刹车只要按下制动,就将马车死死的咬住纹丝不动了。一马车拉个三吨五吨货物不在话下。八匹马个个膘肥体壮,油光净亮,威猛骁勇。没两下子那还真是驾驭不了牠们

张二荣是山西偏关人,别看他个头还不足一米七,黝黑的国字脸上经常挂着笑容,好像生活工作中没什么事能难住他。比起魁梧高大那种 他属于偏瘦形体。

可亮起驷套马车,伴随“啪啪”鞭杆在空中的挥舞抖动,他“嗖”一下就能坐上一米多高的辕跷。这时,四匹马会齐刷刷竖起耳朵,一动不动塑在哪里,等他的军令。

深秋的新疆,南疆田野一派清冷蒙眬,地上似乎铺了一层白茫茫而又支离破碎的柔装,一排排高大挺拔的白杨树,不时瑟瑟飘落着硕大的枯叶。

这是崑崙山脚下的个维吾尔族村庄,也是英吉沙县学大寨全国先进村,肥沃的土地,被一排排笔直的白杨树,勾划出错落有致整齐划一的田字格。真是山水田林路规划完美毕致。

村中学校商店市场星罗棋布,应有尽有。还设有两个知青点。

为了马匹备冬,我们每年也得来这几趟,跟这大队的卡兜儿(干部)也混熟了。

我因为特稀奇维语,学了那么几句。这不为了方便起见,营部派我跟上拉马草冒充翻译。

当我们跟维族老乡一五一十如数将苜蓿草捆垛在马车上,插上摽竿准备扎捆时,大队长买买提.尼牙仔领着四个姑娘(有两个维族姑娘),心事重重的向我们走来,她们每人身上背着一捆行李卷。

看着两米多高两头扇出近三米的草垛,大队长为难的挠着头,嗫嚅着欲言又止。还是他旁边的汉族姑娘嘴快,解放军同志,我们是英吉沙县城的知青,想搭你们的马车回城。行吗?

其实,我们几个早已明白他们来的意思。张二荣努努嘴头向后点着,又看看小山一样的草垛问我:“热合曼,咋办“?他平常老好这样给我冠以维族人名称呼我,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了。这时,我扫视众人将问话又抛给了他。“你是师傳比我经验多,你定夺”,我说。

接着,他又向随行的马车班那两战友,同时也像大队长和几个知青姑娘说:“你们看这么高的草垛,别说拉你们,上也上不去。况且村头那处断桥路还得绕下河走,你们比我清楚。”张二荣坚定地说。

看到这,维族大队长借故走开了。可这时那个高个维族女知青凑过来几乎乞求地说:“解棒军,我的妈妈吗在家病啦,那你拉向(上)我吧。神吗(行吗)”。她这一说,其她几个姑娘一齐凑上前来,眼泪汪汪诉着各自的苦衷。

我们一行四人面面相噓,一时没了主意。

怎么办?不拉,这不便的交通到哪还有车坐,拉吧,超高隐患不言而喻。最怕就是那道深浅难测的河道。

偏偏这时,大队长又急急忙忙跑来说,刚才那个维族姑娘又有人捎来话,让她急速回城。

此刻,大队长用僵硬的普通话说:“解棒军,你们的牙克西,姑娘的吗,给拉一赫好好的吗。满的吗好好地热哈曼特”。意思是:解放军,你们好,把姑娘们给拉一下吧,没关系,我要好好谢谢你。几个知青姑娘也随声附和着。

面对无奈的选择,张二荣特别吩咐马车班那两个人,再加一根摽子把备用绳索全用上。当把这几个知青每挂车分别坐二个人,扶上草垛后,她们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我们新疆好地方”这首歌。

过河时,我们自然做了一番扎实的准备。张二荣跟另一个驭手两腿叉在辕跷马头挑擔处,吆喝着马,挥舞着鞭子。我们其他几个战友一齐跳下车,把裤子挽到大腿根,蹚进冰冷的河水中护着马车下了坡,又拖着带水的鞋把马车安全送上断桥那边平路上。望着漫长的缓坡,我们才松了口气。

当我和张二荣艰难地趴上草垛,准备缓歇歇时,我们为首的这挂马车左手边的套马,莫名受了惊吓,腾空而起,并发出惊恐的嘶鸣声,顿时拖拽着其它三匹马狂奔起来。飞速地马蹄声混杂着抛起一片浓烈的烟尘。

坐在我们车上的两个女知青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劲得喊着痛快,痛快!再炔点,再快点!可她们哪里知道危险就在眼前。看着张二荣满脸严肃青筋暴起,我高声叫到,姑娘们两手死死抓着绳索,不敢来回晃动。

此刻,她们也意识到危险的降临,只见她们两眼发直,脸色蒼白,咬着牙关,拼命的伏着身子拽着绳索。霎时,马匹以每小时大约五十多公里的速度狂奔着。

五十米,一百米,快二百米呀,马匹还没有慢下来的迹像,整个草垛左右大幅度的摆动,驾辕马的蹄子磨擦发出了剌耳的响声,路面上被拉出深深的两道不规则的壕。

倾刻间,如若辕马只要前蹄稍微一闪,就有人仰车翻的危险,后果不堪设想。我一边安慰瑟瑟发抖的倆姑娘,一边做好了随时跳下车抓马的准备。"热合曼,赶快帮我抓紧手刹拉绳。"张二荣声嘶力竭的喊着!

这时,只见张二荣”嗖”腾空而起,一手紧攥鞭竿,两眼目视马匹,两脚稳稳落在辕跷上,使劲将鞭子“啪啪啪”甩向左边马方向。那匹马受到鞭子的抽打,好像被惊醒,蹽起蹄子发了疯的嘎然而止。拖的整个马车转了个半圆,这才将马车缓缓停下来。

我倒吸了口气。给张二荣送去敬佩的目光。“热哈曼,快给我把水壶扔下来” 。张二荣吆喝着。到这时,我才缓过神来。我府瞰他浑身冒气,不住地用手摸着汗,大口大口喘气。而那大辕马耷拉着头浑身热气腾腾如水洗一般。

再看那俩知青女女,垫伏着身子,蠕动般微微抬起头,眼含泪花张望着下边 ,惊魂未定,大气不敢多出。

之后,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让我久久不能忘怀。也常怀念我的勇敢无畏的好战友张二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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