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摘自《送別》
10月20日,“心疼朴樹”上了熱搜。
我心想,前段時間不是剛心疼過竇唯嗎?什麼時候“心疼”這個詞這麼流行了?像竇唯和朴樹這類純粹的音樂人,極其注重內心世界的豐盈,什麼時候輪到我們這幫俗人來悲天憫人了?
網上一搜,才知道。
原來,在前一天的抖音之夜上,主持人報幕朴樹出場時,現場一片安靜,沒有掌聲和歡呼聲;而到了下一位當紅小鮮肉出場時,觀眾一片呼喚和尖叫。
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我們心目中的常青樹,最終沒能敵得過時光的大浪,悄無聲息地退出了中央舞臺。
朴樹對於70後和80後應該不陌生,那時的他絕對有王者的號召力,是一個神一樣的存在。可他偏偏淡泊名利,沒有心思稱霸歌壇,一紅就隱退,給多少錢都不出來。
是以為,這叫做氣節,有種世外高人的超脫。
可當我看到朴樹騎著電動車,日漸衰老,眼裡噙淚,視金錢如糞土卻最終為錢所困的時候,心裡還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01
朴樹,原名濮樹,1973年11月8日出生於一個知識分子家庭,父親濮祖蔭是北大教授,母親劉萍是中國第一代計算機女工程師。
這樣的家庭環境,註定了他的不平凡。
作為北大家屬院的孩子,被濃郁的學術氛圍包裹,結交的朋友都是學二代,濮樹的起點可以說很高。
如果未來沒有什麼差錯,他應該也會繼承父母的衣缽,成為一名優秀的學者,或者科學家。
可偏偏濮樹從小就不願意當一個安分的乖孩子。
表面上,濮樹很乖,小學當了六年班長、中隊長,是家長口中“別人家的孩子”。背地裡,他瞞著父母悄悄逃學、翹課,數學奧校那兩年,基本都是逃過來的。
父母對此完全沒有發覺。
與其說沒有發覺,倒不如說父母十分放心這個“乖”兒子。
“小升初”考試那年,語文加數學滿分200,他考了173,而北大附中的錄取線是173.5分。父親為此事奔走了一個月,也沒上成。
至今父子都記得那0.5分。
也就是這0.5分,成了朴樹心中揮之不去的痛。
他的人生軌跡不再沿著規劃好的路線向前走,當其他同學興高采烈地拿到通知書去上學時,抑鬱症悄悄光顧了。
“我的抑鬱症,就是從那0.5分開始的。”濮樹這樣回憶,“真是覺得低人一等。你沒考上,你爸媽都沒法做人了。”
年紀輕輕的濮樹,第一次體味了什麼叫做失敗。
姨媽有次來家裡住,對濮樹的母親說:我怎麼這一個月沒見孩子笑過?給朴樹做心理診斷的心理醫生跟朴樹聊了半天,得出一個結論:“青春期憂鬱症。”
媽媽帶朴樹去醫院做心理測試,結論是“差3分變態”。
有一道題是:“如果你死了,你覺得身邊的人會怎麼樣?”朴樹直接選了“無動於衷”。
因為那差之毫釐的0.5分,他產生了深深的自卑,也感覺不到愛,彷彿被整個世界遺棄了。
憂鬱症,也就是後來人們常說的抑鬱症。
幸虧濮樹有一對開明且溫暖的父母,他們早早發現了端倪,帶他去看醫生,沒有讓病情繼續惡化下去。
但濮樹從此開始變得沉默寡言、不合群。
直到偶然間摸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把吉他。吉他是哥哥濮石的,濮石比濮樹大六歲,也是個音樂青年。他整天跟朋友們拿著吉他彈曲子唱歌,幼年的濮樹在一邊聽,漸漸開始入迷。
關於音樂的夢想,在那時慢慢生根發芽。
後來哥哥考上了大學,沒有帶走那把吉他。濮樹撫摸著那把吉他,內心飄滿了彩色的音符。於是濮樹把父親送他的遊戲機悄悄賣掉,用這筆錢報了個吉他班。
“音樂比我的生命還重要。”濮樹如是跟父母說。
由於濮樹有抑鬱症,父母不敢給他太大的壓力,只好任由他胡鬧。北大的草坪地,成為了他第一支樂隊的發源地。
一幫稚嫩的少年,用自己的方式唱響著自己的青春。
因為沉迷音樂,濮樹高中基本是混過來的,根本無心考大學。父親怒了,“北大教授的兒子都不考大學,成何體統?!”
