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林:什麼年齡就完成什麼使命

张铁林:什么年龄就完成什么使命

採訪張鐵林就像跟著“皇阿瑪”上了一堂歷史課,他滔滔不絕、循循善誘,對每段過程和經歷都能挑出最有趣的點,讓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津津有味。談及改革開放這個話題,張鐵林實在有太多想表達的內容了。

作為見證者,他有些自謙,認為自己並不能代表哪個領域的先鋒,但鑑於他極其豐富的經歷和頗有成就的藝術造詣,梳理他人生任何一段經歷都會讓人不禁感覺,這個話題讓他來談再合適不過:參加上山下鄉,因為恢復高考改變了他的命運,從一個裝卸工變成了演員,去過香港,在電視臺當過主持人,赴英留學還曾擔任了喬治· 盧卡斯的副導演,後來又因為《還珠格格》《鐵齒銅牙紀曉嵐》成了皇帝專業戶,後來也演過像呂不韋這樣的歷史人物,在暨南大學教書育人……

數著數著,他突然一陣爽朗大笑,言語中又充滿著過來人語氣,“以前有精力做十件事,現在對不起了,可能能做三件事就不錯了,隨著年齡經驗的逐漸提升,選擇要做事情的方向性和侷限性也更明顯了,現在我更投入於寫字畫畫,當一個居家宅男。”“那看著這麼多戲和劇本,不拍戲心裡會發癢嗎?”“也不會,這個很自然,你到了什麼年齡就完成什麼使命,我已經不是電視電影的主流了,交給年輕的一輩吧。”

考大學動機樸素:只為改變命運張鐵林不曾想過當演員這件事。他曾在陝西上山下鄉,插隊務農,招工回城後襬在他面前最好的工作就是裝卸工,那是1977年初城裡最好的工作,披星戴月、日復一日的苦力活兒壓得張鐵林喘不過氣,他當時只有一個夢想,就是改變自己的命運,他用毫不誇張的語氣告訴記者,那時他的處境就是四個字——走投無路。

“選電影學院你根本不用考慮那麼多,因為能有個大學錄取我,能讓我停止搬箱子、做苦力就很滿足了。”天差地別的身份轉換,讓他在即使進了北京電影學院後也覺得並不現實,他說種地的農民面對黑白畫面的好萊塢電影能做什麼夢?老師說今後的他也能出現在銀幕上,令他更是覺得“天方夜譚”,他內心不信,但也不停付出努力,大二就拍了第一部戲。

回憶當時再比比當下,他的語氣總是既激動又充滿了感慨,“生活在數字時代的你們根本不能想象以前拍戲的條件有多艱難,拍戲都是膠片,那成本可真的太高了,很多電影學院的學生一直到畢業都沒有用這個貴的膠片拍上一次,我特別幸運,大四畢業的時候用了一點。”

時代變化快,個人審美也會隨之改變張鐵林喜歡逛超市,超市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改革開放真正影響到他生活的地方。他記得自己第一次在東四一個小商場“觸摸”貨架上的商品,“沒有人售貨,不再像以前一樣需要讓售貨員拿你想要的東西,這些貨架上的東西都可以直接觸摸的。”

回想改革開放初期的種種,他說整個社會讓他充滿了新鮮感,大家穿著的顏色多了,髮型樣式也多了,珠三角開始有了蛤蟆鏡,耳朵能用雙卡錄音機聽港澳臺的歌曲。時代變化太快,是張鐵林一再在採訪中提出的觀點,“我覺得不可能有一個人能夠完全跟得上生活時代不斷變化的快節奏,在這個過程中你的審美也會跟著潮流而改變。例如上世紀90年代初我在臺灣買了第一臺電腦,漸漸地已經用得很溜了,但到今天,我卻不太想也不太會用電腦了。”

瞬息萬變的時光進程,張鐵林也保持了幾項自認為的光榮:從來不開微博,沒用過BP機,最任性的還是不出自傳,哪怕書寫成了,和出版商把條件談妥了,但到最後發佈會的前一秒他對這個自傳喊了停,源於他認為自己有些恬不知恥,“雖說臨門一腳叫停對很多合作方抱歉,但我做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值得別人花時間去讀,我認為有些恬不知恥,現在出自傳,還為時太早了。”

讓別人看到作品,不在乎輿論評價幾十年的演藝經歷,張鐵林塑造了很多深入人心的角色,有能讓人記一輩子的經典,也有像“皇阿瑪”這樣難以超越的配角。對於表演,他說自己的野心有點小大——“希望把我所有的知識、對這個社會的理解和我的價值觀,透過我所演的不同類型的角色呈現出來,雖說我演過好的壞的,年輕的老的,演的角色跨度那都挺大的,但演員是有侷限性的,儘管你想演,但每次創造的也未必都那麼盡如人意。”

隨著張鐵林接演的影視劇逐漸減少,他的個人生活也受到了很多討論,處於輿論時代,他說自己真不太在意輿論和評價,“可能有你的差評,可能你覺得我會不高興,但我真的不太在意,因為我突然發現近些年他們罵的好像不是我,可能很多網民需要發洩,其實我們沒什麼仇的,等他們發洩完了就把我忘了,關鍵他們罵了半天,傳了半天,我覺得他們說的那個張鐵林真的不是我。”

除了評價,網絡也有很多關於張鐵林的傳聞、緋聞,當他被問到會想要出來辯解的時候,他卻輕描淡寫地擺了擺手,“中國這個大環境裡,受到流言蜚語乃至誹謗的人大有人在,比我遭遇的程度深得多,人家不照樣勇敢地活下去了?我只是大海里的小魚。”他想了想摸了摸額頭,“犯不著耿耿於懷,幾句誹謗我就受不了了,如果連這點本事和能力都沒有,我就別在圈裡混了。”

□周慧曉婉(新京報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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