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株独特的曼殊沙华,他是行云流水孤僧

他是一个男人,名字叫苏曼殊。

有人曾给他很多名称:作家、翻译家、艺术家。在我眼里,他是一个孤独的漂泊者,一个脆弱又率真的情种,一个真正的“性情中人”。

他多才多艺,会写诗,会画画,精通英语、日语、梵语。他是将拜伦和雪莱翻译到中国来的第一人。他还写小说,创作的《断鸿零雁记》,被译成英文,并被编为剧本,是20世纪初很多青年的恋爱读本。但,他是一个和尚。他只活了34年。

他是一株独特的曼殊沙华,他是行云流水孤僧

他的人生是残缺的。从一开始就是。

1884年。他出生在日本横滨。他的父亲是广东人,在日本经营茶叶,母亲是日本人。

小时候,他家附近有一个寺庙,他和其他的孩子不太一样。不喜欢田间游戏,反倒是喜欢去寺庙里玩要,没有人阻拦他,一个孩子,自由走在清静之地,大树开了红花,僧人徐徐行走。他好奇地徜徉在庙宇和楼阁之间,对和尚们泛着柔光的青瓷茶具好奇不已。

5岁时,父亲带他回到了广东,他才知道自己的故乡在中国。父亲对他很冷漠,无暇顾他,他只好去了姑妈家生活。由于语言不通和思念母亲,他在中国的生活并不好。他没有朋友,他去上学,却被笑话是日本女人生的孩子。即便在姑妈家,也没有人和他多说话。他住在一个小阁楼里,经常被半夜突然降临的暴雨惊醒。这样孤独的生活,一晃,就是好几年。

12岁时,苏曼殊大病一场,被姑妈扔进了柴房,奄奄一息。但他活了下来,他决定离开这个“家”。

从香港回来后,他做了一个对他来说似乎毫不费力的选择——“脱弃浊世之心”,走进一家寺庙,皈依青灯古佛,在人生最好的年华,遁入空门,做了一名僧人。

剃发为僧之后,传来了他父亲病重的消息,有人给他绍了一封信,说他的父亲非常希望能在临终前见他一面,但是苏曼殊没有回去。

父亲去世的消息传来之后,他背起了行蠢,走出寺院,去了泰国和缅甸等国家,漫无目的地上路,走到哪里是哪里。

东南亚的大小寺庙。几乎都出现过他的身影。

“身无所寄,心无所忧。”

他一路走,写诗、画画,内心简单干净,一路交朋友,还曾经和蒋介石做邻居。

他性情单纯,像个孩子,曾经把自己的金牙敲下来去买糖吃。

他像孩子一样任性,天气冷了,他去朋友家要被子,朋友不肯给,说自己只有一张薄被子, 但他根本不管,上前去,把被子抱起来就走。

他还像一个孩子一样做事没有恒心,有兴趣了,就兴致勃勃地开始,兴趣淡了,就不管不顾地放弃。他和陈独秀一起翻译《悲惨的世界》,没有译完。他就走了,给陈独秀留下了一张纸条:

契阔死生君莫问,行云流水一孤僧,无端狂笑无端哭,纵有欢畅已似冰。

他是一株独特的曼殊沙华,他是行云流水孤僧

他喜欢吃,嘴馋得不行,最喜欢甜食和五香牛肉。

还喜欢喝冰水,一天喝个五六斤没有问题。他走在路上,如果遇见朋友请人吃饭,他会直接加入进去,豪放大吃,哪怕其他的客人他一个也不认识。

他去朋友易白沙家玩,朋友请他吃饭,他一顿吃下一碗炒面、两盘虾、十个春卷,饭后糖果吃了两大把。易白沙见朋友如此狼吞虎咽,以为他在路上总是挨饿,心里凄然,就请他明天再来吃饭。苏曼殊扶着肚子说:不行了,今天吃多了!明日肯定会生病的,后日肯定好不起,所以大后天,我再来打扰……

“忏尽情禅空色相,是色是空本无殊。”——苏曼殊

他喜欢女人,只要看见美好的女人,他就走不动路了,“情欲奔流,利如掣电”。

有一天,他在马路上看见一位美女在车站搭车,就飞快地跑过去。可是,电车绝尘而去,他没赶上,一着急,扑倒在地,跌落了两颗门牙,从此被朋友讥笑是“无齿之徒”。

虽然他喜欢女人,但他是一个和尚。所以,和女人的关系,永远只能止于一步。他把对女人的爱写进小说里,画桃花的时候,蘸着女人嘴唇的胭脂来画。

在短暂的人生里,女人带给他的苦恼和纠葛,从没有停止过。

他流连烟花柳巷,有时日夜住在妓院里,但神奇的是,他只做精神恋爱,坐怀不乱,守身如玉。那些风尘女子从来没见过这样孤坐在妓院的男人,都非常乐意和他“做朋友”,他的身边,总是围着很多漂亮的女人。只要有妓女向他倾述可怜的身世,他必倾囊相助。

“像曼殊这样清白的人,真是不可多得了。”——陈独秀

他是一株独特的曼殊沙华,他是行云流水孤僧

1918年5月2日,这个一生“玩命”、敢哭敢笑、又痴又真的和尚在上海去世。虽然只活了34岁,但他活得真是畅快淋漓。他死后,人们在他的枕头底下搜出了许多糖炒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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