濮樹叛逆,卻也孝順。
1993年,他豁出命讀了幾個月的書,考上了首都師範大學英語系。拿到錄取通知書,他遞給父母:“我是為你們考的,不去了啊。”
剛上大學,他覺得自己的長髮有點扎眼,準備剪掉。正好書記來視察,一眼看見了他的長髮,“去剪掉,不然不許你參加軍訓。”
濮樹炸了:頭髮是我的,我想理就理,不想理就不理!
他不喜歡校園生活,大二時就自己退了學。每晚10點半,帶著吉他去家門口的小運河邊彈琴唱歌,第二天早上4點回來,風雨無阻。
父母不死心,找人給他保留了一年學籍。
但他決意不再返校,至今仍是高中學歷。
為了音樂,他在青春期裡橫衝直撞,也許他從來沒有想過,短短三年之後他就迎來了屬於自己的輝煌。
02
就這麼在家待了兩年,濮樹從一個小男孩過渡成了24歲的待業青年。
母親問,要不要去端盤子?
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淪為啃老族了。再不出去搞點錢,就真被街坊鄰居笑掉大牙了。
濮樹找到了高曉松,高曉松彼時正跟宋柯一起開公司,旗下正好沒什麼藝人。聽了聽濮樹送來的音樂小樣,感覺還行,就請他過來當歌手了。
那是音樂市場荒蕪的年代,沒有什麼造星攻略,能成為歌星純屬靠實力。
到了公司才發現,他們總共才簽約了倆藝人,一個劉蓓,一個濮樹。
後來,濮樹加入了麥田,公司也沒問清楚人家是哪個“PU”就把“朴樹”宣傳出去了。
高曉鬆解釋說:“‘朴樹’這個名字,看起來就像一片茂密的小樹林,看起來特別乾淨,很適合朴樹的音樂風格。”
陰差陽錯,“濮樹”從此成了“朴樹”。
1996年10月,朴樹錄製了第一支單曲《火車開往冬天》。自此,朴樹的音樂之路就隨著這首歌曲,孤獨地一路挺進,一路凱歌。
火車開往冬天
朴樹 - 我去2000年
1999年1月,朴樹發行了自己的首張音樂專輯《我去兩千年》。
別人的專輯賣10萬張就很了不起了,朴樹的專輯一經面世,就一口氣賣出了50萬張!
此專輯一舉獲得中央人民廣播電臺中國流行歌曲榜最佳新人獎和東方風雲榜最佳新人獎等多個獎項。
那時的專輯都是磁帶版,沒有CD和MP3。
磁帶隨著時代的變遷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可在80年代,能有一臺錄音機和一盤偶像的磁帶,已經是潮人的標配了。現在的很多年輕網友估計沒見過磁帶,這些磁帶可是承載了一代人的青春回憶呢。
朴樹紅了。
收錄在這專張專輯中的《白樺林》和《那些花兒》,很快火遍了大江南北,朴樹也因此成為家喻戶曉的歌手。
那些花兒
朴樹 - 空
其實,朴樹不只是單純意義上的歌手,他作詞、作曲、歌唱,是真正的全方位音樂人。
他的歌詞像是一首唯美的詩,也像是一段故事,從他的歌裡你能看到風景,也能品味出意境,聽著聽著就身臨其境了。
他像一個眼神澄澈的少年,訴說著我們的故事,我們的青春,我們的桀驁不馴和蜚短流長。
白樺林
朴樹 - 樂人·Live:朴樹“好好地II”巡迴演唱會上海站(Live)
03
也是在他聲名鵲起的1999年,他和大膽直白、灑脫不羈的周迅相愛了。
兩人的相識緣於高曉松執導的電影《那時花開》。
傳言當時周迅還是演員賈宏聲的女朋友,但是自從見到朴樹之後,就被他的藝術才華和憂鬱氣質深深的吸引了,抵擋著所有的流言蜚語和朴樹走在了一起。
當時他們兩人是真的好,只想分分秒秒的膩在一起,片都不願意拍了,急的攝影師在原地跺腳,卻束手無策。
有一次,周迅玩累了,躲在車裡睡覺。朴樹就守在車門口,不許任何人叫她,打擾她。
朴樹還常常為了周迅,不管不顧地對高曉松發火。
熾烈的愛情就如火焰一般,終會灼傷彼此,也會化為灰燼。
沒有多久,兩個人就分手了,朴樹因此痛苦得難以自拔,曾一度陷入抑鬱之中。
其實,他們兩個分手是有一定的必然性的。
縱觀周迅的感情經歷,就會明白,她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她直爽、單純、快人快語。
她的愛情就像天上的雲朵,來的快,消失的也快。
但是朴樹卻是敏感而憂鬱的,他的所有言語都在他的歌裡,他的所有感情都融合在歌詞裡。他不善於表達,只能站在原地,等著愛人通過他的歌曲走進他的心裡。
