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鏢者常見,劫鏢頭的還是第一次碰上。
“少廢話,那個男人留下,其餘的我便放你們一馬!”
好漂亮的小娘子,好張狂的口氣。
美人總是容易令人放下戒心,一眾鏢師不僅全無被劫的恐懼,甚至還嬉笑著問起了芳名。
“令月。”那女子說著一掌劈向旁邊的大樹,只見那缸粗般的樹被攔腰折斷,向後倒去。
這女子,竟是三年前一人獨掃了六個山頭的令大當家?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楊鏢頭您拿去,小的們先走了。
鏢車絕塵而去,楊青心中分外疑惑。
他在江湖上有點名氣,為人還算仗義,也未曾與人結過怨,他實在想不出令月劫自己的原因。
“不知姑娘留在下有何事?”
“壓寨。”
“壓,壓,壓...”一貫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楊鏢頭被令月兩個字就給嚇結巴了。
“我要用你壓寨。”
楊鏢頭看看面前風姿綽約的令月,她表情認真,完全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合著,自己不僅被劫了,而且是被劫色了?
雖說楊青是被劫來的,但花燭、喜被、如意稱等物件是一樣不少,新房裡紅燦燦一片,照得令月分外迷人。
“先喝酒還是先睡覺?”令月問得十分自然,根本沒注意楊青的下巴像脫臼一樣垂著。
這麼直接?那還是先喝酒吧,畢竟沒什麼感情基礎,縱使對方是個大美人,楊青也需要做下思想工作,先來個合巹酒之類的東西。
沒想到,喝酒就是真喝酒。
寨子裡雖然大部分都是女人和小孩,但喝起酒吃起肉來比男人還要豪爽,三罈子酒下肚,所謂的睡覺也就真的只是睡覺而已了。
迷迷糊糊之中,楊青聽到一個好聽的女聲在耳邊低語:
“都說一夜夫妻百夜恩,你若念著我與你的情分,求你護我全寨老小安全。”
被劫來已有數日,楊青的內心十分糾結。
若說自己是壓寨夫君,這幾日令月雖與自己同塌而眠,卻未曾做過什麼出格的事。
若說自己是來做客,這令月有事沒事就帶著自己熟悉寨中地形,介紹給寨中上下認識,彷彿準備將山寨交給自己來打理。
女人心海底針,楊青是被徹底弄懵了。
“相公?”
“哎!”
楊青應完恨不得抽爛自己的嘴,這兩日別的沒什麼,倒是這稱呼越發聽得順耳了。
楊鏢頭來到令月身邊,陪著她向糧倉走去。
“我雖佔山為王,但寨子裡的人都沒做過什麼壞事,她們大多無依無靠,很多人連武功都不會,依舊是靠天吃飯的農婦,所以這糧食一定要備足。”
又是這般交付寨中老小的語氣,楊青實在是想說自己不過是個被劫來的過客,趁著兩人未有任何實質事件,不如就此別過。
還沒來得及開口,令月將糧倉鑰匙往他手裡一塞:“以後就交於你了。”
“令姑娘,我...”楊青想說他還是比較想回去做鏢頭,但還沒開口,就被令月瞪了一眼:“你叫我什麼?”
“啊,那個,娘子。”這一聲娘子叫出了口,楊青哪裡還好意思說其他的話。
那天晚上,令月躺在楊青身旁,緩緩開口:“明日你下山去吧。”
什麼?自己還未開口,她倒要趕自己走?
楊青說不出心中什麼感覺,反正酸酸的,有種被拋棄的怨念。
“我明日給你一封書信,你帶著它和寨裡的人,以及寨中的糧食、財物,去找嶺山上找刀疤,她會安排寨中的人。至於你,將他們送去,便回鏢局吧。”
令月頓了頓,又繼續說:“就算是,我託你運一次鏢。”
“那你呢?”楊青忍不住問。
“我啊,膩了,不想做當家的了,想要出去玩玩。”令月微微笑著,語氣輕鬆。
這算什麼事?壓寨相公的身份擄上來,鏢頭的身份踹下去?她膩了,自己還要給她善後?
楊青心裡有氣,卻見令月扭過臉來:“你我也算夫妻一場,你會答應幫我吧?”
狗屁的夫妻,也就拉過兩次手。
楊青閉目養神了半晌都睡不著,突然有什麼柔軟溫熱的東西在自己臉上飛快地蹭了一下。
楊鏢頭是個重情義的人,寨中上下他差不多都熟悉了,一路上自然是分外照顧,大家樂樂呵呵像是踏青一般向著嶺山出發。
“楊鏢頭!我們正要去救你,你就自己下山了?”
快到嶺山時,正巧遇上了鏢局中的鏢師們,他們一個個扛著短刀長槍,似乎要去為誰尋仇。
“要去做什麼?”楊青避而不談和令月的事,只是對他們這氣勢洶洶的樣子好奇。
十幾日前見了令月撒腿就跑,今日怎麼如此英勇?
“鏢頭你不知道?從前被令月奪去山頭的那幾個當家要聯合起來去尋仇了!”
尋仇?令月未曾說過,不過就算真有這事,只是幾個手下敗將,令月應該應付得來。
“以前就是了,但我聽說那令當家數月前中了毒,武功大不如前了。”
“是是是,鏢頭你記得她劫你那日一掌劈了那麼粗的樹嗎?我們後來去看了,那樹上有鋸痕,看來她當時就不行了,只是弄些虛張聲勢的玩意兒。”
鏢師們還在分析令月的武功到底還剩幾成,楊青突然拿出鏢頭的令牌:“眾兄弟,請為在下護一趟鏢。”
楊青將所有事細細囑咐給了鏢局中最穩重的鏢師,便飛身上馬,朝著來時的方向去了。
“你怎麼回來了?快走!”令月捂著心口,臉色慘白。
楊青從身後抽出雙刀,將她護在身後。
“娘子,一日夫妻百日恩,相公怎能獨留你一人?”
那日夕陽極美,如血色般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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