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甘願當如花的幹煎石斑，他為她寫“如夢如幻月，若即若離花”，他為她送只能兩人共枕的床，他為她被逐出家門並在戲班熬活......她為他守身如玉，她為他獨自一人見了他的母親，講清楚他們是真心相愛的......可伯母偏要她為淑賢量衣服，那是一種不能言說的心痛，也是一個不用告知的結局——南北行的陳十二少怎麼可能娶一個妓女呢？他將來要娶的人是指腹為婚的表妹淑賢呀。
這時十二少安慰如花說：我在外面買了房子，你明天搬過去。人搬過去了，家是有了，但她拉不攏人心，生活也是煎熬。在這世俗裡，當然不能免逃閒言碎語和旁人的阻撓——十二少被逐出家門。為了生活，他屈身於戲場。有一次唱戲，父母在臺下，他在臺上，家人來勸他回家，他不，反賺來的僅有的一點錢為如花買了一個胭脂扣，在為她戴上那小小東西並放在貼身的衣服裡，猛地抱著如花全身顫抖、泣不成聲。兩人躺在床上說著最後的話。如花說我最捨不得你在戲班那麼苦。十二少說以後看不到了。如煙問：你不後悔？十二少答：這樣最好，不用理會別人，我們永遠在一起。
但如花怕十二少後悔，怕兩人不能在地下相聚，於是拿著有安眠藥的紅酒，一杯接一杯的遞給十二少。這樣即使十二少不吞鴉片，也會必死無疑了。可如花在地下等了五十三年始終沒看到十二少。她來到人間登報紙尋人，期望在忌日時相見。幾經周折，幾番失望後，有人找到當年的骨子報，發現十二少尚在人間，而後又發現他與淑賢結婚並生有兒女——如花仍想見到日思夜唸的十二少。最後，她在一個嘈雜的片場上看到窮困潦倒、滿頭垢發的十二少在一個角落裡蜷縮著，她愛的時候，也是狂熱。客人給再多的錢，我也決不為之背叛你；與你母親表明心意的再艱難的會面，我也願意一人去承受；既然世界無法苟全你我二人，我也不願看你受苦，就雙雙奔赴黃泉，而後苦苦等待五十三年，也不曾後悔。
她不愛了，倒也灑脫。還了胭脂扣，便斷了情。我也不訴那五十三年如何如何；我也不問你為何不遵守約定，負我一生；即使你追即使你呼喊即使你說後悔，我也容不得了聽不進了看不到了。既然要走，就不回頭。如此真性情之女子，怎叫人不愛？可誰又叫十二少偏偏不明白？你若真心愛我為何不來？你若真心負我為何不活得風風光光，為淑賢戴耳環掏耳朵扣鴛鴦紐？為何要如此慘悽地苟活著？或許如花並不在意十二少是否活著，或想責備那個讓她苦等五十三年的人（因為倘若要真怪他，後來也就不尋他了）她要的，不過是十二少的愛或不愛。
想想當年如何風光的十二少，眉目如畫的臉龐，如今落得如此下場。想想當年被救醒的十二少，得知如花幾乎謀殺般對他，也走了，而他還活著，這到底是夢還是現實？“我要隨她而去？還是一邊為淑賢戴耳環一邊想她？”他當時是怎樣一種心情？這五十三年到底是怎麼過的？與被拋下的如花相比，誰更悲慘？留下的未必不可憐，走了的未必不釋然。千言萬語也只能化作一聲嘆息。影片最後，十二少在身後呼喊，如花卻再也不回頭。這樣最悲的不過十二少，真心隨她去，卻怎麼也去不了，最後如花放開了不等了，留下的還是他，一個人受罪。而結局，在我看來，如花雖沒有得到想要的結局，卻也解脫了——去投胎，去遺忘。那份決然來的不易啊。
明明等了五十三年，為何離開？為何如今的十二少就不可愛了？難道是因為如今的十二少已白髮蒼蒼？當然不是！因為現在她要的，已不再是十二少的愛或不愛，而是背叛自己的十二少還是否值得去愛。你可以苟活於人間讓我苦等多年，可你為何要如此墮落？你可以與淑賢結婚養兒育女，可你為何又拋棄他們，還敗壞家世？如花大概是實在不能愛這樣不負責任而又自甘墮落的十二少吧！如花愛十二少，不僅愛他的風情萬種，也愛他不顧世俗的阻礙而堅定地與她一起。可如今的十二少是不僅窮困潦倒還自甘墮落！不值自己牽掛，也就放下了。
我想說，在愛情裡對一個人至死不渝沒有錯。可你一定要看清事實。那個人真的值得你做出如此大的犧牲嗎？ 不是在嘴上說愛你，為你買衣服給你錢花的人才值得付出，那個雖樣貌不出眾但為人善良，敢於承擔責任的人才值得你寄託一生。最後，我只希望，如花能繼續愛。
閱讀更多 古玩品鑑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