不盡相同的人,不經過磨合是很難長久的。畢竟相愛容易,相處太難,可是當時的他們並不懂這些。
我們年輕時也會錯過很多,不是不好,而是時機不對。
04
2002年,朴樹和演員吳曉敏在朋友的聚會上相識了。
當時的吳曉敏看到朴樹一個人在旁邊孤獨地喝酒,被那份淡淡的憂鬱氣質吸引了。
朴樹不愛笑,經常繃著一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別人欠了他多少錢。這話不是別人說的,是朴樹的爸爸講的。
吳曉敏向朋友打聽,謝娜告訴他那是朴樹。
得知是朴樹後,吳曉敏心動了。因為在此之前,她就非常喜歡朴樹的歌,尤其喜歡那首充滿異域風情的《白樺林》,曾為此想要去看實景中的白樺林。
她對謝娜說:“我喜歡他的歌!特別好聽。”
謝娜一聽,就帶著吳曉敏走到朴樹面前,將她介紹給了朴樹。
朴樹當時還沉浸在失戀中,心情很糟。但見到吳曉敏之後,心裡一陣恍惚:這個女孩他好像在哪裡見過。(唉,這是一段在現任身上尋找到前任影子的故事,此處省略一千字。)
兩個人交談以後,相互交換了電話號碼。
慢慢的,溫暖沉靜的吳曉敏像一束陽光,照進了朴樹的內心裡。
吳曉敏愛說愛笑,跟朴樹完全是兩種極端的性格,在朴樹的眼裡非常靈動可愛。
吳曉敏因為五官長得很像周迅,因此常被外人稱為“小周迅”,她也不生氣,還時常笑嘻嘻的說:“周迅是那麼出色的演員,說我像她,我很高興。”
言語之間的大氣,不得不讓人佩服,這也許就是打開封閉的朴樹最好的鑰匙。
後來,朴樹跟吳曉敏在北京舉行了婚禮,一直恩愛至今。
05
2003年,朴樹發了第二張專輯《生如夏花》,爆紅歌壇。
生如夏花
朴樹 - 生如夏花
在歌曲《生如夏花》中,他唱到:
“我在這裡啊/就在這裡啊/驚鴻一般短暫/像夏花一樣絢爛”。
他用略帶滄桑又清亮的嗓音,帶著歌迷走近印度大師泰戈爾的詩句“使之生如夏花之絢爛,死若秋葉之靜美”的純美意境之中。
然而,在這一年,他又抑鬱了。
因為抑鬱症,他不願與外界交流,就此沉寂,退隱歌壇,成為娛樂圈廣為關注的話題。大家都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放棄如日中天的事業,一個人悄悄躲起來。
這一躲,就是十年。
十年間,朴樹不接任何商演,更沒有出任何唱片,一直是用之前積累下來的錢。
他本人又是一個非常不善於理財的男人,造成了長期的生活拮据。更加悲慘的是,他多年的積蓄竟然因為輕信鄰居而被騙了30萬。那位鄰居借到錢後,玩起了消失,最後朴樹的家人報案,才在一處工地找到了他,可錢已經花完了。
朴樹不動聲色,也不去計較。
他就是一個內心純淨的大男孩而已,根本不瞭解世間的爾虞我詐。也正是這份純粹,讓朴樹顯得很酷。
2014年7月16日,作家韓寒為宣傳自己的電影《後會無期》,力邀朴樹出山,兩人一個作詞,一個演唱,誕生了這首《平凡之路》。
兩個有才華的人,碰撞在一起,寫著心痛,哼著絕望,唱著迷茫,卻註定就是為了創造不平凡。
平凡之路
朴樹 - 朴樹 獵戶星座·專場
毫無意外,這首歌又爆紅了,空降數十家榜單冠軍,一舉獲得了第51屆臺灣電影金馬獎最佳原唱最佳原創電影歌曲獎。
雖然你已不在江湖很多年,但江湖始終等著你回來。
十年前,他聲嘶力竭地唱著生如夏花般燦爛;十年後,他安靜地告訴我們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我信,我都信。
因為在他身上,我看到了從怒放到滄桑的樣子。
人到中年,我們都學會了妥協,為所愛的人委屈自己。
他強迫自己接商演,是為了兄弟們能過個好年;他給自己簽了賣身契,是為了給樂隊裡的兄弟治病;他捐了一座小學,房子蓋好的時候害怕被人知道不肯寫上自己的名字……
別人是做了好事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做了好事千方百計地想隱瞞。
這樣的朴樹,用他自己的方式愛著這個世界。可世界並不知道,他被朴樹這樣悄無聲息地愛著。
06
朴樹重新出現在大眾的視野裡了,依舊耿直,依舊憂鬱,依舊孤獨。
第一次,朴樹和王子文一起參加《跨界歌王》時,當主持人問他:為什麼來參加這個節目?
