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硝煙的和平年代,掃雷行動被稱為在“刀尖上跳舞”,排雷兵是離死神最近的軍人。中越邊境第三次大面積掃雷行動中,南部戰區陸軍中士杜富國面對突如其來的爆炸,用身體掩護戰友,自己卻永遠失去了眼睛和雙手。
受傷前的杜富國
危急時刻,他對戰友說:“你退後,讓我來!”
2018年10月11日,南部戰區陸軍雲南掃雷大隊的戰士杜富國和戰友在雲南省麻栗坡縣猛硐鄉壩子村進行掃雷作業。危急時刻,他擋開戰友,自己卻被一顆加重手榴彈炸傷致殘,失去了雙眼與雙手。
杜富國和戰友進行掃雷作業的壩子村位於老山主峰西側,是當年戰爭雙方反覆爭奪的陣地,留下了大量地雷和未爆炸的炮彈等爆炸物。
戰友李薛龍說,這是中越邊境大規模排雷行動的最後一塊雷場。樹林里根系交錯,手榴彈、地雷被盤根錯節的根系纏繞在一起,極其危險。
“我記得第一次排雷,6枚手榴彈的絆線全部攪在一起,作為一個絆發雷,當時如果不小心將這個手榴彈拉爆的話,後果也是不堪設想。”
圖為南部戰區陸軍雲南掃雷大隊官兵搜排出的部分地雷和爆炸物
10月11日,杜富國和戰友艾巖兩人一組,在雷區進行人工搜排,發現了一枚裸露部分彈體的67式加重手榴彈。在接到分隊長“查明有無詭計設置”的指令後,杜富國以命令的口氣對艾巖說:“你退後,讓我來!”。當事後被問及為什麼不讓戰友幫忙,杜富國說:排雷作業的時候,兩個人一組,我是組長,如果有危險,與其傷兩個還不如傷我一個。
加重手榴彈
艾巖後退之後,杜富國用探針對爆炸物進行檢查,並剝開偽裝層,以便最終安全取出這顆加重彈。突然,一聲轟響,現場發生了爆炸。爆炸的瞬間,杜富國倒向了艾巖這一側。當時,艾巖剛剛往後走了兩三米遠。艾巖說:“他救了我一命,如果沒有他也不會有今天的我。”
杜富國被炸傷瞬間
雲南掃雷大隊掃雷四隊副隊長張波當時與爆炸地點相距三十多米,聽到爆炸聲後,張波迅速向爆炸地點衝了過來,同時向作業隊員發出停止作業指令,呼叫附近待命的醫生。
防護服碎片
當戰友趕到時,杜富國已經躺在地上,滿臉是血,胸前的掃雷服被炸成棉絮狀,頭盔護鏡被炸裂。
“不管是抬哪一個位置他都會疼,當時坡比較陡,路途上每個人都喊著慢一點慢一點,但是每個人的腳步都越來越快。”戰士劉新末說,在泥濘的陡坡間,他們與死神展開了賽跑。
知道真實傷情他反過來安慰父母和醫生
杜富國先是被送往猛硐鄉衛生院和麻栗坡縣醫院,隨後又被迅速轉往解放軍第59醫院。經過專家會診,由於杜富國兩隻眼睛的玻璃體已經破碎,沒有恢復的可能,必須馬上摘除。
雲南掃雷大隊四隊隊長李華健說,在不知道傷情時,杜富國甚至再次提出了出征的申請。他說:“隊長,我的手能不能不要截肢?以後我還要接著掃雷。你能不能給我拿點牛奶、雞蛋、肉給我吃,我想吃了以後多長點肉,把手上的肉趕緊長起來。”
一個多月來,杜富國躺在雲南開遠的病床上,堅強面對失去雙手的現實。家人、部隊、醫院因為擔心影響其康復進程,遲遲不敢告知他雙眼球已被摘除的實情。
得知杜富國受傷的消息,當地群眾自發趕到醫院探望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11月17日,這一天,趁著有人來探望,醫院和部隊決定把真實傷情告訴杜富國,並且給他安排了心理醫生,準備了幾套心理疏導方案。杜富國比大家想象的堅強,不僅心理疏導方案沒有用上,他還反過來安慰父母和心理醫生。杜富國說:我看他們太傷心了,其實誰都傷心。因為痛在我身上,傷在他們心裡。只有我好起來了,他們才會好起來。
杜富國開啟新生活
頒授立功證書和軍功章時,排雷英雄舉起殘臂敬禮
11月18日,南部戰區陸軍黨委授予杜富國一等功。11月24日中午,雲南掃雷大隊大隊長陳安遊、政委周文春來到病房,為英勇的掃雷勇士頒授立功證書和軍功章。
"杜富國。"
"到!"
"經南部戰區陸軍黨委研究決定,給你記一等功1次。現在,為你頒授獎章和證書……"
儀式開始前,杜富國讓戰友幫他脫下病號服,換上軍裝,刮淨鬍鬚。而他的父母、妻子,也特意換了衣服、打理了頭髮。"這是我們一家人的驕傲。"父親杜俊說。
大隊長和政委為杜富國頒授證書和獎章後,希望他更加堅強,爭取再立新功時,杜富國用洪亮的聲音回答:是,首長!
杜富國並挺直了身板,舉起殘缺的右臂,敬上特殊的軍禮。
11月16日下午,就在杜富國負傷的壩子雷場,南部戰區陸軍雲南掃雷大隊官兵用手拉手徒步檢驗的方式,把最後一塊已掃雷場移交給當地百姓。“死亡地帶”終於變成了一塊和平之地。這片雷場的移交,標誌著中越邊境雲南段第三次大面積掃雷作戰行動結束。三年掃雷,通過人工搜排的方式,徹底掃除57.6平方公里,24.1平方公里被永久封圍。
2018年11月16日,中越邊境雲南段已掃雷場移交儀式上,南部戰區陸軍雲南掃雷大隊官兵在雲南省麻栗坡縣老山西側壩子雷場手拉著手徒步驗收已掃雷場
排雷英雄杜富國上雷場時,並未想過立一等功,他只是想著努力完成組織交代的任務,想著還一份安寧給老百姓。
杜富國排除了一枚反坦克地雷
然而,在他遭遇突發爆炸後,組織上授予他一等功,是對他犧牲奉獻的充分褒獎,也是對其他排雷官兵的莫大激勵——官兵們的每一分付出,祖國都銘記在心,祖國都永不忘記!
榮譽是軍人的生命,這一份沉甸甸、金燦燦的軍功章,把奉獻與收穫、犧牲與尊崇,給出了淋漓精緻的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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