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州雷壇河,又叫水磨溝,曾經水磨坊成風景,如今都去了哪裡?

水磨記憶

蘭州雷壇河兩岸曾經的一道風景

兒時的風景,是人生記憶中最難忘的一幕。對於宗效強來說,他記憶中最難忘的一幕就是雷壇河兩岸的水磨坊。

磨坊是人們磨面之地。不大的房間內放置兩扇石磨,相互摩擦轉動中,雪白的麵粉,便源源不斷地在旋轉中流淌下來。

甘肅是小麥的最早種植地之一,早在四千多年前,先民就在河西走廊開始種植小麥。至於,石磨究竟是何時出現的,已經無證可考了。但留在人們記憶中的磨坊卻是一道難以割捨的風景。

雷壇河,這是蘭州城邊,一條令人難以割捨的河流。雖然如今雷壇河已經乾涸了,成了一條失去了生機的河流,然而在六十年前,雷壇河水勢洶湧,豐富的水資源滋養了兩岸的人們。人們沿著河邊,開闢了良田,修起了懸樓,種植了梨樹,蘭州八景中曾有“梨苑華光”,指的就是雷壇河一帶梨園中梨花開時的勝景。那時,沿著雷壇河,從阿幹鎮到金天觀,沿河分佈著幾十座水磨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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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水磨坊,服務四里八鄉的人們。每天,在流水衝擊下的石磨轟轟作響,方便人們生活的同時,也留下了一道道難忘的風景。

今天,就讓我們聆聽宗效強講述的雷壇河邊水磨坊的故事。

數十座水磨,沿河分佈,一道被遺忘的風景

對蘭州周圍居民而言,雷壇河是僅次於黃河的河流,也是我們記憶中無法磨滅的河流。小時候,我家住在雷壇河邊的雞兒嘴,而我外婆家則在阿幹鎮,家裡的許多親戚家也在那裡。我經常往返於兩地之間。有時候,整個暑假就在阿幹鎮的外婆家度過。

可以說雷壇河是伴著我長大的。人們說,雷壇河是發源自榆中馬銜山的一股清泉,一路上彙集了山寨、鐵冶、琅峪、大楞杆、爛泥溝等支流。逐漸壯大,成了水勢洶湧的河流。過去,雷壇河兩岸植被非常好。尤其是,阿幹鎮以上的河谷,山坡上都長滿了灌木林和各種野花野草,真正是個風景優美的地方。

說起來,這條一百多里長的河流,還有羊壽河、大石頭河、柴溝河、阿幹河、雷壇河等四五個不同的名字。不熟悉的聽著一頭霧水,鬧不清,究竟說的是哪條河流。其實,這些名字都指的是同一條河流,只不過不同的河段,有不同的稱呼。雷壇河在榆中銀山以上,叫做羊壽河。在鐵冶以上則叫大石頭河,而過了鐵冶後,則成了柴溝河,到了峴口子和八里窯之間,又被稱為阿幹河。八里窯以下才被稱為雷壇河。

這條河流還有一個響亮的名字——水磨溝。因為在這條河流兩岸分佈著數十盤乃至近百盤水磨水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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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會有這麼多的水磨呢?過去,缺乏大型的電力磨面機,水利是最為廉價方便的動力來源。再說,要供應蘭州城區及其周邊四里八鄉的麵粉,最好的選擇是水磨或者船磨,其次才是毛驢拉磨。

在我的記憶中雷壇河岸邊不僅有許多水磨,而且留下了諸多與水磨有關的地名,比如磨溝沿、甘家磨、四盤磨、單家磨、王家磨、水磨灘、打磨溝等等。

我曾經看到過一些資料,以前,人們對蘭州水磨,進行過一些統計。不過這種統計都是比較粗糙。在明代蘭州及其周邊約有93盤水磨。而水磨溝的水磨正是在這個時候開始修建的。

明代正德年間,曾任過兵部尚書的蘭州人彭澤,為了造福桑梓,修建了一條溥惠渠。這條渠道引來阿幹河的水,澆灌農田。鄉親們說,彭澤修建的水渠有東西兩溝,分別叫做東西溝沿,東溝沿的水被引到了南城巷、王馬巷、下溝一帶。西溝沿的水引到了上西園、下西園一帶。隨著人口的增加,水磨的數量也在逐漸增加,到清道光年間已有265盤。到民國三十年時,蘭州周圍水磨總量卻只有215座,可見在清末民國年間的動亂災難中,人口數量的下降程度。而在民國的這次統計中,水磨溝一帶有水磨55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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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時候在新橋小學唸書,每天上學都要經過東溝沿,在我們的記憶中,那時水大得很,水從渠道中順勢衝下,嘩嘩地流淌,在太清宮前轉了個彎,然後流到下溝去了。

踩水看水輪,心底有了抹不去的記憶

黃河邊的水車,雷壇河的水磨,可算是蘭州兩道具有地方特色的景緻。水磨坊的修建有不少的講究,最重要的就是看風水,看地形高低起伏,確保流水能形成一定落差,然後就是修建引水渠。修建好了渠道,關鍵就是要蓋水磨坊了。