朴樹一臉真誠的回答:我這一段真的很需要錢。
說完,臺上臺下都大笑起來。
第二次,主持人又問:這一季來的理由是什麼?
他又實誠的回答:這是我的工作,我得靠參加節目來賺錢啊!
之後,當朴樹再參加節目,主持人就會一直拿“缺錢”的說話,面對觀眾的鬨笑,朴樹尷尬地站著,他不想辯解,也不想迎合。
就在那個時刻,一篇《朴樹,知道你窮沒想到你那麼窮》的文章在朋友圈刷屏,“朴樹缺錢”的話題因此登上熱搜。
直到朴樹在《魯豫有約大咖一日行》上,平靜地解釋說:“去年說沒錢那個,是因為是工作。那個時候我想拍三個MV,同時拍三個MV就一大筆錢,那會兒有點頭疼。”
接著又似波瀾不驚的說:“現在我的生活特優越,真挺優越,而且我從沒想過我要過更優越的生活。”
採訪到最後,他說:“
我沒那麼好也沒那麼糟,只不過跟大家一樣經歷了特別複雜的人生”。
07
2017年,朴樹參加了《大事發聲》的錄製,唱到“情千縷,酒一杯,聲聲離笛催”時,朴樹淬不及防的哭了。
送別
朴樹 - 送別
他戴著白色的帽子,穿著格子襯衣,站在那裡輕聲地哼唱,帶著與生俱來的憂傷,帶著與世無爭的安穩。
觀眾一下子就被帶入到他的情緒裡。
一開始,他儘量克著自己的情緒。
直到“情千縷,酒一杯,聲聲離笛催”的旋律響起時,他再也忍不住了,開始大哭起來。
僅僅幾秒鐘,他整理了一下情緒之後,又拿起話筒,繼續低聲吟唱。
可他最終還是沒有繃住,他右手捂住話筒,將臉埋在上面,對著鏡頭,在一堆演奏者面前,像孩子一樣無所顧忌地大哭起來。
看到臺上消瘦的身影背過身去偷偷拭淚,不少歌迷也心疼不已,潤溼了眼眶。
事實上,這已經不是朴樹第一次淚灑現場了,三天前,在鄭州演唱會上,唱到老歌《我愛你,再見》時也一度淚奔。
他在現場說了一句話,“學著接受不如意的東西,好難啊。”
大家別忘了,他是一個抑鬱症患者,能一路走到今天,多麼不容易。
驀然想起他此前說過的:有時候覺得生活就像煉獄一樣,特別難熬,但是在音樂裡面,即使是唱最悲傷的歌,也是一種享受。
是音樂拯救了他,給了他暢意發洩的渠道。
同年,淡出演藝圈的朴樹憑藉新專輯《獵戶星座》復出,為了這張專輯,他幾乎耗盡了所有的力氣。
No Fear In My Heart
朴樹 - 獵戶星座(實體專輯版)
據他的經紀人小建在微博上透露,“在2017年4月30號專輯上線後,朴樹把自己一個人關進酒店房間,嚎啕大哭了好久,專輯發行之後,他沒有像一個剛剛抵達終點的人一樣,流露出不知所措的喜悅——恰恰相反,他非常憤怒,極度悲傷。”
他在享受歌曲本身,無法剋制地將自己代入到歌詞的情景中,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朴樹很喜歡李叔同先生的這首《送別》,他曾說此生若能寫出這樣的歌,那死而無憾。
他讀懂了他的悲傷,他的愁緒,和他的悵惘。
他隔著百年的光陰,握住了李先生的手,為他的痛而痛,為他的憂傷而憂傷。
這是感性的朴樹,流露著樸素情感的朴樹。
08
朴樹一個純粹的音樂人,鮮少有新聞,卻是不少人心中的偶像。
他自出道到今天,已經有20多年了。
這些年他也曾迷茫,曾自我否定,曾陷入谷底,但最後他咬牙挺了過來,即使沒有躋身一線,也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樣。
簡簡單單,行雲流水,高興就出來玩,不高興就回家待著。
除了愛,誰也別想左右他。
他能重回舞臺,我們便為他歡喜鼓舞;他想退隱江湖,我們便等他回來。
他已經成為了一個符號,不管如何大浪淘沙,在真正的歌迷心裡,他永遠閃閃發光,歷久彌新。
你別哭,有我們在。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願你堅守初心,永遠澄澈,永遠純淨,永遠像個孩子一樣在音樂世界裡徜徉,快樂地玩耍,媽媽不喊你回家。
你雖然老了,卻仍是個乾淨的好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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