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煒:與姚明恩怨已了,回上海不是落葉歸根,是一場新生

浦東桃林路888號,“二次元”車身的大巴駛入,停留在這8年來相同的位置,隊員陸續從車上走下,上海大鯊魚新賽季的第一個主場比賽即將開始。“進門左轉”,劉煒在心裡叨唸著,以主隊球員身份走進休息室——這個轉身,他等了四年。門口有人看著他的背影說,落葉歸根啊。但對於上海老隊長而言,“迴歸,不是回來養老,而是人生的一個新開始。”源深體育館燈火輝煌,他依然是這個賽場和這個城市的主角。

劉煒:與姚明恩怨已了,回上海不是落葉歸根,是一場新生

劉煒迴歸首秀

一、迴歸之夜緊張到手心冒汗

這場迴歸之戰,在賽前就已經被外界渲染得十分隆重,劉煒刻意保持著低調。打完廣廈客場和球隊一起回到上海,劉煒沒有回家,他在賽前與球隊一起住進了球場邊的嘉瑞酒店。在比賽前一晚,除了俱樂部安排的一家視頻媒體的專訪之外,他謝絕了外界的採訪,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做做治療,然後休息,要保證在賽前有一個好的狀態和心態。”

賽前4點半,上海大鯊魚在源深體育館附近的酒店吃賽前餐,再開完賽前會議,集合出發賽場。大巴進入源深體育中心,早有球迷候在場館外呼喊劉煒的名字。從大巴上下來,劉煒抬頭看了一眼這個場館,比早晨來訓練的時候已經熱鬧不少,比賽日,一切都熟悉而自然。自己離開的四年,除了更衣室的衣櫃位置挪動了一格,這裡並沒有什麼改變,“一點不覺得陌生,雖然離開這麼久,但來看球的還是那些老朋友,賽前酒店、場館、休息室似乎都沒有什麼大變化。”

比賽開始前1小時,源深體育館的大屏幕打出雙方出場名單,塵封四年的大鯊魚“8”號終於出現在這塊屏幕之上。

“8號——劉煒!”比賽前,現場DJ的出場介紹詞早與四年前不同,但沒有人覺得陌生。進入場館的球迷早早準備好了歡呼聲,似乎所有人等這一刻都太久。劉煒抬頭致謝,在賽前他已經有準備如何面對球迷的熱烈,但這瞬間,他手心還是冒了汗。“四年來,夢裡的場景,成了真。”劉煒突然覺得這心境像極了二十年前第一次代表上海男籃站上聯賽賽場的時候,新鮮又緊張。

上海與遼寧的對攻打得犀利,第一節剩下4分27秒,劉煒登場,爆滿的源深體育館送給了他最熱烈的掌聲。整場比賽,38歲的劉煒出場21分鐘,全場5投4中,砍下8分6籃板2助攻。更好的是,這場比賽上海隊最終戰勝了強大的遼寧。比賽結束,劉煒在場地接受了一輪又一輪的採訪,加上和球迷熱烈地互動,比賽結束差不多半小時他才走回通向主隊休息室的通道,“說真的,賽前沒有預料到能戰勝強大的遼寧,我們今天籃板打得太好了。”四下無人,他長舒了一口氣,“迴歸的首秀能夠贏,這感覺太爽了。”

劉煒:與姚明恩怨已了,回上海不是落葉歸根,是一場新生

對位郭艾倫,國家隊主控間的傳承

二、“當別人說落葉歸根我在想時間不夠用”

關於“落葉歸根”,實際上從2014年離開上海的第一天開始,這個話題就一直圍繞著劉煒。在很多人看來,這個賽季劉煒的迴歸,情感大於內容。但對於劉煒自己,這並非只是一個“完美結尾”,他與上海籃球的故事還遠遠沒有到結尾的時候。“我一直在想,作為球員,我剩下的時間不多,能不能百分之百把自己的東西都給到現在的年輕人,總覺得時間不多,做球員的每一分鐘都變得異常寶貴。”從正式宣佈老隊長回滬開始,人們都在慶祝劉煒的歸來,只有他自己,除了品嚐回家的喜悅之外,還擔負著更多的壓力。

