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漢國學大師京房為何死於宦官之手?

雲美人


京房(前77—前37年),西漢學者,本姓李,字君明,推律自定為京氏,東郡頓丘(今河南清豐西南)人。他受學於梁人焦延壽,焦延壽自稱學《易》於孟喜。焦延壽常說:“

得我道以亡身者,必京生也。

京房及其老師焦延壽都是精通周易、占卜的高手,但是焦延壽對弟子的優缺點看得非常通透,直接了當的說京房必將因為自己的占卜推算能力而遭遇殺生之禍。這其實是洞察人性的智慧之言,就跟孔子預言自己的得意弟子子路“不得其死”一樣,焦延壽和孔子都看到了京房、子路性格中的缺點,並知道他們的缺點會在政治鬥爭中讓自己深陷漩渦,最終以此身亡。

京房之禍,罪不在《周易》

孔子在《周易》的經傳中就曾經說過一番極有見地的言論:“亂之所生也,則言語以為階。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機事不密則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這段話是歷朝歷代的最頂級政治家都必須恪守的格言,凡是做不到的,不是掉了腦袋就是族滅,沒有例外。

這段話是什麼意思呢?孔子說:“‘禍亂’之所以發生,其根源往往是由不當的言語引發的。君主說話不慎密則失信於臣,臣子說話不慎密則災殃及身,重要的事情不慎密則引發禍害。所以,君子處事說話謹守慎密,不亂出去,也就不會亂說話。

跟這段話有關的還有個《錐舌誡子》的故事,後周武帝時,大將賀若弼父親賀敦被宇文護殺害,臨死前叮囑:我因為管不住自己的舌頭,亂髮議論丟了性命,你一定要引以為戒,又拿起錐子把賀若弼的舌頭刺出血,誡以謹口。

大臣烏丸軌向皇帝說:現在的太子沒有做帝王的能力,我曾經和賀若弼談論過此事,皇帝叫來賀若弼詢問,賀若弼知道太子不可動搖,怕惹禍上身,詭辯說:太子的品德學問日新月異,我沒發現有什麼缺點。後來烏丸軌責怪他出而反爾,賀若弼說:“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所以不敢妄說。”等周宣帝即位,烏丸軌被誅,而賀若弼得以倖免。

但賀若弼最後還是死在亂說話上,時間到了隋朝,隋煬帝楊廣命人制造了一個可容納數千人的大帳篷,用來接待突厥啟民可汗及其部眾。賀若弼認為這太過奢侈,與高熲、宇文弼等人私下議論,被人所奏。楊廣認為他這是誹謗朝政,於二十九日(公元607年8月27日)將賀若弼與高熲、宇文弼等人一起誅殺,時年六十四歲。

京房的遭遇,和賀若弼相比並不令人驚訝,都是同樣因言獲罪,最後死於非命。

京房論災,另有所指

來看京房,京房把他的全部希望寄託在漢元帝(就是把王昭君送到匈奴和親的那位)對自己信任和欣賞的基礎上,以為只要有元帝的大力支持,就能順利推行自己的政治主張,實現自己的人生理想。

他憑藉一腔熱血,一顆忠心,義正詞嚴參了中書令石顯(宦官)、尚書令五鹿充宗一本。

請看他與元帝的對話:

......房因免冠頓首,曰:“《春秋》紀二百四十二年災異,以視萬世之君。今陛下即位已來,日月失明,星辰逆行,山崩泉湧,地震石隕,夏霜冬雷,春凋秋榮,隕霜不殺,水旱螟蟲,民人飢疫,盜賊不禁,刑人滿市,《春秋》所記災異盡備。陛下視今為治邪,亂邪?”上曰:“亦極亂耳。尚何道!”

這是典型的儒家式恐嚇的套路,先誇大其詞把國政說的一無是處,到處生靈塗炭,到處奸佞當道,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當然,漢元帝也是比較簡單的,一聽之後大為驚恐,當然也跟著京房的思路往下走了。

房曰:“今所任用者誰與?”……上良久乃曰:“今為亂者誰哉?”房曰:“明主宜自知之。”上曰:“不知也,如知,何故用之?”房曰:“上最所信任,與圖事帷幄之中進退天下之士者是矣。”房指謂石顯,上亦知之,謂房曰:“已諭。”

很顯然,京房是希望通過自己的一番披肝瀝膽、災變警示之語,使元帝遠離奸佞的石顯等人,晉用賢德君子。他說得痛快,可並沒有拿出任何真憑實據,還是停留在“譭譽取人”的層面上,元帝怎麼會真的相信他?

