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雙耳聽到的,都是心動的聲音|讀首詩 35

你雙耳聽到的,都是心動的聲音|讀首詩 35

△這次,西門二狗寫稿寫膩了,讀了一首詩,你,喜歡麼?

不要溫柔地走進那個良夜

狄蘭·托馬斯

不要溫柔地走進那個良夜

老年應當在日暮時燃燒咆哮;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雖然智慧的人臨終時懂得黑暗有理,

因為他們的話沒有迸發出閃電,他們

也並不溫柔地走進那個良夜。

善良的人,當最後一浪過去,高呼他們脆弱的善行

可能曾會多麼光輝地在綠色的海灣裡舞蹈,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狂暴的人抓住並歌唱過翱翔的太陽,

懂得,但為時太晚,他們使太陽在途中悲傷,

也並不溫柔地走進那個良夜。

嚴肅的人,接近死亡,用炫目的視覺看出

失明的眼睛可以像流星一樣閃耀歡欣,

怒斥,恕斥光明的消逝。

您啊,我的父親.在那悲哀的高處.

現在用您的熱淚詛咒我,祝福我吧.我求您

不要溫柔地走進那個良夜。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巫寧坤譯)

你雙耳聽到的,都是心動的聲音|讀首詩 35

△狄蘭·托馬斯,人稱"瘋狂的狄蘭"。

在這個世界上,有人死得很浪漫,有人死得很憋屈,而狄蘭·托馬斯則死得很醉——他三十九歲時連喝了十八杯威士忌——醉死了。

狄蘭被稱作英國詩歌史上最瘋狂的天才,早年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命不久矣”,就把自己活成了“命不久矣”,吃喝嫖賭抽樣樣不差,自稱要創造一個"緊迫的狄蘭",一個有著自我毀滅激情的詩人(當然,他殷實的家底,允許他放縱)。

隨著身體的每況愈下,靈感卻每況愈上。他以強烈的本能擁抱生命,在一種神秘的經驗中將生與死、人與自然合為一體。因此他的詩中往往洋溢著一種神秘原始的力量,且超越文化的意義。

你雙耳聽到的,都是心動的聲音|讀首詩 35

他的風格總是那麼難以捉摸,他甚至在《假如我被愛的撫摸撩地心醉》這首詩最後一行寫道:“男人就是我的一切。”(無限遐想,雖然狄蘭並不是同性戀)。

從狄蘭的詩裡很少能看到上帝的影子,卻有很多魔鬼。他甚至認為一切快感皆源於痛感,皆是痛感的變種,而生命即是一種張力,是這世界的痛感,所以迷醉是合情、合理、合法的。

詩人認為這種完全的投入才是生命的真諦。實際上,這也是關於愛——這個所有詩人的母題,詩人狄蘭的體認。

你雙耳聽到的,都是心動的聲音|讀首詩 35

狄蘭·托馬斯的詩歌圍繞生、欲、死三大主題;詩風精獷而熱烈,音韻充滿活力而不失嚴謹;其肆意設置的密集意象相互撞擊,相互制約,表現自然的生長力和人性的律動。狄蘭·托馬斯的詩歌掀開了英美詩歌史上的新的篇章。

再讀兩句

通過綠色莖管催動花朵的力

狄蘭·托馬斯

通過綠色莖管催動花朵的力

催動我的綠色年華,毀滅樹根的力

也是害我的劊子手。

我緘默不語,無法告訴佝僂的玫瑰

正是這同樣的冬天之熱病毀損了我的青春。

催動泉水擠過巖縫的力催動

我鮮紅的血液;那使絮叨的小溪乾涸的力

也使我的血液凝固。

我緘默不語,無法對我的脈管張口,

同一雙嘴唇怎樣吸乾了山泉。

攪動著一泓池水的那隻手

攪動起流沙,牽引狂風的手

扯動我的屍布船帆。

我緘默不語,無法告訴走上絞架的人

我的肉體制成了絞刑吏的滑石粉。

時間的嘴唇像水蛭吸吮著泉源,

愛情滴落又凝聚,但流下血液

將撫慰她的創痛,

我緘默不語,無法告訴變幻不定的風兒,

時間怎樣環繞著繁星鑿出一個天穹。

我緘默不語,無法告訴情人的墓穴,

我的床單上也蠕動著一樣的蛆蟲。

假如我被愛的撫摸撩得心醉

狄蘭·托馬斯

假如我被愛的撫摸撩得心醉

偷我到她身邊的行騙女郎

就會闖過草垛,扯去我的繃帶

假如紅色的撩逗,像母牛產仔般

從我的肺中仍然找出一串笑聲

我就不畏蘋果,不懼洪流

更不怕敗血的春天

男孩還是女孩?細胞問

從肉身扔下一團梅子樣的火

假如我被孵化的毛髮撩得心醉

翼骨在腳跟一陣陣萌發

嬰兒的腿窩撩人心癢

我就不畏絞架,不懼刀斧

更不怕縱橫交錯的戰火

男孩還是女孩?手指問

在牆上塗畫少女及她的男人

假如我被頑皮的飢渴撩得心醉

預演的熱浪竄過神經原的邊沿

我就不畏愛的侵入

不懼恥骨區的魔頭

更不怕直言不諱的墳墓

假如我被情人的撫愛撩得心醉

卻又抹不平額上烏鴉的足跡

抹不去纏病老人顎下的垂鎖

時光、螃蟹和情人的溫床就會

留給我寒冷如同黃油留給飛蠅

沉渣浮動的大海淹沒我

海灣拍打情人沉屍的腳趾

這個世界屬魔鬼,半屬我身

愚蠢的女孩瘋狂地吸毒

煙霧纏繞她眼上交錯的花蕾

老人的脛骨流動著與我相同的骨髓

鯡魚的氣息瀰漫大海

我坐看指甲下的蠕蟲

迅即消逝無蹤

這就是撫愛,撩人心醉的撫愛

從溼潤的愛情私處到護士的扭動

一臉疙瘩的莽漢搖曳一身的情慾

卻永遠無法撩撥午夜吃吃的笑語

即使他發現了美,從情人、母親

和從情人的胸乳上

或從他風塵撩動的六尺身軀

撫愛是什麼?是死亡的羽葉撩動著神經

是你的嘴、我的愛親吻中開放的薊花

還是我的基督毛茸茸地誕生在枝頭

死亡的話語比他的殭屍更為乾枯

我喋喋不休的作品印著你的毛髮

我願被愛的撫摸撩得心醉,即

男人就是我的一切

(海岸譯)

你雙耳聽到的,都是心動的聲音|讀首詩 35

朗讀者

△西門二狗

聯合承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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