在新賽季前正式和上海隊以及恩師李秋平談轉會事宜時,劉煒就有些糾結,雖然自己競技狀態還不錯,但因為身上的一些舊傷時時發作,他一度希望能夠回到上海後就直接進入教練組學習工作。但由於大鯊魚在最近幾個賽季中後防線一直薄弱,俱樂部更希望劉煒能在場上再留一些時間,幫助球隊過度。聽到這個需求,劉煒沒有絲毫猶豫,合同簽下來,劉煒以球員身份多打一年,退役之後進入教練組。外人看來,這確實是個完美的終點,但對於劉煒而言,這個決定則意味著38歲的他將與年輕隊員一起,面對新賽制下最高強度的新一季CBA。不僅如此,他還需要在這個階段幫助球隊培養新人,並完成教練員學習工作。每個任務,都不是“落葉歸根”那麼輕鬆自如。

賽季開始前的出征大會上,劉煒向外界透露,自己本賽季要轉變身份從替補打起,但新賽季開始的前幾場比賽,劉煒的上場時間卻還是按照主力計算,不僅如此,在得分、防守、助攻方面的數據看來,劉煒都並不像是打最後一個賽季。“原本打算的是,轉換一下角色,以前都是主力上場,但現在是球隊出現問題了就馬上上,對於自己來說這一點其實很難,因為從去年開始,我都是先發,現在這種隨時準備上場的狀態,不單單從心裡要有準備,還有身體各項技能也要應對,像突然間上去,你的肌肉的反應這些都是考驗。”

劉煒說,原本賽季前是計劃打球和教練工作的分工是4比6,“但現在現在看來,可能教練工作只能佔到3,球員工作比例是7。”

在比賽的暫停時間,李秋平佈置戰術時,劉煒總是在一旁留心觀看,與廣廈隊比賽中,有個細節是劉煒拿過了戰術板,也在上面給年輕隊員寫畫。實際上在球隊的夏季訓練裡,有兩次李秋平也讓劉煒直接去帶後衛組訓練,“我總希望能夠在自己是球員的時候去更多的把東西交給年輕隊員,因為我感覺通過球員位置傳授的感覺與你當教練之後是不一樣,球員與球員之間的傳遞更加直接。但時長會覺得,時間不夠用了。”讓劉煒高興的是,現在上海隊的年輕隊員還是非常肯交流學習的,“他們肯聽肯學,我真的希望能把傳幫帶做到百分之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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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賽季姚明曾邀劉煒迴歸

三、在兜兜轉轉中流失了恩怨

梅隴基地的大院多年來沒有改變,籃球館、力量房、宿舍三點一線。這次回來,住了很多年的宿舍302的房子,已經易主,劉煒重新搬到了大院裡招待所的一間屋子。沒有添置太多東西,賽季期間,他多數時間都在這裡度過。再談曾經,他總是對外界笑笑說,“都過去了……”

四年前離開的時候,他把302的東西能送的都給送了,那個時候他不想走,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回來。“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本來在一個地方,能待上22個賽季,你說多好。當時的感覺像什麼呢,對,就像在外面租房子,住得好好的,房東說不租了……17年啊,突然說要走了,誰能一下緩過來。”

在外面的第一年是最辛苦的,想家想孩子,融入新的球隊體系,接觸從東到西完全不同的文化、人文,“還好當時覺得至少新疆隊的伙食不錯,吃得習慣。”這是劉煒唯一的安慰。輾轉四川,想拿一個冠軍,但最終事與願違。

上個賽季開始前,有消息說劉煒要從四川回上海,其實這並非空穴來風,包括姚明,也確實參與到了談劉煒迴歸事宜其中。當時還在過問球隊事務的姚明給四川老闆周仕強打了一個電話,詢問劉煒迴歸的可行性。但最終,眼見四川隊的困境,包括合同在身的原因,劉煒再留了一季。到了今年,一切就水到渠成。“人從出生到最後走,他是要走一條線的,但是我希望這條線最後是變成一個圓圈,能走到原點,我相信很多東西自然而然就會形成。”兜兜轉轉,也早已轉掉了恩怨。