這就是沒真憑實據、不辨時機、沒有計劃,最後單純的將“誅殺國賊”的機密和盤托出,元帝轉眼間就把話轉述給了石顯,君房幾句話就跟最大的政治敵人結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恨,又怎麼能獨善其身,逃脫對方的反擊呢?

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機事不密則害成。

是不是就是他最好的寫照?!

“君子不黨 ,其禍無援也。小人利交 ,其利人助也”

這段話引自馮道寫的《榮枯鑑》。用現代文翻譯如下:君子不愛拉幫結夥,一旦遭遇災禍往往無人救援。小人愛鑽營愛結交朋友,反而往往得到別人的幫助。

後面還有一句話“道義失之無懲,禍無解處必困”:道義一旦失去了並不會有什麼實際的懲罰,但災禍一旦降臨如果沒有解救但方法一定會遭遇巨大的困難。

得罪君子通常是得罪一個人,得罪小人往往容易得罪一群人。原因就是“君子不群”,小人常常“朋比為奸”,不講道義、不守規矩,一頓群毆或者趁機誣告、落井下石,弄死你再說。

君子和小人鬥爭,往往是君子越鬥越少,小人越鬥越多,越鬥勢力越大。原因就在於君子往往不屑於團結力量,自以為道義傍身,最後在現實中碰壁,被小人打得暈頭轉向、一敗塗地。

我們往往欣賞堅持道義的君子,但是也要客觀的知道遭遇災禍的往往也是這些君子,君子是很難做的,而小人卻可以無所不用其極,最終逃脫災禍。

京房有道義嗎,有的。漢元帝初元四年(前45年),他走上仕途,不久,“西羌反,日蝕,又久青,亡光,陰霧不精(清)。”京房趁此機會,“數上疏,先言其將然,近數月,遠一歲。所言屢中,天子說之。”(《漢書·京房傳》)通過講災變的方法,京房獲得了元帝的信任。

但京房的錯誤也正是如此,以為身懷神技,無所不能,到最後直接向皇帝呈上類似於後世張居正的“考成法”,《京房傳》說元帝“詔使房作其事,房奏《考功課吏法》,上令公卿朝臣與房會議溫室,皆以房言煩碎,令上下相司,不可許。”讓官員上下級互相監督,不允許推諉扯皮,意圖提高行政效率。出發點好嗎?大大的好啊,但是對不起,你動了眾人的奶酪,原本別人可以混飯混日子,可以摸魚可以貪汙,你這麼一來,誰還能繼續過安生日子呢?

一個小人擋道不可怕,但一百個一千個小人團結一心跟你對著幹的時候,你還能有好日子嗎?

京房的悲劇,證明他沒有學通《周易》

石顯的反擊是相當有套路的。

京房不是建議皇帝實行“績效考核制”嗎?那好,“石顯、五鹿充宗不露聲色建言,以京房為魏郡太守,拿他實驗“考功課吏法”。表面上不反對“績效考核制”,讓京房當地方官自己考核自己,實際上更陰險的目的是把京房從元帝身邊支開,因為這樣一來,才可以進讒言肆無忌憚的詆譭!

果然,京房離開京城僅一個多月,就被召回京師抓進監獄。但為什麼被抓,確實怨不得別人,正是因為京房自己沒有踐行“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機事不密則害成。”的《周易》寶貴原則。

京房的岳父張博跟京房學易。京房與之很親近,每次與元帝談話,都將談話內容告訴張博 。

張博為京房出主意,請淮南王入朝,可幫助他實行“考功法” 。京房也天真地以為通過淮南憲王遊說元帝,把反對“考功法”的丞相、中書令扒開,換上支持的賢良大臣,就可以實行了。併為淮南王起草請求入朝的奏章。

還有,那次與元帝的著名對話內容,京房出來後也跟御史大夫鄭弘講了。等等這些,石顯均暗中悄悄摸得一清二楚。當京房跟元帝正在“蜜月期”時,他還不敢說。等到京房一出京城,他就肆無忌憚上告,《資治通鑑》上說:“房與張博通謀,非謗政治,歸惡天子,詿誤諸侯王