水磨其實比較簡單,原理和一般的石磨相一致,主要由上下兩扇磨、轉軸、水輪盤、支架構成。上下兩扇磨扇上刻著旋轉方向相反的螺旋紋,在旋轉中它們將麥粒粉碎,磨成粉。不同的是旱磨(畜力磨)是上半扇磨在轉動,而水磨則是下半扇在轉動。水磨的上半扇磨吊在架子上,下半扇磨安裝在轉軸上,轉軸的另一頭則是水輪盤。

一般來說,水磨並不能獨立修在河邊,而是要從河邊引出一道適宜的水渠,主要是根據水磨大小,及水流量的動能來匹配,水流過大有可能沖毀水磨,過小則無法帶動水磨。有時候,人們為了充分利用水能,確保水磨運轉,在修建引水渠的同時,還在水渠上修建一座蓄水壩。等水蓄到一定程度後,再開閘放水,這樣就避免水量的時大時小。而水磨坊就修建在蓄水壩下的斜坡上,這樣就能充分利用水流的動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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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觀看水磨輪的旋轉。

水磨坊多修建在林木繁茂的地方,夏天的午後,外面日頭很毒辣,而水磨坊邊上,則是躲避烈日的好地方。我們常常光著腳,踩著水玩耍。長時間在水中浸泡,水磨輪上長出了淡淡的綠苔,渠水嘩嘩流淌,水磨輪呼呼旋轉,掀起大大小小的浪花,一個難得的午後,就這樣度過了。

聽磨,磨工的看家本領

就機械而言,越是現代化的操作就越精準,也就越容易。而水磨的使用,則完全靠磨工們的聽力。

水磨在激流的帶動下,呼呼作響,發出大體相同的聲音,磨坊內更是嘈雜,那麼,磨工們是根據什麼來,控制磨粉的速度呢?聽磨盤轉動聲音的大小強弱。要調整時,有兩種辦法,一種是控制上扇磨的懸掛高度。上扇磨是四根繩子吊起來的,而它們又歸到一根繩子下。通過調節這根繩子來控制兩扇磨之間的接觸距離,也就控制了磨粉的粗細程度了。還有另外一個辦法,控制水流的速度。一般的水磨在安放水輪的水渠多設有進水槽及閘門。高度調節不夠時,就要調節水流,也就控制了下扇磨的轉速。在老磨工的操控下,一盤磨一晝夜能磨2000斤麥子。在那時,這可不是個小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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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雷壇河沿河,幾乎每個村子都有一兩盤水磨,不僅滿足了本村磨面的需求,而且也為周圍的鄉親們服務。秋天是水磨坊最熱鬧的時節。糧食收了,要磨面,家境好的人家,不急不慌。家境不好的人家,麥子剛打下來就趕著毛驢,馱著糧食來了,家裡早就沒有面,吃的面是東借西借的,就指望著新麥子磨出面,還賬呢。他們將一年所有的糧食,都馱來。水磨坊的人,對誰家日子好壞心裡也是一本賬。見此情景,便早早安排上,晝夜趕磨。

費用咋收?水磨坊當然希望能拿到現金。可是,鄉親們大多困難,只能是收點麵粉,磨完面,水磨坊就按照一定比例收取。等存到一定數量後,就送到城裡的糧行中銷售。

聽老人說,我們家族曾有三盤磨,後來家境敗落,磨也就成了別人家的。

與水磨相匹配的,還有一道工序籮面。小麥磨成粉後,並不是很細,這就需要放在籮櫃裡,過一遍。留下的麥麩繼續上磨。小時候,總想去磨坊裡參觀,可是人家常常把我們轟走。怕我們將灰塵泥土帶到磨坊,汙染麵粉。糧食來的不容易啊!在磨坊邊玩耍的我們,偶爾能看見籮面的人帶著蒙臉布條,從裡面出來透氣,在那裡很響亮地清理嗓子。這成為我們永久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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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年,在官灘溝看見一座廢棄水磨,我興奮得很,跑過去看,裡面早已落滿了灰塵,轉輪也被淤泥所覆蓋了。水車和磨坊是農耕民族的兩件典型器物。它們一個象徵著播種時的希望,一個象徵著收穫時的喜悅。

據我的瞭解,以前蘭州水車的數量和水磨坊的數量相差不大,如今水車已經成了蘭州的名片,水磨卻漸漸地被人們遺忘了。也許是它看上去沒有水車高大,也許它外觀粗糙,但它曾經是我們生活的一部分,我們就不應該忘記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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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述人:宗效強

宗效強簡歷

宗效強,男,生於1943年,大學學歷。原在蘭州電力修造廠工作。一生喜愛文學,曾在報刊雜誌發過數百篇散文、詩歌、歌詞等。2004年由中國文聯出版社出版第一本散文集《心谷迴音》,2006年由作家出版社會出版第二本散文集《憶海波光》,2008年與戰友們合著並參與組織編輯詩文集《我們是原子城保衛者》。2018年出版詩集《我為蘭州歌》。退休前為高級政工師。現為蘭州市作家協會和甘肅省作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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