但外界的話題始終躲不開姚明與劉煒的關係,在外人面前,劉煒是希望能淡化“矛盾”這些字眼,“人生的每個階段,可能都有不同的心境,我能回到這裡,這個結就說明已經解開了。”實際上就在聯賽開始的前幾日,劉煒與姚明還在北京小聚了一下。

這四年的漂泊也不是一無用處,“出去之後接觸了新的人文地勢,感覺自己長大了。其實老實說,之前也有驕嬌二氣,有壞習慣,但似乎經過四年慢慢地提升了自己的格調和格局,很多壞習慣磨成好的。自己改變了很多,看得想得都要遠一些,可能很多事之前都沒有想過。但人心都是肉長的,你怎麼對別人,別人就會怎麼對自己。”聽起來,收穫終究大於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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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現在加油助威

四、帶娃比訓練累 保持狀態就一個秘訣

在與遼寧隊的比賽中,劉煒的妻子帶著兩個孩子一同來到現場助威,大兒子四歲多,小女兒今年11月才滿兩歲,兩個孩子個頭都比同齡人高出一頭。小姑娘在球場邊賣力鼓掌,這是她第一次來到球場看爸爸的比賽。這四年,劉煒缺席了兩個孩子重要的成長階段,這可能是他最遺憾的事情,“現在回來了,能多陪陪他們。”女兒果真是前世的小情人,雖然相聚的時間少,但卻很愛粘著爸爸。沒有訓練比賽的時候,劉煒回到家也會和孩子們一起玩玩,但相對於比賽訓練而言,他搖搖頭說,“我是真的不太會帶孩子,感覺帶孩子太難了,比訓練比賽累多了。”

說起累,很多人都疑惑,38歲的劉煒怎麼還能保持這樣的身體狀態?對於自己保持身體機能的秘訣,劉煒就一個詞“運動”。“我可能天生就是一個很愛運動的人,就像我覺得跑步就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很多東西都是在跑步中收穫到的。”哪怕是在休賽期,劉煒也始終堅持著跑步,“跑步帶來的那種出汗、距離,甚至風景,都讓我享受其中。”劉煒一直保持著自己系統的力量、器械、體能訓練,無論在哪個球隊哪個城市或哪個時間點。

“主要還是自己的自己一個習慣,一個態度,想要去保持一些事情。其實運動員就是很現實的,你不可能光靠睡覺、吃飯,就讓你的身體機能很好。”不過打了這麼多年球,傷病不可能沒有。8月份,上海男籃在賽季前出征長三角夏季聯賽,劉煒並沒有報名,那一陣子他肩上的舊傷復發,痛到晚上幾近失眠,最後還是堅持不住,去打了封閉緩解疼痛。除了這些,一到天冷就咳嗽不停的毛病也是之前忙著比賽落下的病根,還有腰傷、膝蓋傷……劉煒只是開玩笑著說,“不講這些,不能讓對手知道我的弱點。”

雖然合同只簽了一個賽季的球員約,但在與遼寧隊比賽的賽後,主教練李秋平當著眾人給劉煒喊話,“你最好打到40歲,創CBA一個紀錄吧!”聽到李秋平這麼說,劉煒笑笑,“我儘量,我儘量。”但對於一些所謂的紀錄、數據,這個年齡的劉煒早已經看淡,包括和易建聯的第二個“萬分先生”之爭。在賽後更衣室裡,他和相熟的記者開玩笑:“不知道還能挺多久,不過怎麼也要比過張慶鵬,和他一起賽跑咯。”說完自己哈哈大笑。

劉煒:與姚明恩怨已了,回上海不是落葉歸根,是一場新生

迴歸上海是終點也是起點

迴歸首秀的大幕落下,熱鬧的源深體育館又歸於平靜,對於劉煒而言,轉了一個圓圈回到的終點,同樣,也是新的起點。故事和回憶都還在,劉煒回頭望了望燈火漸息的主場球館,說:“但一切都還得向前走,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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