。”並且拿出了真憑實據,讓元帝相信罪名成立。再加上牽連到淮南王,成功把握到了漢元帝擔心諸侯造反的脆弱心理。僅此一招棋,石顯就置京房於死地!結果不言而喻:公元前37年,“房、博皆棄市,弘坐免為庶人。

對於一個學過《周易》的人來說,預言吉凶,先知禍福,趨利避害,完性全生,這是最基本的事情。但京房卻沒有做到,其原因正是出於他沒有學通《周易》!因為他把周易當成了進身的工具,當成了以災異警戒天子的工具,當成了政治的工具,術過於道,這才是京房真正的死因!

京房的學生姚平說:“房可謂知道,未可謂信道也。”我相信九泉之下的京房,應該欣慰並理解這番話吧。


談者無語


京房是西漢一位著名的學者,師從著名的易學大師焦延壽,學問精深。當時,宦官石顯權傾朝野,陷害忠良,而皇帝卻每每被矇在鼓裡。京房悲憤交加,決定為皇帝撥開雲霧,看清石顯奸佞本色。於是有了京房與漢元帝的一段對話。

京房:“周幽王與周厲王使國家陷於危亂,他們都任用什麼人呢?”

漢元帝:“兩位君王昏庸,任用的都是奸佞之人。”

京房:“是明知奸佞仍要任用呢,還是認為他們是賢能之輩?”

漢元帝:“當然認為他們是賢能之輩。”

京房:“為什麼我們說這些人是奸佞之臣呢?”

漢元帝:“他們將局勢搞得一片混亂,陷國君於危險之中。我們事後來看,可以看出他們的真面目。”

京房:“周幽王、周厲王為什麼發現不了?”

漢元帝:“他們相信所任用的都是賢能,要是能察覺到自己的錯誤,豈不都成為明君了。”

京房:“齊桓公、秦二世曾經譏諷周幽王與周厲王,可齊桓公還是用了奸臣豎刁,秦二世用了奸臣趙高。他們都知道前世君主犯下的錯誤,為何自己還會犯同樣的錯誤呢?”

漢元帝:“只有聖明的君主才能以古鑑今啊。”

京房:“陛下任用的是什麼人呢?”

漢元帝:“幸好,我用的人比起上述幾個君王要好。”

京房:“古代帝王跟陛下的想法一樣。後世的人看現在的我們,就像我們看待前人一樣。”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京房苦口婆心,就是要向皇帝說明,奸臣就在身邊。漢元帝抓耳撓腮,沒想出誰身邊有奸臣,只好說:“我確實不知道誰是奸臣,否則怎麼還會任用他呢?”

這個皇帝確實夠糊塗的。京房不得不提醒說:“就是皇上最信任的、與他在帷幄之內計議大事、擁有任免大權的那個人。”皇帝聽明白了,京房說的是石顯。他只是輕聲說:“我已經知道你說的意思了。”

京房煞費苦心布了一個局,從古代說到當代,剖析相當深刻。有沒有起到效果呢?沒有!漢元帝與古代昏君一樣,對身邊的奸佞小人不知不覺,對石顯的信任依然如故。

在石顯眼中,京房成為最危險的敵人,他千方百計要將京房逐出京城。石顯夥同親信五鹿充宗等人,聯合向漢元帝建議,由京房出任地方太守。漢元帝同意了,下詔派京房出任魏郡太守。京房心裡明白,這些奸佞之人,想盡辦法讓他無法親近皇帝。在出任太守前,京房向漢元帝提出一個請求,懇請皇帝准許他在年末時,可以直接入京城面奏。

漢元帝起初答應了京房的請求,但是在石顯等人的挑拔之下,又收回承諾。這下子京房急了,他連上兩道奏章,再次要求可以直接面聖的特權,以免受到石顯等人的阻撓。

然而,石顯的目的決不僅是將京房趕出京城,而是要置他於死地。經過多方收羅,石顯找到了京房的罪證。

原來京房每次與漢元帝談話後,總是將談話的內容告訴岳父張博,張博就將這些談話內容都記了下來。張博同時也是淮南憲王劉欣的舅舅,經常向自己的外甥要錢,作為回報,他答應為淮南憲王爭取入朝面聖的機會,其實他什麼事也沒做。為了欺騙淮南憲王,張博就讓京房代寫了一份請求入朝的奏章,他就拿著這份奏章給淮南王過目,表示自己盡力了。

張博的這些事讓石顯知道了,他馬上利用此事大做文章,給京房扣了三大罪狀:第一,與張博合謀,誹謗政治;第二,讓皇帝背黑鍋,他那份為淮南憲王而寫的奏章,根本沒有交到皇帝手裡;第三,欺騙諸侯王。

欺君乃是大罪,這本來與京房無關,可是石顯硬是把他牽扯進來了。漢元帝大怒,下令將京房與張博兩人抓起來,投入監獄。得罪了石顯,京房難逃一死,最後他與張博兩人全部被判處死刑。

石顯又贏得了一場勝利。這件事,也證明了漢元帝不過與周幽王、周厲王一樣,都是昏庸帝王罷了,無可救藥。事實上,大漢帝國的衰敗,也是從漢元帝開始的。


君山話史


京房氏的來國在下面或上面數位答案中己寫出就不用再費墨水了。

表而上京房氏是死於宦官之手,實際或微觀的說是死於逆行而行,自作孽。

為什麼要這麼說法,因為天道是陰陽互環的,任何時候都存在兇與吉,好事不做盡,壞事不做絕。而京房氏剛正還偷竊天機,眼中存不得吵,違背《易經》中陰陽正循的道理,招來橫禍。

京房氏是焦延壽的學生,那時代頂尖級的易學高手。

《易經》是抑陽圧陰,但並不是滅絕陰儀,進一步是多說正道的表而,而少說事物的黑暗。

而京房氏好論災異妖邪說,相當於好多算命師先生見人就說你有“血光之災”,大家看這樣的說法都被人噴出翔,京房氏在廟堂之上也大行其道的妖邪說法能得好下場嗎!


《易》有云:君子體仁足以長人,嘉會足以合禮,利物足以和義,貞固足以幹事。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乾,元亨利貞“

能說的就說,不能符合當時勢的就默言,明咎保身最要緊。也沒必要時時盡力,比如你某知名論壇上說話,用盡真心說出真言,那又如何,還不是招來封口。看客也不會感謝你的知識貢獻。

儘管京房氏聰明絕頂,但廟堂上是諸眾人的利益。但《易》提倡的是抑陽壓陰,就是7:3分成,不行就退而保其身。


塵緣術數


京房是在董仲舒學說影響下成長起來的,因而在他一生的著述中,都深受其影響,處處表現出董仲舒的那種天人相應的原則精神。

但也有與董仲舒不同之處,主要在於天人關係上。董仲舒認為人世的一切是“法天”的,因而天像大神一樣控制著人間的一切。

但京房並不將天或宇宙當作天神,更不將宇宙或天地與方士系統的“太一”天帝等聯繫起來。他認為董仲舒的陰陽五行是宇宙或天地自身的結構或組織,因而以陰陽五行機制為基礎的天人關係,不是一種神壇與眾生的關係,也不是種天神與其統治下的萬民的關係。

人天關係只是宇宙或天地結構的外在表現,即宇宙或天地深層結構中的某種變化在宇宙或天地中的萬物,也就有著相應的變化。所以他認為各種現象本質上是相互聯繫的。自然和社會現象的變化也反映了宇宙和天地間深層結構的變化。

如果天地間陰陽調和,五行有節,則萬物繁榮,人丁興旺,社會安定;反之,天地風雨錯謬,災異頻繁,人民貧苦,社會動盪,政教不立。這種陰陽不協,五行乖亂只要帝王在政治上進行有效的調節,就可以消除或改善。比如對於符應,京房就認為“古帝王以功舉賢,則萬化成,瑞應著;末世以譭譽取人,故功業廢而致災異”

即認為人主只要任用賢人,去佞人就會有符瑞之應。符應只不過是宇宙或天地深層結構變化的各種反映,他認為宇宙或天地間的陰陽五行機制是可以被王掌握而加以調節的。

他更進一步認為宇宙或天地的深層結構可以用《易》學中的八卦系統來表示,或者他認為八卦系統就是一種天地宇宙結構的符號統。

京房一生就是針對這一課題進行了深入的探討。但由於他把攤子鋪得太大,而且死得又早,最後似乎只留下了一大堆零散的資料,實為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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